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 一首無名的詩,以何之名

還記得《非誠勿擾2》裡的那首詩嗎?

這麼多年過去了

再讀起它

依然能讓心靈顫抖

那麼,當年寫下這首詩的作者呢?

同樣這麼多年過去了

是否在自己的人生旅途上

書寫更多的美麗詩篇

一首無名的詩,以何之名

當出版社的編輯問我,這是我的第一本純詩集,想要給它起個什麼書名?我說,就叫《無名》好了,反正裡面的每一首詩,也都沒有名字,目錄上就寫:無名001、無名002、無名003……那一刻,可憐的編輯大概想要立馬改行。

然而我的詩,就是這般無由地發生的啊,不,甚至不能稱它們為“我的詩”,因為它們不知以何之名而發生,亦不知應,以何名之。

我並不具有設計與編排文字的能力,也並無值得推崇的信念。我不是任何思想的宣告者,我只不過,總是在虛弱之時,被那些應運而來的文字所告慰著,又在不可一世之時遭到了它們不容分說的戲謔。那些詩歌既是適時又短暫的擁抱,又是當頭猛烈的棒喝。它們只因某時某刻的執念與惑業而來,惑解自去,來不及命名,更不應被玩味。

所以當這一本書要勉強出版—作為我給自己的四十歲禮物—當我要為每一首詩重新命名,我必須一一召回,那些跨度甚大的昔日時光。然而卻發現,就算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都還歷歷在目,那一刻的心情,卻真的無法模擬、無從複述了,那明明是一種遺忘,我把它硬叫作,成長。

一首無名的詩,以何之名

不過我亦慶幸,終於還是翻開了那些一旦被寫下便不再去重讀的詩句,終於可以反過來對話,那些喃喃不輟的聲音,將每一個新編標題當作時隔經年的回應,當作欠奉已久的感恩。

書名最後定為《以何之名》,既問自己又問詩。問自己:你以什麼名義出版這一本書?詩人嗎?你不算,那些詩不是你創作的結果,你也沒有主動創作的能力,你只是被流經、被推遷,你只是水文記錄員。問詩句:為什麼選中我?你是誰?為何你寫下了那麼多反詩歌的詩?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成詩,你還會愛我嗎?

這本書不是我詩歌的全部,已經被收錄在前三本書中的詩,我沒有重複收錄。所有這些詩句,它們的出現,並非依照著出版的時間順序,它們在同一時間跨度內出現,僅僅只是被選編在不同的書裡,所以它們反映不出詩歌本身的水平是隨流年而益增,還是衰退,倒的確是反映了我對自己的誠實與接納程度,而這種誠實,大概是要以令老讀者失望為代價的。

一首無名的詩,以何之名

飛鳥愛上飛鳥

飛鳥愛上飛鳥

不是自由

天空愛上飛鳥

才是擁有

允許你來

允許你走

我的愛就這麼無怨這麼無憂

落花愛上落花

無法守候

大地愛上落花

才能永久

陪著你喜

陪著你愁

我的愛就這麼深沉這麼濃厚

我願如此

如此愛你

給你天空

給你大地

然後靜靜

靜靜化作風景

去裝點那

最美麗的你

讓我如此

如此愛你

做你的天空

你的大地

然後默默

默默給你勇氣

讓你去做

做你自己

一首無名的詩,以何之名

如茶

水已三沸

投入多少的默言

能沖泡出清揚的詩篇

湯色透徹

苦後

回甘

又有誰

會入於我的茶席

也不招呼言語

端過杯便嘬飲

仰頭

閉目良久

終嘆一聲

此等況味

恰如輾轉平生

一首無名的詩,以何之名

此身即是文章

我大約是個被福廕的人

被一種並不屬於我的慧能所指引

我於昔日寫下的那些

我不懂、不會、做不到的話

它們就像是森黑中螢火蟲般的教賜

又像是老薩滿的嗡嗡預言

與漠地裡的斷續伏線

它們自筆端流出

化作人形如魅

攬腰扶肩地引我

踉蹌前行

如今

它們漸漸遁了去

高妙的言語不再出現在我的詩句

甚至

也不在我無字的心裡

是時候了

你摶風而去

唯然

我從這裡開始

篤行

往後

此身即是文章

一邊等一邊錯過

從一月坐到四月

從水窮石瘦坐到櫻吹雪

茶湯熟了你不來

我把它煮成雲霧

雲霧散了你不來

我把它吹作散調

散調寂了你不來

我把它聚為蓮蒂

蓮蒂開了你不來

我把它摘了供佛

許是這不來者

先成了佛

亦等我

等了無量劫

雖然我愛你

我還是寧願你

鮮衣怒馬少年

願你有決絕的勇氣

不告而別

願你寂寞的時候仍自由

上馬殺敵

下馬飲酒

快意恩仇

願你不管不顧

無人可傷及

亦無人可挽留

願你始終天真

願你不識時務

逆流縱走

我還是寧願你

鮮衣怒馬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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