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1 因為漕運問題,阜陽與鳳陽、揚州打了140年的官司,還驚動了明朝皇帝朱由校

明王朝遷都後 開啟大規模漕運

“永樂遷都”,又稱“明成祖遷都北平”,是指明永樂十九年(1421年)正月,明成祖朱棣把明王朝的首都從南京遷往北平。這一具有歷史意義的重大事件,對中國政治、經濟、文化造成的影響一直延續到現代。為保障北京城的糧食供應,以供宮廷消費、百官俸祿、軍餉支付和民食調劑,需要開展大規模“漕運”活動,把全國其他地區徵收的糧食通過用水道(河道和海道)調運到京城通州官倉。

漕運作為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和經濟措施,歷為封建統治者所重視。明清兩朝設置“漕運總督”,負責統管全國漕運事務,品級為從一品或正二品。“漕運總督”始設於明景泰二年(1451年),駐節於南直隸淮安府城(今江蘇省淮安市淮安區),全稱為“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巡撫鳳陽等處兼管河道”,是明代總管漕運的最高官員。不僅管理跨數省長達3000多華里的運河沿線,而且還管理地方行政事務。清代漕運總督衙門仍駐淮安,管轄山東、河南、江蘇、安徽、江西、浙江、湖北、湖南8省漕政,具體負責漕運、檢選運弁、漕船修造、查驗回空、督催漕欠等事務。從漕糧收繳、起運,到漕船北上過淮、抵達通州,漕督都要親自稽核督查,運輸過程中出現的重要情況均要隨時向皇帝報告。

明永樂朝之後,漕運制度日漸完善加強。明宣德六年(1431年),為進一步提高漕糧運輸速度,改船幫民運為官運,給各地相關衛所增加了漕運任務,稱“運糧旗軍”或“漕軍”。漕運用的船,叫做漕船。漕船載運的糧、米,叫做漕糧、漕米。駕駛漕船的軍隊和民工,叫做漕軍、漕丁和漕夫。到明天順年間(1457-1464年),額定天下船數1.17萬餘艘(內河漕船為多,遮洋海船約500餘艘),“漕軍”12萬人以上。

因為漕運問題,阜陽與鳳陽、揚州打了140年的官司,還驚動了明朝皇帝朱由校

運糧任務強加給潁川衛

按照明制規定,“南直衛所,有運軍、京軍,無邊軍;河南衛所,有京軍、邊軍,無運軍。潁川衛屬河南都司,例應京邊兩操差役”。也就是說,潁川衛按規定是沒有“運糧旗軍”任務的。但明嘉靖十五年呂景蒙《潁州志》記載:明成化年間,潁川衛每年派出“漕舟二十隻,旗軍二百人,外代鳳陽中等衛運糧者,延今為例。所,五十人(指潁上守禦千戶所)”,以上總計250人。那麼,“外代鳳陽中等衛運糧”是怎麼回事呢?

清康熙《潁州志》引用了《潁川衛志》相關記載,闡述了這件事情的原委。潁川衛不僅有“替補鳳陽中等衛運軍二百五十名”,還有“代揚州衛京操二百名”等問題。這些均肇始於明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隸中軍都督府所屬中都留守司的“鳳陽等衛”,以潁川衛同處南直(潁州行政上屬於鳳陽府管轄),而獨免“運糧”而心理上不平衡,就藉故運軍疲倦不堪,將“運糧”任務暫時推卸給潁川衛,並說待“鳳陽等衛”元氣恢復後再撤銷。潁川衛在軍事上歸河南都指揮使司統轄,亦隸中軍都督府。這般牽強理由卻通過了中軍都督府、漕運總督、河南都指揮使司等機關的同意。爾後,“鳳陽等衛”卻背棄承諾,把自己的“運糧”任務徹底甩給了潁川衛。久而久之形成了慣例,潁川衛每年要額外出兵250人(包括潁上守禦千戶所)替補鳳陽衛運軍運送漕糧。而運送漕糧是個極為辛苦的活,官軍長年累月、風雨無阻地在漫長的運河上搖櫓拉縴,還涉及造船修船任務,帶來家中的屯田無人耕種,妻兒老小無人照應等一系列實際問題,官兵倍受連累,叫苦不迭。

“鳳陽等衛”由此開了一個惡劣先例,潁川衛所成了任人掐捏的“軟柿子”。“代揚州衛京操新軍三百名”亦是類似情況。同樣隸屬南直隸的徐州衛、泗州衛,也仿效鳳陽等衛,無理申奏,總漕(漕運總督簡稱)高議將揚州衛京操軍代徐州衛、泗州衛二衛應運(漕運),而以潁川衛餘丁三百名“替補揚州衛京操新軍”。這種“連環套”似的歪點子竟也通過了中軍都督府、漕運總督等機關的同意,潁川衛從此增添了“替補揚州衛京操新軍”的新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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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訴140年才甩掉沉重包袱

對此,潁川衛方面進行了一年又一年、一輪又一輪的不懈上奏和陳述反映,但是積重難返,上方根本無人理會。明嘉靖五年(1526年),潁川衛指揮使鞏世、指揮僉事武功、軍人曹良等人再次陳奏,上方才下令有關部門會同查勘,超過一年無果,加之相關官員職務變動無常,又被擱置下來。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都察院巡按御史王言上疏《復原額以均勞逸》,經過疏通協調,只將“替補揚州衛京操新軍”減少了100名,而京操新軍餘200名,而運軍250名(包括潁上守禦千戶所50名)依然如故。明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潁川衛官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再一次申奏,經南京都察院巡按御史孫丕揚勘明,“潁川衛代補膈省(指外衛所)各衛運操委屬偏累(負擔不均衡,不公平)”。無奈涉案的相關衛所有意拖延,直到孫丕揚任期屆滿,才將勘合(古代符契文書印信憑證)繳訖,事情又回到了原點。明萬曆三十五年(1607年),潁川衛軍人李崇本等人再一次聯合申奏,得到的回覆卻是“奉旨,該部知道”(常見的硃批套語,如同“閱”“知道了”,讓主管部去了解、知曉此事)而已。至明天啟六年(1626年),潁川衛軍人張邦紳等人以《歷來成案屢奉明旨除豁運軍》赴奏。此時,加之在朝廷當官的潁州人張鶴騰、李精白等從中相助,這次事情有了重大轉機,終於引起了皇帝重視,旨令戶部、兵部二部,行巡撫和巡按會同相關總漕(總管漕運的官)聯合議奏(討論後將處理意見向皇帝奏聞)。次年,即明天啟七年(1627年),河南巡撫郭增光,會同各院題本上奏,奉旨即準:豁除其原運輝縣(河南新鄉所屬)米石,撤派鳳陽及山東遮洋衛所兌運。潁川衛運軍“替補鳳陽中等衛運軍二百五十名”(包括潁上守禦千戶所50名)、“替補揚州衛京操新軍二百名”等一系列問題也同時得到解決。

潁川衛經歷了140餘年之久的不懈上奏陳述和抗爭,終於在明天啟七年(1627年)在朝廷的重視下得以撥亂反正,取消了強加給潁川衛的“替補鳳陽中等衛運軍二百五十名” (包括潁上守禦千戶所50名)等不合理額外負擔,潁川衛“從此疲睏得甦”(解除),甩掉了沉重的包袱。其間,一代又一代、一茬又一茬的衛所漕運官兵受到了多少無奈而痛苦的磨難。由此可見,在封建官僚體制下,解決一個歷史遺留問題是多麼的艱難,竟然用了140多年的漫長時光。

因為漕運問題,阜陽與鳳陽、揚州打了140年的官司,還驚動了明朝皇帝朱由校

解除代運之苦的功臣

在最終解決歷史遺留的“潁川衛代運”等問題上,潁州人張鶴騰時任刑部郎中,李精白時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山東,他們瞭解潁川衛官兵的苦衷。期間,他們充分利用自己職位的影響、關係和聲望,同心協力,在促使盡快解決潁川衛所“久被苦累”140餘年問題上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功不可沒。

舊志史料皆記載:“潁川衛原無運軍,淮泗借派,累及二百年,騰(指張鶴騰)力請首輔豁除,頓蘇疲軍於垂死。”張鶴騰經“臺省交薦,再領度之(指復出後升任刑部郎中),遂與李中丞(即李精白,時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山東)協力,陳請潁川衛代運之累”。李精白“謁聞里閈利病,輒殫心區劃之,即潁川衛替運代操,貽累日久,軍伍空虛,後得奏請豁除,實藉其力。”據清乾隆《潁州府志》收錄有《與三閣下啟》,這是李精白寫給當權首輔(內閣首輔和領班軍機大臣)的書信,力陳“潁川衛代運一事,久被苦累,控籲無門,幸天開聖明,特旨議豁。”誠請當權首輔“主持俞允”(允諾),儘快落實此事,其德“則浮圖九級”(佛教以造九層佛塔為最大功德)。

張鶴騰(1556-1635年),字元漢,號鳳逵,兵部尚書張鶴鳴之弟。明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考中進士,授山東潞城縣令,旋調任榆次縣令。其時,潞城、榆次兩縣均發生饑荒,張鶴騰救濟災民,煮粥散發,投藥治療病者,施棺予死者,收棄嬰於縣衙兩廡。令老婦撫養,頗受當地民眾稱頌。天啟間升任刑部主事,又調任戶部廣西典事。他清查大倉銀庫,革除積弊,歲得萬金,全數上繳。因績被提升為郎中,督餉延綏。後張鶴騰以目疾告歸,寓居潁州。“臺省交薦,再領度之,遂與李中丞協力,陳請潁川衛代運之累”。明崇禎八年(1635年)正月,闖王高迎祥農民軍所部攻陷潁州,張鶴騰與其兄張鶴鳴一起被殺。

因為漕運問題,阜陽與鳳陽、揚州打了140年的官司,還驚動了明朝皇帝朱由校

李精白,號盟素,生年不詳,卒於1635年。李精白於萬曆四十一年(1613年)中進士,初任夏津縣令,上任伊始訪諸里老,知道黃河故道百姓很苦,沙地不收莊稼,課稅一點不少,他果斷赦沙地稅,計270兩每年。立《除豁沙田》碑,百姓感激涕零。歷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山東巡撫、太子少保、兵部尚書、戶部尚書等職。李精白曾給魏忠賢建生祠,魏忠賢垮臺,李精白也名列逆案,被革職查辦。李精白被罷官後,迅即病逝。李精白死後還未下葬,袁時中的農民軍破潁州城。李家戰死殉難者20餘人。李精白棺柩被焚,李生白、李元白戰死,其妻妾無一生還。李精白長子李栩逃到山東避難。為復仇李栩回潁,組織義勇軍保護潁州城,後被招降的農民軍將領設計殺害。

潁川衛在“替補鳳陽中等衛運軍”期間,在清江督造船廠設有造船分廠,擔負製造漕船的任務。清江督造船廠,位於淮安府山陽(今淮安區)、清河(今淮陰區)二縣之間的運河沿岸,因瀕臨淮水,故以“清江”命名。各衛選派指揮賢能者分理造船事務,潁川衛駐廠廠官一員,廠軍四名,負責本廠的生產管理。潁川衛用工11名,辦料25名;潁上守禦所用工3名,辦料5名,計44名。明天順以後,始定天下船數為11775艘,合用運糧官軍121500餘員。其中潁川衛淺船20只,潁上守禦所淺船5只。以上淺船,俱造於清江提舉司潁川衛造船分廠。(作者:李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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