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2 歪把子銀杏樹(民間故事)

歪把子銀杏樹有近百年的歷史了,它的根紮在老大張來財的院子裡,樹杆卻歪在老二張來富的院子裡。兄弟倆的院子連在一起,中間僅隔一層籬笆。張老漢早年喪妻,就這兩個兒子,辛辛苦苦把他們養大成家後,自己就住在兄弟倆對面。

兄弟倆很和睦,對張老漢也還孝順。每當銀杏成熟的時候,老大老二就把銀杏打下來,然後三家分著吃,到也其樂融融。可是有一天,城裡來了一個大老闆,他在銀杏樹下轉了幾轉,看著即將成熟的銀杏若有所思,然後找到張老漢說;我想把你這樹上的銀杏全部買下來,不知你可願意?張老漢說:這事你得跟我大兒子商量,我現在不管事了。

張來財不在家,他媳婦一聽說有人買銀杏,就到地裡把張來財喊回來。張來財問明大老闆的來意,就說:你出多少錢呢?大老闆說,我全買下來,三百元怎麼樣?張來財一想,全打下來也不過三四十斤銀杏,要攤到十塊錢一斤,大老闆是不是錢多了?於是就說,行,我馬上就打。張來財打銀杏的時候,老二張來富也在下面幫忙。幾十斤銀杏很快就打完了,老大用一個蛇皮袋子裝好,交給大老闆。大老闆接過銀杏,數了三張一百元的票子給張來財,同時說,明年我還來,給我留著。

張來財想把錢分給父親和弟弟,可是媳婦不答應了,指著他的腦瓜說:你真是木瓜腦殼,銀杏樹本來就在我們的院子裡,憑什麼要把錢分給他們?張來財有點怕老婆,也就不敢再說什麼。

張來富回到家,媳婦問他:銀杏賣了多少錢?他說不知道,錢是給老大的。媳婦又說:怎麼就不分給你呢?這銀杏樹也不是他一家的。張來富說算了,估計也沒有多少錢,不要為此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然而他媳婦不答應,指著他的腦瓜說:你真是個木瓜腦殼,今年不分給你,明年就更不會給你了。這銀杏樹的枝杆全在我們院子裡,銀杏要是掉下來,也是落在我們的院子裡,賣的錢怎麼就成了他一家的?太欺侮人了!張來富說,你也不要吵了,今年就讓他一次吧,要是明年還不分給我們,再和他說理也不遲。

話雖這樣說,可是他媳婦擱不下這口氣。那天她在院子裡餵雞,見嫂子也在那邊餵雞,就指著一隻花公雞說:你個不要臉的騷公雞,就會吃獨食,怎麼不曉得顧人呢?嫂子在那邊一聽,就明白話裡有話,於是也指著一隻小母雞說:你個不要臉的小嫩雞,還要和老大搶食吃,也不看看雞盆在哪邊?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兩個女人經常在院子裡指桑罵槐,見了面就象仇人一樣。

很快又到了第二年銀杏成熟的季節,大老闆如約而來。這次老大獅子大開口,要價2000元。大老闆沉默片刻就點頭同意了。打銀杏的時候,老二悄悄地問大老闆,今年出價多少?大老闆告訴他是兩千元。老二便不再問。打下來的銀杏還是裝在蛇皮袋裡,大老闆接過蛇皮袋,就把2000元付給了老大。

大老闆走後,老二就來問老大:大哥,銀杏賣了多少錢?老大說:不多,還是和去年一樣,三百塊。老二沉著臉說:不對吧,好象是兩千塊吧。老大不高興了,板著臉說:老二,不該你管的事就不要問。老二說:大哥,你這話說遠了。去年賣的錢我們一分沒要,看在你是老大的份上,就讓你了。今年你可不能再獨吞了。老大一聽老二這話就上火了,拍著桌子說:什麼?我獨吞?這銀杏樹本來就在我院子裡,賣的錢不歸我難道還歸你?老二說:你這話沒道理,銀杏樹的根雖然在你院子裡,可是枝杆全在我院子裡,怎麼能算你一個人的?何況它是父親手上留下來的,也不是你親手栽的,憑什麼就沒有我們的份?老大說:我不跟你羅嗦,你想怎麼樣?老二說:很簡單,平分。老大冷笑一聲說:我要是不同意呢?老二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老大把袖子一挽說:有本事你就顯吧。老二忍無可忍,揮拳就向老大打去。老大也不是省油的燈,雙眼一瞪就和老二打在一起。

老二媳婦聽到隔壁有響動,就拿著掃帚過來幫忙。老大媳婦見她過來,也拿著掃帚和她打在一起。這一架足足打了兩個小時,只打得兩敗俱傷。張老漢從城裡回來,看到掛了彩的兒媳,流著老淚說:你們這是何苦呢?作孽真是作孽啊!

大老闆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第二天又來到張老漢家,對張老漢說:把你的兒子和媳婦都叫過來,我有話對他們說。張老漢把兒子和媳婦都叫了過來,只見大兒子頭上纏著繃帶,二兒子拄著柺棍;大媳婦臉上有幾道彩虹,二媳婦臉上有幾塊烏雲。大老闆請他們坐下後,不慌不忙地說:我姓陳,叫知恩。知道我為什麼要賣你們的銀杏嗎?

老大望一眼老二,老二望一眼老大,然後同時搖搖頭。

陳知恩嚴肅地說:那是有原因的。其實你們的銀杏根本值不到多少錢,我所以願意出高價收買,就是為了報恩。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然後轉向張老漢說:老伯,你還記得四十多年前救下的那個孩子嗎?張老漢搖搖頭說:記不清了。陳知恩含著感情說:我就是你當年救下的那個孩子。那一年我正好十歲,家裡沒有吃的,就想到城裡討飯吃,可是走到你門口,卻昏倒在這棵銀杏樹下。是你,張老伯,餵了我一碗銀杏湯,救了我一條命。我現在有錢了,想報答你老的恩情,又怕你不接受,就想到高價買你的銀杏這個辦法,沒想到好事沒辦成,卻害得你們骨肉相殘。陳知恩說到這裡停下了,眼裡噙著淚水。老大張來財慚愧地低下頭,老二張來富滿臉通紅。

陳知恩用手帕擦乾眼淚,接著說:孩子們,你們要知道,人世間真情是最寶貴的。金錢再好,也不要被它矇住眼睛。兄弟如手足,那是一根藤上的瓜,怎麼能互相殘殺呢?銀杏樹彎了不要緊,人心可千萬不能彎那!

老大此時已是後悔莫及,他顫微微地走到老二跟前說:弟弟,我錯了。老二激動地撲進老大的懷裡,高喊一聲“哥!”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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