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我的山一樣的父親,山一樣的父恩

每逢佳節倍思親。

父親離開我們已經二十二年了。他那坎坷的人生經歷,他的音容笑貌甚至一舉一動一直深刻在我的記憶中,時時浮現出來。

父親十四歲開始就跟上爺爺跑河路了,春天把船從榆樹灣拉到總碼頭包頭,等有了貨後就開始河運。上游到陝壩、寧夏,下游直抵河曲、府谷、保德等地。水裡來浪裡去,在半尺寬的船沿上討生活。有時拉上水船時,人就得站在船頭沿上,肩膀頂著長杆一步步奮力走到船尾,推動大船前行。遇到擱淺,人就得下水,肩扛背馱讓船動起來。他們吃住在船上,晚上睡覺時把帳篷從桅杆上落下來就是屋頂。由於長期受冷著涼,再加勞累,父親落下了老胃病。幾十年睌上不敢吃東西,實在餓了就吃兩口爛醃萊充飢。


我的山一樣的父親,山一樣的父恩


包頭黃運局成立後,父親他們就結束了跑河路。為了養家餬口,他打過雜,幫過工,推過炭。直到榆樹灣硫磺廠成立,他進廠當了車間統計員。每月工資37元5角,養活著全家六、七口人。

三年困難時期,糧食定量一壓再壓,母親實在難為缺米之炊,就和父親商量後決定回農業社當農民種地。誰想到,這一決定卻讓一家人開始了長達幾十年的苦難生活。土少石頭多的榆樹灣,人均土地不足一畝,加之大集體人心煥散,哪能給人提供豐衣足食呢?還有天旱雨打等災害的頻繁光顧,一家人的生活陷入困頓之中。為了生活,父親在出工時間以外起早貪黑地開始刨地、造地。只要是有點土的石頭林裡他都要刨出象住家人家的炕大、爐臺大的小塊地來。他還在靠近水的地方用石頭壘起堰牆,或者在地上挖坑,撿去石頭然後擔土墊成地。他用過的鎬頭、鐵鍬都被磨短了。他的手指磨破出血了,貼上膠布再幹。腳後跟開了血裂子,家裡一盒潤手油都沒有,他只好用熱水洗過,再用膠布貼住。可憐的父親為了能多種幾苗莊稼和幾棵萊,讓家人多吃上幾口飯菜而經受這樣的千辛萬苦。父親把他那吃苦耐勞的精神和堅韌不拔的毅力發揮到了極限,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我熱淚盈眶。


父親為人正直善良,熱心助人,而又嫉惡如仇。他維護正義,主持公道,鄉評很高,被鄉人稱為正氣人。他能寫一手好字,是遠近有名的筆桿子。記得小時候每到臘月,好多鄰居拿上裁好的紅紙上門請父親寫對聯。不管是誰家,父親都是來者不拒熱情接待。家中有個大硯臺,我們磨墨父親寫,再把寫好的對聯晾在櫃頂上。晾乾後,把每一家的整好捆住等人來取。臨近過年,寫對聯的人更多了,但父親不嫌麻煩,仍是一筆一劃認真寫好。年年如比,這也成了父親在臘月的一項主要營生。不僅寫春節對聯,還寫正月古廟會的對聯。另外,鄉鄰們家的紅白事宴中的喜聯、輓聯以及買賣房屋的契約文書一類的父親也給書寫,有求必應。

我們兄弟姐妹五人,少有記得父親抱過親過摸過我們這些親暱的舉動。他把對我們的親和愛沒有表現在生活細節上,而是凝聚成大愛,表現在對我們的成長、成人的培育、培養上。我上初中,正是三年困難時期。在那種糠菜半年糧的困境中,父親和母親沒有因生活艱難勞力缺乏而讓我輟學,而是竭盡全力支持我上學。記得父親說過:我把鋪氈和毯拉出來賣了,也要讓娃娃唸書。現在想起來,我仍然感激我的父母。真是父愛如山母愛如海啊!

回想起來,我有很多沒有盡到孝、對不起父親的地方。有一年教育局支助老教師進京旅遊,每人給補助’一百元,我也申請到一份。由於錢不寬裕,只領了母親和大妹去了北京。事前也未和父親解釋商量,只記得父親在解放初進貨去過北京。後來,從父親的話語中我聽出了意思:他也想去。父親啊,是兒子我錯了!就是借錢,也應該領你和我們一起走啊。

有一年,父親因晾乾萊而閃進了菜窖口,腰受了傷。我不在家不知此事。後來知道了,也沒有詳細詢問和撫慰父親,顯得漠不關心。特別是父親臨終前臥病在床,只請了本地醫生治療,也確診不了病情。我只以為是一般性的老年病,也沒有帶他到大醫院就診。後來因單位要開工作會需趕寫計劃,以致於在父親在去世時也未能見上最後一面。什麼的工作計劃,難道不能讓別人寫嗎?子欲孝而親不待。我真悔恨啊!

父親晚年,對家裡一切大小事情一概不管不過問,保持沉默。我猜想:父親可能認為子女們大了,可以自作主張了。老人嘴碎,子女們會厭煩。父親啊,你在世時對我們的教育沒有一句是多餘的,都是正確的金玉良言。只可惜我們再也聽不到了。我們做子女的,只能說 :不忘祖訓遺德,牢記使命擔當!


李景森,1946年4月降生在準格爾旗榆樹灣李家大院。大專學歷,從教30多年略有心得,2002年退休,喜讀書好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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