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0 《古詩十九首》賞析之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

愚者愛惜費,但為後世嗤。

仙人王子喬,難可與等期。

——漢·無名氏《古詩十九首·之一》

《生年不滿百》是產生於漢代的一首文人五言詩,是《古詩十九首》之一。此詩感慨人生苦短,勸人通達世事,及時行樂,不必為那些毫無益處的事而日夜煩憂,並諷刺了那些貪圖富貴者不懂得領悟人生的愚昧無知,同時也表現了人生毫無出路的痛苦。

詩的前四句極言人生短暫,主張人應當及時行樂;後六句進一步遊樂人生中的三種主張:要及時、不惜費、不要企慕神仙。全詩思路清楚,層層推進;對比明確,達意深刻;用典恰當,意蘊深厚。

《古詩十九首》賞析之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生年不滿百》整首詩充滿了對人世歡樂的追求留戀,甚至還指斥企慕神仙(王子喬)的虛妄。

此詩是《古詩十九首》第十五首。《古詩十九首》大約是東漢後期作品,作者已佚,大多是文人模仿樂府之作。

今人綜合考察十九首詩所表現的情感傾向、所折射的社會生活情狀以及它純熟的藝術技巧,一般認為它所產生的年代應當在東漢獻帝建安之前的幾十年間。

《古詩十九首》雖說不是出於一個作者之手,但這些詩篇卻都植根於東漢末年大動亂的歷史土壤,而具有共同的憂患意識。

《古詩十九首》賞析之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這首詩,和《東城高且長》《驅車上東門》兩篇用意略同。在苦悶中看人生,許多傳統的觀念,都會在懷疑的目光中轟然倒塌。這首詩即以鬆快的曠達之語,給世間的兩類追求者,兜頭澆了一桶冷水。

這樣一首以放浪之語抒寫“及時行樂”的奇思奇情之作,似乎確可將許多人們的人生迷夢“喚醒”;有些研究者因此將這類詩作,視為漢代“人性覺醒”的標誌。

但仔細想來,“常懷千歲憂”的“惜費”者固然愚蠢;但要說人生的價值就在於及時滿足一已的縱情享樂,恐怕也未必是一種清醒的人生態度。實際上,這種態度,大抵是對於漢末社會動盪不安、人命危淺的苦悶生活的無力抗議。

《古詩十九首》賞析之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從毫無出路的下層人來說,又不過是從許多迷夢(諸如“功業”、“名利”之類)中醒來後,所做的又一個迷夢而已——他們何嘗真能過上“何不秉燭遊”的生活?

所以,與其說這類詩表現了“人性之覺醒”,不如說是以曠達狂放之思,表現了人生毫無出路的痛苦。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縱然你能活上百年,也只能為子孫懷憂百歲,這是連小孩都明白的常識;何況你還未必活得了百年,偏偏想憂及“千歲” ,豈非愚不可及!

《古詩十九首》賞析之一: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我很喜歡這開篇的四句。詩人一落筆,即以“百年”“千年”的荒謬對接,揭示那些活得吝嗇的“惜費” 者的可笑情態,真是妙不可言。接著兩句更奇:“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遊”者,放情遊樂也。

把生命的白晝,盡數沉浸在放情遊樂之中,已夠聳人聽聞的了,詩人卻還“苦”於白晝太“短”,竟異想天開,勸人把夜晚的臥息時間,也都用來行樂!表述得如此赤裸而大言不慚,這不僅在漢代詩壇上,就是在整個古代詩歌史上,恐怕都算得上驚世駭俗之音了。

張鋒編撰 戊戌春寫於成都翠彧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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