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2 戀情|續海亮

終於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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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情|续海亮

戀情

續海亮

三十多年前,王申禮高中畢業時和幾個男同學喝酒。喝得有了醉意,王申禮便將他與女同學喬靜萍的戀愛公諸於眾。

喬靜萍長相併不出眾,但風姿綽約,上學時王申禮給她寫了不少情書,終於把她追到手。王申禮的父母知道後特意讓兒子把喬靜萍領到家裡來做客,一見很滿意。

高中畢業后王申禮參了軍,喬靜萍回了村,兩人鴻雁傳書,情意綿綿。可王申禮考上軍校後卻開始冷落喬靜萍,並表示要結束這段戀情。

喬靜萍很傷心,接連給王申禮去了幾封信,言辭纏綿哀怨,希望他不要成為絕情負心之人。王申禮回信說他願和喬靜萍保持姐弟關係(他比喬靜萍小一歲),他倆的緣分只能到此為止。喬靜萍憤怒了,去信說她要去軍校找領導,要鬧到底,要把王申禮搞得身敗名裂。

王申禮的父母瞭解這情況後趕忙把喬靜萍邀到家裡,誠懇道歉,極力勸說。而喬靜萍卻還想讓他們說服兒子回心轉意。王申禮十八歲的妹妹秀兒不耐煩了,指責喬靜萍不該再糾纏她哥——她哥將來是軍官,難道還要娶她這麼個農村姑娘嗎?她對喬靜萍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還把母親給喬靜萍倒的一碗蜂蜜水給潑了,母親趕忙拿起雞毛撣子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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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靜萍並沒有真的到軍校去鬧,王申禮也不再給她來信。痴情的喬靜萍痛苦了好長時間,幾乎神經失常,最後不得不和深愛著她的同村小夥張國林結婚。

好多年後,人到中年的同學聚會,久已互不通音訊的王申禮和喬靜萍見了面。兩人只打了個招呼,就互相躲避著。聚會結束時一個女同學作為喬靜萍的閨蜜(這閨蜜孃家和王申禮家是老鄰居)硬是把喬靜萍和王申禮拉到一起,閨蜜站在中間,三人同照了一張相。張國林見了這張相,不免和喬靜萍生了一場氣。

喬靜萍終究是舊情難忘,她解除了張國林的誤會後,禁不住又通過閨蜜打聽到了王申禮的手機號碼。猶豫了好久,她才給王申禮發了一條問候的短信,王申禮立刻就給了短信回覆。從此兩人就都揹著家人開始短信聯繫——只互發短信,沒通過一次話。

王申禮在長沙,已轉業到地方工作,妻子於麗下崗,生活比較清貧;喬靜萍和張國林則在北京做生意,生意做得很大,有房有車。王申禮發短信告訴喬靜萍,他這些年一直在炒股,是個股迷,但遭受了股災,把房子也賠了進去。現在他還在關注研究著股票價格指數,自認為對股市的預測也有了一定的準確率,可惜沒了資金,妻子也不允許他再操盤了。為此他鬱鬱不樂。喬靜萍發短信說:雖然我對股票一無所知,但我相信你的智商,願助你一臂之力。王申禮說:我有負於你,哪能再接受你的幫助!你若相信我的話,就按我的指點去炒股,如何?喬靜萍說:我很樂意。喬靜萍忽然喜歡上了炒股,張國林不知由來,也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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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靜萍用一百萬元炒股,在一年多的時間,竟賺了九十多萬,連王申禮也頗感意外,矇在鼓裡的張國林則說她是瞎貓碰上了死老鼠。在這期間,喬靜萍和王申禮還是沒有通過一次電話。

年底時,喬靜萍發短信說:咱倆把賺的錢對半分了吧,你把賬號發給我。王申禮回覆:天意如此,這錢我決不能要,也不知它能不能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喬靜萍還是決定,一定要找機會把錢分給王申禮。

這年的臘月二十九,喬靜萍的手機忽然響著顯示出王申禮的來電號碼。喬靜萍一時心慌意亂,就掐斷沒接。她已和王申禮約好:永不通話。莫非王申禮還想把關係向前發展?要不就是王申禮的妻子於麗發現了喬靜萍的手機號碼,在試探撥號。王申禮的手機又打來兩次電話,喬靜萍都沒敢接,她乾脆關了機。

三個多小時後,喬靜萍開了機,見有王申禮的手機發來的短信。她趕忙打開,只看了兩眼,手機就掉到地上,隨即人也站立不穩了。張國林忙問:「你咋啦?哪兒不舒服?」喬靜萍強忍著眼淚喃喃道:「沒有……只是頭有點暈,你走開吧,讓我靜靜歇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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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內容為:「喬姐,他突發心肌梗死,於昨天去世!望你能來送送他。於麗泣告。」喬靜萍等張國林走開後,手抖著撥通了王申禮的手機。手機裡於麗哽咽著說:「……我早知道你們在短信聯繫,我能理解。你來送送他吧,這恐怕也是他的心願……」掛斷電話,喬靜萍面色蒼白,神思恍惚。

張國林發現她不對勁,一再追問,喬靜萍只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張國林立即就在網上訂機票,並責備說:「你為啥不早說呢,我陪你去。」

除夕這天,張國林陪著喬靜萍飛往長沙。喬靜萍和於麗一見面兩人就抱著哭成一團。參加完葬禮,喬靜萍把一張存有五十萬元的銀行卡送給於麗,將情況說明,說:「這是他該得的一份。」

王申禮的妹妹秀兒愧疚地拉著喬靜萍的手說:「靜萍姐,我也對不起你呀……咱們以後常來往吧!我要把你當成親姐。」

續海亮,靈石人,一級肢殘,出版有短篇小說集《夜晚為何虛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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