精緻與粗糙

人生一世，世間萬觀，觀看百態，百態不同，或雅或俗，半粗半細，且精且糙，類聚相合，各個分明，雖為人間同物，亦難逃物有所異。

-------題記

一、

人們常說要做一個精緻的人，不要做一個粗糙的人。什麼是精緻？什麼又是粗糙？精緻，也許就是細膩，粗糙，也許就是膚淺。

精緻的人細心，細心到一種細小、細目、細微；粗糙的人粗淺，粗淺成一種粗獷、粗魯、粗野。也許從漢語詞解上理解就是如此，精緻，就是一種細枝末節；粗糙，就是一種粗枝大葉。

倘若從人生的角度來看，也許就不會如此了，精緻，也許是一種雅；粗糙，則是一種俗。當雅到一種陽春白雪、下里巴人時，最起碼人們得明白；當俗到了俗不可耐卻又紛相應求時，自然也不失接地氣。粗糙就是俗，從根本上符合勞苦大眾的現實生活，並非詞義上的那種原原本本的註解。

二、

精緻是一種品位，粗糙是一種生活。精緻是一種境界，粗糙是一種追求。精緻是一種脫俗，粗糙是一種民間。

人，往往都是在粗糙中尋覓精緻，在精緻中偶遇粗糙。粗糙的人，也許沒有什麼不好，大大咧咧、風風火火，深陷世俗之渾濁淤泥，卻又處處無視世俗之禮教塵埃，此之豪傑，人當應慕，此況，無不給人一種金庸俠客般的氣概，水滸好漢般的氣魄。坦然於世，自然就高於粗糙，低於精緻。世間萬事，過思即空，空空如也，化盡萬愁，這樣的粗糙反而在粗獷蠻野中悄然脫離。

人就是這樣，願意格外的區分出好壞，那怕明明是一類，也會找一個瑕疵，去多多少少的區別開。做人，要精緻，精緻到每一個細緻，細緻到成為一種別緻，別緻到與眾不同的精緻。再仔細一點，細膩一點，謹小慎微，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精緻到每一步、每一個腳印。讓你不知不覺得感覺到了甄嬛武媚娘一樣的處境，小心翼翼到每一滴水，每一個釘子，每一個宛如針線般大小的心機，這樣的人生，也忒累了。

自然，精緻的人並非都像後宮這般婆婆媽媽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也有像瀟湘館林妹妹那樣的精緻，可精緻之人，皆如此，恐怕，天下找不出那麼多細膩的寶玉哥哥。

做人還是粗糙點好，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做事還是精緻點好，唯有如此，人生才能少犯錯誤，當然錯誤誰都躲不了，精緻下自己的人生，也許將來不會有太多的後悔和苦惱。精緻的人多半是女人，自然也有男人；粗糙的也並非全是男人，也會有女人，世間即會有楊貴妃般的精緻，也會有孫二孃般的粗糙；亦會有諸葛孔明般的精緻，更會有黑旋風般的粗糙。馬馬虎虎仔仔細細的，性格並非性別能左右，性別抉擇不了性格。什麼樣的人就會有什麼樣的人生。你讓精緻的人，去學習粗糙，讓粗糙的人練習精緻，這根本不可能，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倘若萬物如一，那又怎會出奇呢！

生活中沒有什麼粗糙不粗糙的，這也許就是我這粗糙的人感嘆。誰說非要喝咖啡就一定要有精緻的咖啡杯？誰又規定飯盆就一定要吃飯，不能衝豆奶粉呢？茶壺就一定要泡茶麼？酒瓶就非要盛酒，不能灌醋麼?這也許是我們太較真的，也許是我們真的太粗糙了，我們沒有那麼精緻，只因我們還未到達精緻的那個品位。我們不習慣學習別人精緻的生活，來處理我們現今尋求生存的人生。討厭那些原本還沒有精緻的規格，就處處想逃離粗糙的本質。

精緻的人，不是一個咖啡杯、一個飯盒、一個茶壺、一個酒瓶、一個醋罐子的問題。精緻，是由內至外的內涵、習性及其影響周圍環境的氣場。當你還未達到某種檔次，而過於追求的精緻時，那隻不過是窮講究，是自欺欺人式的自我安慰和炫耀她人。這，也不失是一種粗糙，過分的精緻，也是另一種粗糙，粗糙的背後，有時候恰恰正是精緻。

就像一個高端的生活，處處品位極致，則人生無味，稍微粗糙一點，也許就沒有了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粗中有細，細不失粗，當輔當補，也當之為人生一樂。

粗糙未曾不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隨遇而安，凡是都細膩，人生反而會累，面具戴久了，那就是臉，摘也摘不下來。事事粗糙，反而都是一種輕鬆愉快。精緻的人生，偶爾粗糙下，也不失是一種完美。太粗糙，太精緻，相對於人生，都是一種殘缺。精緻，就是講究，粗糙，就是將就。不要為了講究，而苦了自己，更不要過於將就，而委屈了自己。粗糙，當可則可，精緻，適止而止。

三、

人活一世，也就匆匆幾十年，何苦為了別人，而累苦了自己。寧可粗糙的做自己，也不精緻的做別人。

精緻到人生，細緻到做事，含糊到世俗，了卻到人間。過於的精緻或粗糙，人生，真的也就毫無意味了。

大雅即大俗，大精即大粗。俗與粗俗，卻完全不同，從語言角度上看不是一個詞，從邏輯上看不是一個概念，兩者無論是意義、內涵，還是外延都不是一回事。俗與庸俗，是一種生活狀態，人生態度。做個大俗之人，且千萬不能做粗俗之人。

人生可以細緻一點，但不要過於精緻，可以粗糙，但不能粗俗。

在粗糙的回憶中，想起了那些年關於精緻的時光。此後，我們要做一個精緻的人，精緻到自己的青春年華、愛情婚姻、人生歲月；此後，我們要做一個粗糙的人，粗糙到看破世俗、走過人間、不戀紅塵。

人生何意苦求精，

歲涯年過漫途今，

粗糙到頭細緻凝，

蒼茫流水不負卿。

糙與不糙

濮鴻

2015年2月3日《論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