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愛到卑微，怎捨得你恨我 “陛下，陛下……”一直在帝王身邊伺候的安總管跌跌撞撞的衝進書房。一直波瀾不驚的帝王從奏摺中抬起頭微微愁眉，不怒自威。 “這麼慌張做什。” “陛下，靈妃娘娘……靈妃娘娘不行了。”說完，安總管便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 “嘭。” 拿著手中的奏摺掉落在案臺，拿在手中的毛筆掉落硯臺，明黃的衣袖上沾了一團墨跡。
“大膽，你胡說什麼。”帝王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慌亂，卻是起身瘋一般的衝出去。
良辰宮內，輕輕坐在床沿，雙手微顫得撫摸著女人蒼白的容顏，雖說女子容顏，不復當初的傾國傾城，但依舊是精緻無雙。帝王平時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中滿是柔情又有惶恐，輕聲細語。
“靈兒。為什麼…”上官靈兒悠悠轉醒，冰冷的目光鎖著面前手足無措的帝王，三千青絲隨意飄落在床頭，半響，勾起一抹笑，蒼白的嘴唇輕啟：“夜涼辰，這次，你總留不下我了。”
沉穩的帝王似孩子般驚慌，看著突然帶著釋然的眼眸，把人抱入懷中，喃喃低語：“上官靈兒。你不可以走，你還沒有向我報仇，朕不許你走……”說最後一句，帝王幾乎是癲狂的。
上官靈兒伸手，滿眼柔情，似乎想要撫摸著那張記到骨子裡的臉龐，卻又只是隔著空氣不去觸碰，良久，雙眸輕閉，面容寧靜淡泊，薄唇輕啟：“下輩子，我不要愛你了。”
那雙一直在觸碰什麼的手重重的跌落，帝王似乎怔住了，努力的低下頭，看著床安安靜靜的人。顫抖著拉著床的被子包裹著，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女人，似乎這樣她就不會是冰冷的了。雙手不停的搓著身體，許久……
“靈兒，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那天，良辰宮跪了一地的人。所有人都靜靜的俯跪在地上，陪著那個，似乎失去全世界失聲痛哭的帝王。對不起，我愛你。所以，該給你的毒藥全給自己；
對不起，愛不起。所以，下輩子不要再次愛上你；
對不起，騙了你。所以，哪怕你恨我我也願意。那個隆冬，他扶著她的靈柩，輾轉百里，將她親自送入太陵陵園。風雨漫天裡，他知，他抱在懷裡，半生珍愛的至寶，小心翼翼呵護的至寶，已被他親手摔碎。靈兒，自你走後，我再無歡顏。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寒冬的梅花林。那時的我還不是皇帝，只是個默默無聞的皇子；那時的你也不是靈妃，只是名冠京城的舞姬。
帝王站在這寒冬臘月的雪天，任雪的身邊飄飄灑灑，望著這梅花林，似乎透著雪中的梅花，又看到了當初初見時那個在梅花地光著腳，跳著驚鴻一瞥的雪中舞 。那是個怎樣的舞姿，或者又是個怎樣的女子，不畏嚴寒，清冷高傲，一如這寒冬中的梅花，美麗而神聖。舞姬又如何？不過是個名號罷了，這等女子，豈是凡物？當初的自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想上去給女子打招呼，又怕自己的行為衝動了，把這神仙一般的女子嚇著。最後，雪中舞一舞完畢。女子似乎注意到了這邊有人，轉身抬頭，梅花飄落，夾雜著晶瑩剔透的雪，如此美不勝收的畫面，卻抵不住她抬頭帝王所看到的傾城傾國的一個瞬間，肌膚賽雪，似乎是在雪中呆久了，臉頰微紅，一如這梅花一般。額頭有一朵梅花，一襲梅花裝，眼角有一顆淚痣，更顯風情。
後來，帝王每次都來這等待，不知道的人以為是看著梅花林，只要當時的他才知道，這是在等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子。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三天後，又碰到了她。
“敢問姑娘芳名？在下並無惡意，只是傾慕姑娘罷了。”那時的帝王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子，面對心愛的姑娘，雖然緊張，但好歹說話沒有結結巴巴。
“傾慕？呵，不過是看中了我這相貌罷了。”那時的女子，說出的話似乎是在自嘲，或是在譏諷他。
“我，我，在下是真心愛慕的姑娘。我是當朝的三皇子，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那你可知，我不過是一介舞姬罷了，你娶我？當妾，抱歉，我不需要，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說完便毫不留戀的轉身走了。
那時的三皇子也不再挽留，只是深情的望著那背影，久久不說話。
“靈兒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八歲的小青聽到開門聲，便知道自家小姐姐回來了。
“小青乖，今天可有聽夫子的話，好好學習功課？”上官靈兒充滿溫和的目光，看下自己的弟弟。
“有的，青兒今天可乖了，夫子還誇獎了我呢。”看見自己弟弟那副求表揚的樣子，上官靈兒莞爾一笑，伸手摸摸青兒的頭，“青兒最乖了。看姐姐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哇，是我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姐姐真好。”
上官靈兒看著青兒，不由得出了神，腦中思緒萬千。最後化為一聲哀嘆，
【青兒，如果沒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你是我唯一的牽掛了。】
三王爺府。
“查的怎麼樣？”彼時夜涼辰回到府中，便派屬下去，查找上官靈兒的線索。不知想到了什麼，腦中閃過那女子絕美的容顏，本就溫柔的眸中，不由得更添了幾分情真意切。
“回稟王爺，此女名上官靈兒，年方二八，在，春玉樓做舞姬，自幼父母雙亡，只餘一名弟弟相依為命。”
“下去吧。”夜涼辰此刻滿心滿意，都是上官靈兒，想到自己這番心情，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怕是真的栽了，一見鍾情也好，見色起意也罷，靈兒，我此生認定你了。
這認定，便是一生。深夜皇宮中，幾聲烏鴉啼鳴，愈顯寂靜。突然一道快速的身影，在皇宮中閃過。
“快，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伴隨著一陣低吼聲，近衛軍統領率領將士們，追趕著前面的那道身影，傾刻間皇宮，燈火通明。
而那道黑影 ，便是上官靈兒，此刻她眉頭緊鎖，目光中仇恨滔天，上官靈兒現在很不好，她沒想到皇宮守衛竟如此的森嚴，刺殺皇帝失敗，未完成主子的任務，沒報這報這血海深仇。腹部中了一箭，現在體力有些透支，如果被禁衛軍追上，後果不堪設想，眼中帶了些許絕望。
失血過多，頭越來越昏。 迷濛中，上官靈兒恍惚看見一個身影，迎著空中飄散的梅花，把她摟入懷中。面上的黑巾不知何時早已掉落，夜涼辰看著這樣的上官靈兒，眼中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昏睡的間歇，總有一雙乾燥卻溫暖的手拂過上官靈兒額前，並長長短短的嘆息。她呢喃：“三皇子，現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可是個殺手 ，你確定不把我交給皇帝，這樣你可就立了一大功了。”上官靈兒的聲音似乎帶了一些嘲諷，敵人的兒子救了她，呵，真是可笑之極。他似乎早已想到我會這樣問，眼中的目光高深莫測，須臾留下一陣嘆息，用他溫潤的聲音告訴我：“靈兒，雖然他待我並不好，但好歹也是我父皇，我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但是我會等到你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天。”“夜涼辰……”值得嗎？
上官靈兒終究沒有問出口，
只是一滴眼淚緩緩流過嘴角，
被人追殺，鮮血直流的時候，
她從未哭過，可如今，
她卻流下一滴淚，夜涼辰，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你若不是他的兒子，該有多好？
後來方便養傷，
上官靈兒聽從夜涼辰的勸告，
在這一方小庭院留了下來，
並讓夜良辰照顧好她的弟弟。
她看他在梅樹下舞劍，
挽劍花凜冽，梅花飄飄灑灑，
混著雪在空中飄揚，
稱著他說不出的悠然。
他笑說：“靈兒，你看我這
一套劍法可好？”
上官靈兒不置可否，
他搖著摺扇，揉亂她頭頂的發。
----靈兒一貫如此，任是無情也動人。
安知我並非無情，見你十指清明，
我又怎能配得上你？
第四章 情一字，苦不堪言
“靈兒，春天採花，夏日捕螢，秋雨看書，冬雪煮酒，這些事情我都想陪你做呢，可如今，我只想讓你陪在我身邊。”夜涼辰覺得自己真的是入魔了，愛上一個人，日思夜想全都是她，看著上官靈兒的傷勢見好，他卻有些心慌意亂 。“夜涼辰，我……”
上官靈兒剛準備說話，
卻見夜良辰，
從身後抱住她：
“靈兒，不要走……
我去把小青接過來，
我們一起在這裡生活，
遠離世俗紛爭，好不好？”
他話裡帶著卑微的乞求，
語氣中滿是渴望，
上官靈兒見過溫潤的他，
見過對自己千萬般好的他，
卻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他。
可是啊，夜涼辰，
我上官家八十七條人命，
豈是說沒就沒？
大仇未報，
我怎能對的起列祖列宗？
更何況……
後天就是十六了，
蠱毒，要發作了。
“夜涼辰，我們不可能的，
不論是身份上還是地位上，
我們都註定不可能。”
上官靈兒平靜的說出這般話，
又不敢看著夜良辰的眼神，
而夜涼辰聽著這番話卻心如刀絞。
“那，明天再走，好不好？”
“好。” 凌霄閣，據說是京城最大的情報部落。
凌霄閣，主堂殿。
“主子，靈兒有罪，未完成任務，請主子責罰。”一襲紅裝的女子跪在地上，正是上官靈兒。
靈兒，你可記得，是誰救的你嘛？”低沉的男音，坐在上面的是一個戴著面具，渾身陰沉的男子。
“永遠不會忘記，是主子把我從火海中救下。”靈兒清脆的聲音，迴盪在殿中。
“很好，那皇帝，滅你滿門，我本就是讓你去報仇，未完成任務，本也不怪你。”男子說罷，揮手，讓暗衛遞給靈兒一粒丹藥，“想來七蠱毒的滋味也不好受，靈兒先服下丹藥吧。至於刺殺，下次再找個好點的機會吧。”
“謝主子。”
剛離開大殿，蠱毒便發作了，撕心裂肺的痛，蠱毒有三忌，忌愛，忌恨，忌背叛。上官靈兒，本來可以吃下丹藥的，但她突然又不想了，心口絞痛，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努力讓眼淚不掉下來。臉色蒼白，似乎有千萬根針在扎自己，有萬千條蟲子，在撕咬自己的心。吞下丹藥，疼痛緩緩減去，上官靈兒如同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順著牆角滑到地上。
原來我對他，早已用情至深。
愛恨一念之間，萬劫不復。“靈兒，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夜涼辰帶著不捨的聲音，飄然入耳，上官靈兒突然對他，璀璨一笑，晃了他的眼。海中想起她當日的話：“夜涼辰，你若真心愛我，便向皇帝請旨，去戰場趕走邊疆敵人。”當時他愣了愣，卻聽她緩緩說道：“待你歸來之時，許我十里紅妝之日。”他滿是溫柔的眸子，望向上官靈兒，沒有問為什麼，直接答道：“好，靈兒所想要的，我都會去做。”
那夜，她把第一次給了他，
芙蓉暖帳，一室旖旎。
她終歸將他送走，夜涼辰，對不起，我騙了你，可這血海深仇，我定要報。
那一年之中，多少次死裡逃生，多少次身受重傷，可是，哪裡都是她的影子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夢中，你一次次的出現。他告訴自己，他要贏，他要給她全部的幸福。
半年的征戰，他收到了很多關於她的信。靈兒懷孕了，他心中是說不出的欣喜，閉了閉眼，腦中閃過思緒萬千“靈兒，待我回家……”
他緊緊捏著信紙，最後將那信燒掉。為了預免不測，他派了最信任的將領，去照顧靈兒。
後來，他真的成功了。他從一個不喜殺戮，溫潤如玉的三皇子，變成了一個殺伐果斷，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將軍。
第八章 物是人非
一道皇命傳來，
“陛下駕崩，請三皇子回去主持大局。”
皇子之間明爭暗鬥，風流湧動，如今夜涼辰手握重兵，便是無法置身事外。
就算他不想當這皇帝，但是別人卻不這麼認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終究手沾染了鮮血，殺了阻礙他的一切人，回到了皇城中。他終究手沾染了鮮血，殺了阻礙他的一切人，回到了皇城中。
六月未見，他在尋找，在找那個心愛的女子。
他想問，父皇的死，是不是跟她有關。可是這一切在看到她以後，又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六個月中，上官靈兒刺殺了皇帝，她已經報了仇了，她想放下這段恩怨了，為了孩子，也為了夜涼辰。
夜涼辰回朝以後，以殺伐果斷的手段，以及冷酷無情的性格，成功奪得了皇位。可是他的心願其實很小，他只是想要保護上官靈兒，“靈兒，為了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成功的！”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是說不出的凌厲狠毒。
上官靈兒，突然有些迷茫了，“夜涼辰，我們隱居山林吧，不要過問朝廷之事了。”
“不，靈兒，你不懂，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如今我手握重兵，是想逃，也逃不掉。”
“好，那我等你！”夜涼辰當上這個皇帝本不容易，可當宣佈上官靈兒為皇后的時候，被大臣百般阻撓。一個舞姬罷了，難登大雅之堂，又怎能當上一國之後？夜涼辰力排眾議，並宣上官靈兒已懷有龍嗣，不停的鎮壓百官，終於娶得上官靈兒當上皇后。
那天京城，舉國同慶，十里紅妝，煞是喜慶，他扶著她的手，許下諾言。皇后盛極一時，地位無人撼動，皇帝從未納妃，寵愛，言於溢表。可是一切在四個月後，又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那天，夜涼辰突然對上官靈兒說：“靈兒，孩子都十個月了，卻還沒出生，你說怪不怪？”他望著她，還是那般溫柔，上官靈兒卻感覺心都涼了。
又過了兩個月，孩子才出生。那天夜涼辰送了孩子一個玉如意，抱在懷中，哄著孩子別哭。上官靈兒憐愛的眼神看向孩子，抬眼卻見夜涼辰眉骨已有刀兵之狀，眼神寒冷，然而他還是笑著，“孩子像你，沒有一處像朕。”
上官靈兒突然想哭了，確實笑了出來，他言語中，竟用了朕。
“涼辰……”上官靈兒啟唇欲解釋什麼，卻聽見夜涼辰打斷說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欲賦新詞強說愁，如今識得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最愛的詩詞，名叫《醜奴》，上官靈兒穿，感覺到不對勁了，下一句卻聽他說道：“這孩子，喚作醜奴吧。”
恍若晴天霹靂，上官靈兒的心徹底涼了，閉上了眼“好。”
夜涼辰待上官靈兒還是很好，可是上官靈兒知道，有的東西終歸是變了，她溫柔的撫摸著醜奴，嘴裡呢喃著：“孃親等你長大，等你長大……”孩子兩個月了，夜涼辰卻熟視無睹，那天夜裡，上官靈兒突然想到了小青。對，他還有小青。跌跌撞撞跑向葉良辰的大殿，卻聽到裡面傳來一陣低沉嘶啞的聲音，以及喘息聲：“嗯，陛下，陛下……”
“靈兒……”
哈，一滴淚緩緩滑過眼角，夜涼辰，你寧願去找個一個長得和我相像的女子，寧願叫著我的名字，卻在別的女子身上承歡，也不願意聽我一句解釋嗎？
上官靈兒感覺自己的腳步越發沉重，如同被抽去力氣一般。面色蒼白，順著牆根滑落在地。路過的宮女想來攙扶，她卻跌跌撞撞逃似的離開了宮殿。
第十章 你可有要解釋的？
“怎麼是你，靈兒呢？”夜涼辰醒來，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不禁有些驚慌失措，靈兒，他負了靈兒。
“嗚嗚嗚，陛下，一直都是奴婢啊……”那女子長著與靈兒有六分相似，許是被嚇到了，嗚嗚咽咽的哭啼著，另夜涼辰更加心煩意亂。
“來人！擺駕良辰宮。”夜涼辰不知為何，感到怕了，他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慢慢消失，留下那婢女不管，卻沒有看見婢女垂眸下那惡毒的眼神。
良辰宮。
“醜奴乖，不哭不哭……”夜涼辰剛進大殿，就聽到小孩子的哭啼聲，與靈兒充滿溫柔的哄聲，不知為何，心突然痛了一下，抬頭看見靈兒還是那般容貌，卻見靈兒臉色蒼白愈發憔悴。
他突然想開口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彷彿過了很久，上官靈兒似乎終於注意到門口有一個人：“陛下日理萬機，怎麼有時間到我這宮殿來了？”陛下，多麼熟悉而冷漠的稱呼“朕這次來，只是想說，我要立一妃子，還望皇后好好處理一番，畢竟這後宮之事，我不想多多過問。”他本來是想解釋的，可是不知為何，聽見她那清冷疏離的聲音，到嘴的話卻變成了這樣生硬的命令，他突然想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她曾經是那麼的清冷孤傲，難道不能為了他吃醋嗎？就不能質問一下他？還是說，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他。
上官靈兒突然抬起眼睛，注視著夜涼辰，那眼神中毫無波瀾，空洞無聲，看得夜涼辰心愈發的痛，他張嘴想要解釋，想要告訴她，昨夜只是個誤會 ，可這一切又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好，臣妾記住了。”還是那般清冷的聲音，卻不知為何，聽出了絲絲哀鳴，“若陛下無事，臣妾恭送陛下。”她在趕他走，夜涼辰想問為什麼會他們的關係變成這樣？可是他的尊嚴不允許，真可悲的顏面，傲然的走出了良辰宮，卻忘記轉身，看見上官靈兒攥緊的手，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手中的肉，留下一絲鮮血，緩緩滴落在地上。
上官靈兒笑了，她笑著對懷中的孩子說：“醜奴真乖，剛才都不哭了…………”她說著卻是自己哭了。第二日，後宮傳來消息，封李婉婷為婉才人。後宮眾人議論紛紛，有的人表示，想必皇后不再受寵了，有的人卻說不盡然。
聽聞後宮，皇帝納了的新人，前朝有些官員不由得蠢蠢欲動，皆勸皇帝選妃，想要把自家女兒塞進宮中。夜涼辰不由得更加煩躁，直接表明，未滿三年，都不在納妃。這才平息了，大臣們的心思。
“靈兒，我把小青接入宮中了。”夜涼辰真的後悔了，他想要彌補，前思後想，決定把小青接入宮中。
“小青……”上官靈兒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喃喃自語，轉瞬又恢復清明。
“靈兒，其實那夜，只是個誤會，你原諒我好不好？”夜涼辰不想要尊嚴了，他只想卑微的乞求了，他真的怕了，他怕失去了曾經那個捧在手心上，小心翼翼呵護的女人。他寧願她像從前大般清冷高傲，也不願她像現在這般毫無生氣。
頓了頓“靈兒，你可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他眼中的那些期許，刺痛了她的眼。
上官靈兒的心真的好累，可當她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又說出這番話，腦海中回想著當初，回想他去戰場之前許諾的十里紅妝，回想想那夜的芙蓉暖帳，回想他陪她度過的生辰，腦海中一幕幕記憶飄過。
剎那凝固在當時的初見。
“敢問姑娘芳名，在下並無惡意，只是傾慕姑娘罷了。”
“傾慕，呵，不過是看中我這相貌罷了。”
那時她還只是個三皇子，她也只是個舞姬，兜兜轉轉，物是人非，是什麼讓這些都變了？有的東西，終歸是回不去了，她突然好懷念從前，夜涼辰，我既為你放下仇恨，你也許我一世諾言，為何到頭來卻是你不信我，負我，傷我，厭我？“夜涼辰，醜奴定是你的孩子，你大可滴血驗親！”眼中血絲消散，上官靈兒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夜涼辰說到。
“好。靈兒，我信你。”
夜涼辰從身後抱住上官靈兒，他突然好貪戀，她身上的味道。
“醜奴呢？”夜涼辰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內殿，奶孃帶著。”上官靈兒一邊說，一邊帶著夜涼辰去看醜奴。
這是上官靈兒，第一次看到夜涼辰對醜奴露出好臉色，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情真意切，屬於一個父親對孩子慈愛的表情。
“醜奴，你一定要乖乖聽孃親的話哦。父皇會經常來看你的。”夜涼辰看著懷中孩子，與上官靈兒相似的眉眼，心中的猜疑緩緩壓下去。
“咯咯咯”醜奴才兩個月大，但是也能感受到人的情緒了，他似乎知道自家父親在跟自己說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精緻可愛的臉上是說不出的不染世俗。
上官靈兒感覺自己在皇宮中，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終於漸漸回暖了。 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三天。這是正是滴血驗親之日。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上官靈兒抱著懷中的醜奴，一步步緩緩走向夜涼辰，此時良辰宮只有他們兩個以及最信賴的親衛。
一根針刺破醜奴的手，頓時一陣哭啼聲響徹，一滴水緩緩滑入碗中的清水。卻見夜涼辰從侍衛手中拿出一個瓶子，將瓶中的一滴血，倒入水中。上官靈兒皺了皺眉，心中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衝破理智。
卻見碗中的兩滴血，漸漸相融。心中的不安沒有消去，反而還愈發強烈，上官靈兒感覺身體一陣透心涼，抬眼卻忘見夜涼辰眼中一片冰寒之色，那眸中隱有爆發的趨勢
“涼辰……”上官靈兒啟唇欲說什麼，卻見夜涼辰緩緩一笑，嘴角勾勒出嗜血的角度，那笑容中，似乎有淒涼閃過：“靈兒，血融合了！融合了！”他說著，眼中有瘋狂閃過，雙手緊緊，掐在上官靈兒的肩膀，上官靈兒覺得自己的骨頭快要被，捏碎了。
真的好痛，好痛，可是當看到夜涼辰眼中的瘋狂，心卻如刀絞一般。
“靈兒，你知道嗎？這是李逸的血……”李逸，那個夜涼辰去戰場打仗，放心不下她，派來照顧她的親信。上官靈兒覺得自己的思緒亂了，怎麼會這樣？不，不可能！“涼辰，你聽我說，血液融合不可靠，醜奴是你的孩子！”上官靈兒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夜涼辰看著上官靈兒眼中的，淒涼瘋狂心中一陣刺痛。
“上官靈兒，朕信你，可是你又為我帶來的什麼？”夜涼辰頓了頓，似乎在自嘲：“你說，待我歸來，許你十里紅妝，於是我在戰場拼死拼活，多少次死裡逃生，多少次身受重傷，我的腦海中全都是你的影子，我告訴自己，我要贏，我為了我們的孩子。”
“可是現在呢，但我為了我們將來奮鬥的時候，你卻耐不住寂寞，跟我最信任的親信通，奸。好一個上官靈兒，好一個李逸，好一個上官家族！”
“啪！”響聲迴盪在，宮殿。周圍的奴婢不知何時，都跪在地上低下了頭。上官靈兒這巴掌打得夜涼辰禁聲了。
“夜涼辰，為什麼你不信我！你憑什麼說我們上官家族，呵，你父皇滅了我們上官家族八十七條人命，又豈是說還就還？”上官靈兒眼睛赤紅，聲音帶著濃重的悲哀空靈。
“所以，父皇是被你殺的。”夜涼辰用肯定的語氣緩緩說出這句話，那眼神看不出波瀾，“所以，這就是你和李逸揹著我生下這個賤種的理由？”瘋狂，嗜血。夜涼辰覺得自己的理智，已經被吞噬了，抬眼望見上官靈兒懷中抱著的孩子，渾身是止不住的殺氣。
“夜涼辰，你想要幹什麼？”我明明說這是你的孩子啊，為什麼你偏不信呢？一滴眼淚緩緩滑入嘴角，她知道，那是苦澀的味道。上官靈兒徹底慌了，她怕她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傷了她最寶貝的人。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烏雲蔽幕，電閃雷鳴，夜涼辰突然伸手試圖搶走，上官靈兒懷中的醜奴，一個女的的力氣怎麼可能敵得過一個男人“夜涼辰，你放開，你想要幹什麼？我不許你傷害我們的孩子。”上官靈兒急哭了，可這句“我們的孩子”，卻更加刺激了夜涼辰。
“不過是一個雜種罷了，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冰冷嗜血的聲音從上官靈兒耳邊傳來，她徹底失望了，這一刻，她彷彿才真正看清了夜涼辰，不，是真正看清了一個帝王。“哇哇哇……”懷中的醜奴似乎有所感應，哇哇的大哭起來，屋外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幾聲烏鴉啼叫響過，稱得越發淒涼悲慘。
京城的人，看著這景象，都不禁稱奇，因為算卦的老者不禁感嘆：冤情啊，孽緣啊。
夜涼辰從上官靈兒懷中搶走醜奴，醜奴哭得越發淒涼，夜涼辰高高舉起這個孩子，上官靈兒一步步爬向夜涼辰，抱著他的腿，曾經多麼高傲的一個人，如今卻卑微的，乞求如同一條狗：“夜涼辰，求你了，這事跟孩子無關。”
“嘭。”卻聽見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上官靈兒的眼。幾滴血濺到夜涼辰的鞋子，雷鳴閃過，宮殿內的其他人，不知何時早已退下。
夜涼辰忽然笑了，他笑著扶起地上的上官靈兒，把她抱入懷中：“靈兒，沒事了，沒事了，你只屬於我一個人了。”
卻見上官靈兒猛的推開他，昔日清冷高傲如同仙子的人，如今滿是狼狽，眸光中不復之前的傲然空洞，只剩下仇恨與怨毒：“夜涼辰，你最好殺了我，不然你會後悔的。”
走之前，夜涼辰忽然對上官靈兒說了四個字：“君君臣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腦海中閃過什麼？李逸。“夜涼辰，這事跟李逸無關，你不要再傷害無辜的人了，不要讓我更加恨你。”
“呵，遲早會見到他的。倒也是便宜了他們兩個，父子團聚。”
他騙了我，也不算騙我。因為黃泉碧落，大家遲早都會相會。至於父子團聚，呵，莫大的諷刺隔天上官靈兒聽聞宮中傳來消息，李逸敵國通信，成了賣國賊，已被賜死。上官靈兒拼命想要留住自己孩子的屍體，卻見夜涼辰派人把屍骨埋在宮中的某處院子裡，供萬人行經踩踏。
“醜奴，孃親對不起你……李逸大哥 ，是我連累了你……”
——————————
上官靈兒懷孕兩個月的時候，李逸帶著夜涼辰的一封信來找她，說是夜涼辰派來照顧她的，其實上官靈兒的身手不需要被人照顧。但是她想讓夜涼辰放心，正好也可以掩蓋自己刺殺皇帝的形跡。
李逸住下照顧上官靈兒，因時勢所迫與她扮成一對夫妻，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畢竟一個女子，還未成婚，便有了身孕，這種事情……他是個耿直的人，白天就幫上官靈兒送小青上私塾，還教小青一些武功，夜裡就學關公持刀把住門口。上官靈兒摸著肚裡的孩子笑，他也只抻直脖子守著。
可是啊，就這樣一個挺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夜涼辰你告訴我，你的信任，你的情意，到底值幾個錢啊？
從小主子就跟我說，他們這些人啊，從來不把命當命，不肯信情是情。我現在，終於信了。夜涼辰沒有食言，他把小青接入宮中。
彼時上官靈兒再看到小青的時候，卻見小青不知何時已長到，她肩膀那麼高，那年少的眸中，滿是對她這個姐姐的依戀：“姐姐，我還以為你不要小青了呢？”可卻是這般開玩笑，半帶埋怨的語氣，卻另上官靈兒泣不成聲。她上前擁抱住那個她在這個世上僅存的寄託了。
“小青，姐姐只有你了，定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上官靈兒笑容有些牽強，卻不希望小青被自己的情緒影響，這些事情，他不用知道，她一個人來承受就夠了，上官靈兒現在只想要小青好好的。
“姐姐，侄兒呢？”小青已經十歲了 ，知道自家姐姐生下了一個小侄兒，上官靈兒懷孕的時候，他便十分期待，如今更是想見見，卻不想這天真稚嫩的話，刺破了上官靈兒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小青，沒有侄兒，沒有醜奴，沒有了，都沒了……”是啊，都沒了，沒了最初的那份悸動，沒了最初的那份單純的喜愛。情絲百轉，兜兜轉轉，早已物是人非。
小青敏感的聽出了自己姐姐語氣中的悲傷絕望，以及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懷念。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知道，不能再問了。不過沒關係，如果沒有小侄兒就算了，他只要姐姐便好。“姐姐，不要傷心了，你還有小青。”那年少卻充滿溫柔的話語，漸漸撫平到上官靈兒的心。
她溫柔的牽起小青的手，去為他尋了一個房間。自那次她一生都不想回憶的噩夢過去之後。隔天便下起了大雪，白衣素縞，寒氣入人心。夜涼辰除了那夜的瘋狂之外，彷彿又恢復了正常，他偶爾會站在店殿外看她，上官靈兒也視若無睹。他沒有罷去她皇后的職位，而且，那夜的事情也沒有一個人傳出去，彷彿就是她做的一個噩夢罷了，夢醒的時候什麼都沒了。
若真是做個噩夢，那該有多好。可是上官靈兒清楚的知道，心痛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有的東西已經碎了，再也好不了了。
上官靈兒知道肯定是，夜涼辰封鎖了消息，所以，後宮才會如此風平浪靜。可是啊，那又如何？她心中的那個至寶，她和他一起孕育的孩子，終歸被他親手摔碎了。要這後位有何用？形同虛設吧。
腦海中思緒萬千，面上卻不顯。
上官靈兒把小青安頓好，便回了房間。
只是小青卻沒注意到，他姐姐的腳步已經有些虛浮和踉蹌。
蠱毒，發作了……
七蠱毒，忌恨，忌愛，忌背叛。如今上官靈兒前兩者都佔了。而且還是深入骨髓，這蠱毒剛剛開始，便令她痛不欲生。
一年了，之前是她懷孕，便請求主子賜給她藥，壓制了這蠱毒，卻有一個後遺症，為了不傷害孩子，她便尋求秘法，只是孩子要滿十二個月才能生下來。當時有想過，該怎麼解釋，但是並未太放在心上，上官靈兒以為他和她之間的愛情，經得住這些信任和考驗，卻不料如此不堪一擊。
她想過跟夜涼辰解釋，可是一直沒尋到良機。更何況，該怎麼解釋，解釋了，他又會信嗎？一滴淚劃過眼角，痛，真的很痛，卻不知這眼淚是因為承受不住身體上的痛，還是心理上早已痛不欲生？卻見上官靈兒臉色慘白，額頭虛汗直冒，雙眼緊閉，眼角隱隱有血絲，嘴唇早已被咬破，鮮血流向嘴角，許是忍受不住這痛楚，手指已掐入掌心。昔日的京城第一舞姬，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如今卻是這般狼狽不堪。痛徹心扉，早已發不出聲了。上官靈兒不想吃丹藥了，也沒有丹藥可吃了。她痛著痛著，突然笑了，她大笑，笑中是說不出的淒涼。上官靈兒想要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恨與愛，彷彿這樣，她才能破封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腦中的回憶飄飄灑灑，有滿門抄斬，她和弟弟被孃親抱到衣櫃裡面，不讓她出聲，叮囑讓她以後好好照顧弟弟，也有與夜涼辰初見時的場景，還有夜涼辰在她刺殺失敗後，救了她的場景，最後畫面定格，那夜的偏執瘋狂。“哈哈哈，夜涼辰……”只是這笑聲驚動了小青，小青跑來推開門，卻見自己姐姐已經在地上狼狽不堪 。上官靈兒在沒有意識之前，恍惚中聽到了小青的驚叫：“姐姐，姐姐，你醒醒……”那聲音是說不出的驚恐與害怕失去。
第二天，上官靈兒醒來，卻見手臂有些沉重，原來小青守著她一夜，趴在床邊在她一隻手臂上睡著了。許是抬手臂的動作驚動他了，他緩緩睜開眼睛，一臉欣喜地對上官靈兒說：“姐姐，你醒了！”
“小青，切記，昨晚的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說。”見自家姐姐這麼這麼鄭重其事地對自己說，小青想問為什麼，卻硬生生地把心中的疑慮壓了下去，揚了個笑臉說到：“姐姐，我記住了，只是下次再這般，一定要告訴小青，小青想要陪著姐姐。”
“好。”心中一陣感動，小青，我只有你了。
“娘娘，不好了，你快看看吧，小青與婉才人發生爭執了。”晌午，上官靈兒剛準備叫小青吃飯 ，卻見自家婢女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說到。
“怎麼回事，小青現在在哪？”來不及等婢女說完，上官靈兒便急衝衝的問道。“在後花園。”聽到回答，上官靈兒連忙往後花園趕去。
還沒走到，便聽到一聲驚呼聲，“啊！”這是李婉婷的聲音。剛剛到，上官靈兒第一時間看著小青，發現小青還好好的站著，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卻見李婉婷倒在地上，捂住肚子，一臉驚恐地叫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許是聽清楚了，上官靈兒連忙看向她的肚子，想上前扶她，卻見她躺在地上的地方滿是鮮血。李婉婷，小產了……
“姐姐，不，不是這樣的，是她自己與我動手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小青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見這幅情景早已被嚇得魂不守舍，語無倫次的說到。
上官靈兒剛想問清楚，卻聽見一聲尖細的嗓音吼道：“皇上駕到！”
上官靈兒心中一陣咯噔，晚了。
“靈兒，發生什麼事了？”夜涼辰說不出現在自己的情緒，但是他下意識開口問的，還是上官靈兒。上官靈兒剛準備回答，卻見李婉婷的侍女早已扶起李婉婷，在旁一臉悲憤的說到：“陛下，求您為我們才人做主 。”說著便跪了下來：“婉才人，本來好好的逛著後花園，卻遇到……”還未說完，上官靈兒變打斷，突然笑著看著夜涼辰：“卻不想遇到了我，我心情不佳 ，正好拿人撒氣，我忌妒她，見不得她比我年輕，我討厭她，她以前能爬上你的床，那明天呢？後天呢？我就是這深宮裡枯萎的花，而她卻是剛發的嫩芽。”上官靈兒說到這裡，咯咯咯的笑了，笑的眼淚都湧出來了。“你看，她懷孕了，我剛才卻推了她，她如今小產了，你是不是想質問我了啊？”小青啊，這事本就不關你，對我們之間的恩怨牽扯到了你，所以，這罪責，就讓姐姐一個人承擔吧。
“你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依戀的，皇上還是下旨吧，下旨廢了我這個皇后。”
當聽到李婉婷懷孕的時候，夜涼辰皺了皺眉，聽到她小產的時候，但也波瀾不驚。
可是，當聽到上官靈兒後面說的這些話時，他卻笑了：“靈兒，你是在乎我的嗎？”
卻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剛才的笑臉不復，上官靈兒，朕終歸是愛你的啊，那時的初見，那時的認定一生，又豈能說變就變？
“陛下想多了，我只是說出我的心裡話罷了。”可是聽到上官靈兒平靜空洞的話語，他不知為何，心中卻是氣憤：“那好，真便如了你的願。”頓了頓“來人，擬旨，皇后上官靈兒善妒，幾次三番頂撞皇上，不知悔改之意，念其初犯，降為靈妃。李才人賢良淑德，特賞賜黃金百兩，升為李嬪。欽此。”這聖旨的內容，卻是對李婉婷的小產隻字不提。聽著這道聖旨，上官靈兒忽而笑了，夜涼辰，在你心中，你的孩子就這麼廉價嗎？
安知並非廉價，這孩子本就是個錯誤的開始，靈兒，我又怎會不懂這後宮的爾虞我詐，爭寵手段？
李婉婷低下頭，掩下陰沉的雙眸，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呢。卻不知上官靈兒你知道真相會是怎樣的呢？一滴淚緩緩滑入臉龐，孩子，孃親對不住你，可你本就不該在這世上。可笑我小心翼翼，不讓別人發現我懷有身孕 卻不料還是被主子發現了，我不過是個棋子罷了，這麼想著，卻是忍不住笑了，那笑容不達眼底。
夜晚，上官靈兒剛準備睡覺，卻見小青的小臉上先是糾結，然後一臉凝重的對她說：“姐姐，小心李婉婷……”
“姐姐，明白的。”雖然這麼說，但並未太放在心上，在上官靈兒眼中，李婉婷就是一個和她一樣喪子的悽苦女人罷了。即便她做錯了事，但想來經過今天，應該會安分了。
夜裡，一道身影閃入良辰宮，沒錯，就是夜涼辰。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生怕吵醒了床熟睡的佳人。
此時的夜涼辰站在床邊，望向上官靈兒的眸滿是柔光，不復之前的冷漠癲狂，這眼神如同初見一般，帶著曾經少年對心愛女子的愛慕。夜涼辰看著上官靈兒熟睡的容顏，忽然笑了，右手輕輕擦拭她的眉眼和臉。似乎在呢喃：“靈兒，你恨我吧，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一定要活下去啊……你要找我報仇呢。”說著，痛苦的閉上眼，愛一個人真的很痛苦，即便有千萬中不可說的理由卻仍然會傷害最愛的那個人。深深看了一眼上官靈兒，夜涼辰轉身越過涼辰宮。卻不知上官靈兒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她眼中閃過迷茫：“夜涼辰，你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不過，報仇，會的吧？
第二日，上官靈兒剛醒，便看到自己的侍女，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樣。皺了皺眉，緩緩問道：“怎麼了？”
卻見侍女阿桃一臉憤憤不平地說道：“娘娘，你看啊，這都是什麼飯菜啊，這饅頭都餿了，這菜裡沒有一塊肉……”
上官靈兒看了看飯菜，揮了揮手，說道：“罷了罷了，這宮中的人慣會捧高踩低，只是沒想到，昨日後宮傳來的聖旨消息，他們今便做出行動。”說著，卻是自嘲的笑了笑：“阿桃，以後出門行事切記不可張揚，此一時，非彼一時，我也護不住你了。”
“不，不是這樣的，娘娘那麼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阿桃說著，卻是有些抽噎起來：“陛下定是還愛著娘娘的，不然也不會允許娘娘繼續住在這良辰宮了。這涼辰宮是歷代皇后才能住的……”還未說完，便被上官靈兒打斷“阿桃，以後這些話不要外說，小心隔牆有耳。”曾經幾時，她輕狂高傲，對這些後宮中要小心的事情不屑一顧，因為她知，有一個人會護著她，他會站在她面前，笑著對她說：“靈兒，我此生只愛你一人。我定會護你一生！”昔日的誓言似乎還回蕩在耳邊，可是啊，終歸是變了。如今她卻是要仔細叮囑，小心別人的算計，阿桃看著自家娘娘一臉疲憊的模樣，不由得更加心疼，小聲的哭泣起來。
“傻阿桃，你家娘娘我都沒有傷心呢，你哭什麼？信不信我不要你了？”聽見自己娘娘這番打趣，阿桃破涕為笑：“娘娘，是一個頂好的人，定不會不要奴婢的。”
她這麼說著，卻讓上官靈兒有些想哭，
這後宮中啊，慣會捧高踩低的人很多，
可是真心待之的人又有幾個？“靈兒，速回凌霄閣。”上官靈兒看著手中的信，主子，怕是又有急事了。把屋子裡的花瓶，換了個位置，只見一道暗室緩緩出現，通向城外。
凌霄閣主宮殿。
“主子，這次喚我來可有吩咐？”上官靈兒感覺自己非常不好，剛到宮殿，七蠱毒便發作了 ，她知道，是主子提前引起了母蠱，至於這麼做的原因，她沒有權利知道。強撐出力氣說出這句話，她便已經大汗淋漓，臉色慘白，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了去。
“呵，我到沒想到，你竟對滅了自己家族滿門的仇人的兒子，愛到如此之深。”諷刺，莫大的諷刺。上官靈兒清楚的聽到了主子語氣中的諷刺，還有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不，我恨他，我恨他傷了我的孩子，我恨他不信任我，我恨他主動招惹我，卻傷我，把我置之如此境地。”上官靈兒想要逃避，可是若不是愛之深，恨又怎會如此？
她恨他，恨他忘記了當初的誓言，恨他傷害了她們的孩子，恨他的不信任，恨他連解釋都不肯聽，卻在她傷心欲絕的一晚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不知何時，上官靈兒眼睛早已猩紅，一絲血跡悄然從嘴角滑落，情至心結，早已攻心，引發了體內殘留的毒素，更是催動了七蠱毒的發作。上官靈兒感覺心臟被絞痛，你能體會那種，幾萬根針紮在身體上的感覺嗎？就像螞蟻一口一口的撕咬你的肉，情絲纏亂，知不知？卻道傷心人早已落淚，身痛，心更痛。“夠了”許是坐在上位上的那個男子都看不下去了，手指一彈，一顆珠要滑入上官靈兒的嘴中。疼痛緩緩減少，嘴角的血也沒有再流，可是那般憔悴蒼白的臉色，卻是掩蓋不住。
“靈兒，咳咳，謝，謝主子……”上官靈兒不知為何，卻想哭了，剛才那般痛徹心扉，她卻忍受不曾喊過疼。
可是現在啊，她卻想哭了。因為隨著七蠱毒的發作到消失，她的神智漸漸回籠，她清楚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愛恨糾纏。
其實啊，七蠱毒有致命的一點，每當發作的時候，會把這人此生中，最美好與最痛苦的事情，在腦海中回現。這樣兜兜轉轉，糾糾纏纏，許多人都會不堪忍受而痛苦死去。所以 ，患七蠱毒者，必須斷情殤。主子，那幾時曾有杯酒，名喚忘情水。喝了便可以忘記人生中的，大悲大喜，重新開始。可是上官靈兒不想啊，她拒絕了，從前是為了感受到，自己的恨，為了讓這痛苦，提醒自己報仇。因為這樣，每次在七蠱毒發作的時候，上官靈兒才能在腦海中，又回想到爹孃的臉，看到那滿地的屍體，那天的刀光劍影，哈哈，她，不是怕忘記仇恨，她只是想再看看，只是想體會孃親對她的愛，再在回憶中感受孃親…
現在啊，是因為她想回憶起與夜涼辰所有美好的時光，她怕當一切愛恨糾纏過後，她便只剩下恨了，她真的好怕，怕物是人非過後，等待的只有曲散人涼。
“靈兒，既然你恨他，他做了那麼多負你的事情，把你的真情踐踏一地，他對你的信任不堪一擊，那麼，復仇吧。”黑衣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了上官靈兒身旁，緩緩牽起跌落在地的上官靈兒，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好，報仇。”閉了閉眼，上官靈兒眼中一片清明。主子給了她一包藥，名喚影獨傷。歷代帝王，無人能逃過此毒。上官靈兒要想要問，這是什麼毒？但主子卻是不答。書上也不曾記載。宮殿明明就在眼前，可上官靈兒每走一步，都是那樣的漫長。手中提了個食盒，影獨傷，慢性毒藥，一般是檢測不出的。
可是，這樣做真的對嗎？
不知何時走到了書房，房外的侍衛剛準備出聲，卻被她小聲的打斷：“噓，不要出聲。”說著邁出步伐，向內殿走去。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幅畫掛在牆上，懷中的女人容貌傾城，眉間一點硃砂，在雪中翩翩起舞。透過歲月穿梭，她彷彿又看到了初見時的少年。那畫中的人就是上官靈兒，原來，他心中一直有她……
夜涼辰沒有注意到上官靈兒，他此刻正在批閱奏摺，年輕的帝王，皺了皺眉毛，彷彿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冥思苦想一陣，旁若無人地揮筆批語。似乎過了很久，才發現書房又來了一個人。上官靈兒忽然不想把食盒遞給他了，夜涼辰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但是他的確是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君王。他死了，天下黎民百姓怎麼辦，又上演一場奪位戰徵？百姓黎民失所，家破人亡？為了一己之私，值得嗎？
她曾經看到過，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女孩跟一隻狗搶食物，他曾經看到過一個年滿八旬的老太太，死前從懷中掏出最後一把米，交給自己的孫子。她曾經看到過有的人，飢不擇食，把人殺了煮來吃……人性的罪惡與瘋狂。
且不說自己這番給夜涼辰送食物，被他理解為何意思？和好嗎？可是心中的疼痛，又有誰來解？
“靈兒”夜涼辰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出來。“靈兒這次來可是有何事情？”他眸中眼含笑意，不減當年風華。彷彿中，上官靈兒又看見了當初那個溫潤儒雅，初見時說話的有些結結巴巴的三皇子。她悔了，她錯了，她不應該讓他上戰場，那一聲血腥殺氣，磨礪了他的氣質。
“無事，只是想念舊人舊事罷了。”頓了頓，望著夜涼辰的眼睛，緩緩說道：“你或許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但你卻是一個，好君王。”這麼說到，卻笑了，眼中的淒涼怎麼也掩不住。
“靈兒……”這一聲靈兒，不復當年雪花紛飛中的溫潤儒雅，也不復那夜電閃雷鳴中的偏執瘋狂，而是伸出手，想要抱抱上官靈兒，這話語中飽含歷經人世的滄桑，他想要解釋什麼，最終，化為一聲哀嘆。
“這食盒……”夜涼辰看見上官靈兒手中提著的東西出聲。
“一些小點心罷了，給小青吃的，如今怕是已經涼了吧。”說這句話的時候，卻是低頭掩下眼中的眸光：“無事了，那我便退下了。”
夜涼辰想要挽留，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有何話可說。“下去吧。”
待到上官靈兒出了書房，夜涼辰看向牆上的那幅畫 ，女子在梅花林的雪中翩翩起舞，一瞥一笑，傾國傾城。當時的他是多麼可笑，就這麼一眼便被勾了去了情 ，認定了終身，便再也不能反悔。
夜涼辰抬手撫摸畫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了許多畫面，“靈兒，你報仇啊，為何你終歸還是不忍心呢？”那聲音終是說不出的澀然，飽含淒涼的話語，不知灼傷了誰的心靈。
閱讀更多 愁斷塵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