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城市高樓的天台，和地上流動的公車。

大概是最能讓我找到歸屬感的地方。

喜歡獨自坐在公寓樓頂，看紅日初升，等夕陽西下。清晨日暮，都是思念最濃的時候，離家的人，多有感觸。

也曾一個人，搭上公交。把整個城市瀏覽一遍，看看生活以外的人們，如何對峙生活。秉持“我只是想離開，並不一定要去哪”的小憂傷，將身處異鄉的孤獨在繁華中放空。

這點其實很矛盾。獨自在高處看風景，遠山如霧，火柴盒般的民房錯落，行人如蟻。反而使內心很飽滿。你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小，卻如此炫目！

公交車則不一樣，神態各異的陌生人上上下下，他們都有各自的前程。毫無交集，卻又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可能是一個表情，一段無關的對話，或者一場意外的尷尬。

比如坐過站的埋怨，被車門夾住的手提包，前赴後繼的急剎車等等。

人們忽然變得真實可愛起來，不再是臉譜化的過客，在機械的都市叢林中疲於奔命。

02

我常常為這種念頭感動。

在電影《移魂都市》中，城市居民每晚會被研究人類情感的外星人催眠，置換記憶後放到另一個場景裡，醒來之後便是全新的生活。前一秒還是販夫走卒，下一刻便置身宮殿，因為他的記憶被換成貴族。

殺人犯有可能之前是警察；身邊的愛人，頭一天也許是別人的妻子、丈夫。

擁有非凡基因的男主，窺破外星人的陰謀。最終通過智慧獲取外星人的超能力，意料之外的是，他因為記憶中年少時的海灘，尋找最後的真相時，發現這一切也都是假的。這個城市並沒有海灘，而是一艘飛船。鏡頭慢慢往上移，城市漂浮在茫茫宇宙星空。

這種孤獨，盛大而悲壯。它是群體的孤獨！

03

因為“真實”，也需要參照物。哪怕身旁只有一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我們也是真實的，記憶會通過另一個人的存在，而確定與這個世界的聯繫。

獨處，則意味著外部環境裡的一切都可有可無。

只有走出去，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並再一次通過其他人的存在，確定與這個世界的關聯。

如果某一天，熟悉的場景裡，一個人都沒有，剩下的就只有恐懼！

放大到一群人，一個城市，一個星球，一個宇宙。科學家試圖通過探索，將更大的未知變成已知，來證實人類存在的意義。

遺憾的是，我們依舊孤獨，地外文明或許並不存在。地球就像影片中的飛船，在浩淼時空中悠寂旋轉，漫無目的。

作為居民的我們，則憑籍並不靠譜的記憶，衍生出七情六慾。身處的空間越大，越沒有安全感；接觸的信息越多，越容易自我懷疑。

城市好比一個巨型舞臺，人們在此忘我表演，任意佈景，但絕不是真實的生活，倒像是被生活所逼的流亡。越來越多的人感受到壓抑，想逃離卻已深陷其中。

04

人類群居生活中的最小單位——家庭。卻是情感上最溫馨、最幸福的所在。因為，其中有我們與世界打通聯繫最緊密最熟悉的親人。

不管是沈從文的“湘西”，還是余光中的“鄉愁”。但凡與親人有關的場景，就會成為記憶的烙印——一條巷道，一座村莊，一個小鎮……這些伴我們成長起來的地方，這些長期的記憶，讓我們感受到踏實安寧！不管走到哪裡，都無比懷戀。不會打開門不認識鄰居，不會在陌生的擁擠中面面相覷！

況且，人！作為高級進化後的物種，在最原始的基因記憶裡，無不保持對自然、對土地的熱愛與渴望。

就在去年春天，我回到家鄉一個叫流沙河的小鎮，開始和朋友一起經營一家小店。

感覺我的餘生，就應該定格在某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和來到這個世間時看到的風景一樣。

閒暇時和朋友一起打理菜園，釣釣魚。吃母親做的飯菜，彼此用方言問好，幸福素面朝天。

我們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一定不要忘了回來。

朋友的姐夫就因為長期在外發展，把小家庭定居在廣東中山。逢年過節必定回鄉小住，坦言漂泊時的冷清，房子只是房子，不能稱之為家，畢竟那是別人的城市。

在漫山遍野的蕨菜握緊拳頭時，歡呼奔跑像是年少；

在罘罳峰頂，看楚江稻香中的倩影蜿蜒而去；

在楚源文化廣場的石凳上，偷窺明月隙過鬆間；

在金街橘紅色的屋頂，躺著數星星；

……

一切都似從前。只是我們更加懂得珍惜。

心情就像五花肉，也許今天很文藝，明天就成了逗霸。

我是今天的作者胡十八！對，來撕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