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5 胡屯勝與任哲中

胡屯勝與任哲中

任哲中,永壽監軍鎮人;胡屯勝,禮泉城關鎮人。歷史上兩縣同屬古乾州,從地域上說他們也算同鄉。任哲中早年曾入乾縣曉鍾劇社學藝,並在乾州所轄各縣演出,深受當地群眾歡迎和愛戴,對這方圓數百里懷著熾熱的故土親情。胡屯勝最初在禮泉戲校學藝,後被擇優轉入縣劇團,成為同期學員中的佼佼者。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任先生常去禮泉一帶演出,也曾應邀為縣劇團排戲,通過接觸他看中了聰穎而又好學的胡屯勝,高興地逢人便說:“這娃嗓子條件好,演戲很有靈氣,是棵好苗子。”誇獎不如傳藝,他專門為胡屯勝輔導排練了折戲《悔路》。此後,屯勝正式拜師於先生門下,並在任哲中的推薦下調入陝西省戲曲研究院秦腔團,步入了一個新的藝術天地。

自從到了恩師身邊,胡屯勝隨時有機會沐受教澤。任先生對他要求極嚴,在團領導的支持下,手把手地為其排導了《周仁回府》全本,一招一式絕不輕易放過。他特別告誡弟子:“不是要你學我,而是要你演人,塑造人物最重要;不然戲就沒魂了。”除傳授自己的“看家戲”外,對屯勝所演《血淚仇》《花亭會》《激友》《恩仇記》《十五貫》《遊龜山》《謝瑤環》及《斷橋》《殺狗》等戲,也分別給予精心指導,發現毛病及時糾正,並經常提醒說:“戲演三分生,熟戲要當生戲演,戲演熟了,當心油了!”

胡屯勝與任哲中

任先生進入中年以後,由於演出任務繁重,聲帶長期疲勞以至閉合不好,致使嗓音高度欠佳,不及當年那樣光澤圓潤。但他善於揚長避短,靈活運用氣息控制、裝飾技巧及鼻腔共鳴等科學方法,依然保持了“任派”聲腔的特有風格。他深知胡屯勝正當英年,嗓音清亮行腔高亢,有其先天優勢條件,因而再三叮嚀:“你不要單純模仿我的發聲,而要學習唱腔處理技巧。能唱未必會唱,會唱重在唱情,不能憑著嗓子蠻唱,要在韻味上下工夫。”胡屯勝遵從教誨,在唱腔藝術上極盡努力,演唱水平有了長足進步,在全省幾次大賽中每每獲獎,成為引人注目的秦腔新秀,贏得較高的社會聲譽。他曾深有感觸地說:“任老師對我有知遇之恩。沒有他的培養扶持,我很難有現在的藝術成就。”

胡屯勝與任哲中

舊戲班歷來有“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傳言。這並非無稽之談。即使在現代,演藝界個別淺薄之輩,稍有名氣就忘乎所以,“一年師父二年哥,三年見面拿捶戳,得勢背後蹬—腳”的事,也時有所見。胡屯勝絕非這種勢利小人,他對恩師的謙恭尊敬,完全出自真誠,沒有半點虛假。

你看:劇團外出長途乘車,他將先生攙上扶下,拎包提箱,安排座位,吃喝拉撒,事事關照。如果是冬季,他還會提前灌好熱水袋,讓先生防寒取暖;上臺演出他陪先生到劇場,幫著化妝扮戲穿靴戴帽,樣樣細緻入微。先生一上場,他就端著茶杯在幕側伺候,隨時等著師父下場喝水;演完戲回到駐地,他又趕快打來熱水,讓先生洗臉燙腳,然後把浸著汗腥味的“水衣”洗淨晾乾。翌日清早先生起床洗漱之後,他又把沏好的熱茶送到面前。平時,先生的許多家務活,如買煤、買糧、換液化氣罐等,他會隨叫隨到踴躍完成,而且隔三間五總要到家裡看看,主動過問起居冷暖……

胡屯勝與任哲中

徒弟情深,師父意重。先生對屯勝也像對待親兒一樣,格外呵護關愛。屯勝自幼父母雙亡,丟下兄弟三人。作為長子,生活重擔首先要他承擔。因而,在一些家務大事上,先生常為屯勝出主意、想辦法,生怕他的學生受作難。屯勝的愛人原是易俗社演員,結婚時先生費心料理,後又幫忙把媳婦調到劇院,以便在生活與事業上互相照應。

作為著名錶演藝術家,任哲中在退休之後,仍積極隨團下鄉演出,熱情參與社會文化活動,直到臨終前的半個月,他還像啼血的杜鵑,冒著嚴寒為群眾演唱。可他身患重病全未覺察,一旦躺倒竟成不治,於1995年2月7日逝世,終年70歲。一顆秦腔巨星遽然隕落,人們為之深感痛惜。

胡屯勝與任哲中

在任哲中生命的最後日子裡,胡屯勝卻隨團在寶雞市郊農村演出,他丟心不下先生的病情,一天幾次打電話,甚至晚上演完戲搭車趕回西安,在醫院陪伴師父到天明,第二天上午又匆忙趕奔寶雞……為先生辦完喪事,胡屯勝忍痛含淚又隨團下鄉演出。可誰又能想到,此時,擴散的癌細胞正在折磨著一個年輕的肌體,當他住進醫院時病情已到晚期。就在任哲中辭世後的第76天——1995年4月24日,胡屯勝也撒手人寰,年僅37歲。

藝苑英華雖如流星飛逝而去,然而誰又會忘記,他身上所迸發的那片生命之光,那團曾經映紅秦腔舞臺的青春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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