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8 俞樾是如何評價《聊齋志異》的?

俞樾是如何評價《聊齋志異》的?

俞樾是如何評價《聊齋志異》的?

晚清大儒俞樾在《春在堂隨筆》中曾對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有過比較精闢的評價。其言曰:

紀文達公嘗言:《聊齋志異》一書,才子之筆,非著書者之筆也。先君子亦云:蒲留仙,才人也。其所藻繢,未脫唐、宋小說窠臼。若紀文達《閱微草堂五種》,專為勸懲起見,敘事簡,說理透,不屑於描頭畫角,非留仙所及。餘著《右臺仙館筆記》,以《閱微》為法,而不襲《聊齋》筆意,秉先君子之訓也。然《聊齋》藻繢,不失為古豔,後之繼《聊齋》而作者,則俗豔而已。甚或庸惡不堪入目,猶自詡為步武《聊齋》,何留仙之不幸也!

俞樾在評價《聊齋志羿》時,無形中參考了紀昀與“先君子”(先祖父)對《聊齋志異》的意見。紀昀認為《聊齋》是“才子之筆”,而非“著書者之筆”,強調的是《聊齋志異》中體現出作者的才氣與靈性。不過,紀昀對《聊齋》評價並不高,因為他認為《聊齋》存在兩個明顯的缺點:一是體例太雜,傳奇與志怪雜糅在一起;二是描寫太詳,虛構的部分過於明顯,違反了生活的真實性。俞樾的先祖父對《聊齋》的評價更低,雖然承認作者的才氣,但並不肯定作者的“藻繢”(即藻繪,文辭或文采),認為未脫唐宋小說的毛病。

俞樾在評價《聊齋》時無疑受到紀昀與“先君子”的影響。他推崇的是紀昀的《閱微草堂筆記》,因為它“專為勸懲起見,敘事簡,說理透”。不過,對於先祖父批評《聊齋》在“藻繢”上的毛病,俞樾則並不同意。他認為《聊齋》的“藻繢”,“不失為古豔”。這一評價,應該說是基本上把握了《聊齋》的基本精神。所謂“古豔”,即古雅豔麗,明人楊慎《詞品·招落梅魂》雲:“其辭幽秀古豔,逈出纖冶穠華之外。”魯迅《中國小說史略》第十篇亦云:“《酉陽雜俎》二十卷凡三十篇……抉擇記敘,亦多古豔穎異。”從這一詞語的主要涵義判斷,基本上是持褒義的。

由此,我們可以基本概括俞樾對《聊齋》的總體看法:就思想性而言,《聊齋》比不上《閱微》,原因在於《聊齋》中的談狐說鬼缺乏真實性依據。可見真實性是俞樾評價小說的一個重要依據。這一觀點在他對《三俠五義》的改造上可見一斑。在《七俠五義》中,俞樾首先在卷首詩中強調小說與史實並非相同:“累朝事蹟總如新,唐宋元明閱歷身。青史古人多故友,傳中事實半非真。”其目的是提醒讀者注意事件的真實性。另外,俞樾對包公及宋代的史實進行一番詳細的考證,以加深讀者的印象,他還在第一回的結尾再次強調讀者切不可將此書故事當歷史看待,只不過是聊資娛樂罷了。由此表明俞樾並不贊同小說可以虛構的創作觀,他更注重小說創作的真實性,這其實是傳統小說創作中“有裨正史”觀念的延續。

就藝術性而言,俞樾對《聊齋志異》的評價倒是頗高的,這當然來源於俞樾淵博深厚的學識與精湛的藝術鑑賞力。他曾讚賞《三俠五義》道:“事蹟新奇,筆意酣恣,描寫既細入毫芒,點染又曲中筋節。正如柳麻子說《武松打店》,初到店內無人,驀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甏皆甕甕有聲;閒中著色,精神百倍。如此筆墨,方許作評話小說;如此評話小說,方算得天地間另一種筆墨。”如此精湛的筆法,深入的分析,非常人可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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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樾(1821-1907),字蔭甫,號曲園,浙江德清人。道光進士,官翰林院編修、河南學政。晚年講學杭州詁經精舍。治經、子、小學,宗法王念孫父子,讀書研究,主張正句讀、審字義、通古文假借,並分析特殊的語文現象。所著有《群經平議》、《諸子平議》、《古書疑義舉例》等。能詩詞,重視小說戲曲。所作筆記,蒐集豐富,為學術史、文學史提供不少參考資料。所撰各書,總稱《春在堂全書》,共二百五十卷。

《春在堂隨筆》是作者根據平日所作筆記整理而成,共十卷,大體按年代排序。由於他學識淵博、根柢較深、因而筆記取材廣博,文字簡約。內容或為以經學、小學、詩文、石刻之考釋和評定,或為師友間之酬和文字,或為遊歷覽勝之實錄實感,或為朝野之軼聞掌故,具有一定的學術價值和史料價值。(文/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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