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3 杜牧:不是風流貴公子,我是千古傷心客

杜牧:不是風流貴公子,我是千古傷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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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生於貞元十九年。


作為投胎小能手,他是典型的官N代加富N代。


往近說,家住城中心,帝都戶口、房產數套;往遠說,祖父是三朝宰相,老爹是御用高官。因為在族中排行十三,他也稱 “杜十三”。


原生家庭給了杜牧最初的滋養。在老一輩的薰陶下,他16歲自注《孫子兵法》十三篇,20歲熟讀史書千百卷。


聊起自己的家世,那叫一個得瑟:「舊第開朱門,長安城中央。第中無一物,萬卷書滿堂。」


只可惜,杜牧贏在了起跑線,卻在中途掉了隊。


百年風光,抵不住一朝衰頹。還來不及文成武就、升官發財,他的爺爺和父親,相繼撒手人寰。


沒多久,祖上的30間房抵債了,院裡的僕人跑路了。八年裡,杜牧與弟弟搬家十次,像流浪漢般居無定所。


早慧之人容易早衰。杜牧之心酸,不僅在於“食野蒿藿,寒無夜燭”的困窘,更在於這場巨大變故中,所飽嘗的落差之感。


命運對他的不眷顧,大概從青春期就開始了。



唐大和二年,洛陽城外。


來自各地的考生們,靜候著金榜張貼。杜牧深吸口氣,探上前去——那篇《阿房宮賦》,竟征服了太學博士,一舉中第!


23歲的他,正式成為國家公務員,贏得頭號敲門磚。


然而,仕途剛有起色,情場便失了意。


在南昌時,杜牧在沈府做幕僚。府內有位歌妓,名叫張好好。倆人瞅著瞅著,竟看對了眼。



古人約會,雖無玫瑰,也無紅包,卻可湖中泛舟,執手落日。才子佳人一相逢,本應爛漫美好。


只可惜,八字還差一撇。沈傳師的弟弟來挖牆腳,想納張好好為妾。彼時杜牧官位低微,收入不穩。只好眼睜睜地,看著戀人嫁到了財主家。


數年後,兩人在洛陽重逢。她已衰,他未老。


舊日的夢中情人,原來早就被丈夫嫌棄,淪為了賣酒女郎。杜牧心裡恨啊,但又沒轍。只好題詩贈之,寫下五言長篇《張好好詩》。


命運有雙翻雲覆雨手。它的弔詭在於,給人一點甜頭,又旋即剝奪。


從此,只道當時已惘然。杜十三傷心、傷肺又傷肝,白了少年頭。


雖說,風流債不可憑信,但杜牧是個情聖,倒是不爭的事實。


開元二年, 他在湖州出差。當地官員為拍馬屁,邀他聽歌賞舞,蹭飯蹭酒。表演沒結束,杜牧便看中了一個萌妹子。


“她才十歲,但沒關係,咱先把親事定下來。我必來娶她。”妹子的父母聽罷,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姻緣嘛,允了允了。


故兩家約定:先給聘禮,待他日高居刺史,十年後明媒正娶。


怎料陰差陽錯的,再來湖州時,已是十四年後。杜牧剛到住處,便打聽妹子下落。很快被告知:該女子已嫁人三年,生二子。


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

如今風擺花狼籍,綠葉成陰子滿枝。


又是一年無眠夜。杜牧靠在窗邊,熬紅了眼,寫下《嘆花》一詩。想起十年前,他說要來娶她;十年之後,她卻嫁作他人婦,綠野茵茵。


縱使有花兼有月,可堪無酒又無人。


他生性多情,對每位女子都熱忱。無奈運氣不佳,終不能結為眷侶;他總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


然而,製造更多遺憾的,偏偏是愛情。




在後人看來,與杜甫齊名,是極高的榮耀。


然而,“小杜”的稱呼,未必符合杜牧本意,心裡也未必舒坦。


在宣州時,他的差事很清閒,錢多事少離家遠。本來嘛,只管騎驢遛馬,喝酒擼串。


可杜牧偏偏是個愛國主義者。聽聞幽州作亂,北方烽煙又起,他氣不打一處來,哼哧哼哧寫下了數篇政論文。


此時的王朝,早就是件千瘡百孔的破衣裳。朝廷內亂,宦官專權,黨爭濁浪……哪怕真有將相之才,也抵不住大唐之舟外滲內漏。


因為無力扭轉,杜牧只能潦倒江湖,以酒為伴。


“半醉半醒遊三日”“但將酩酊酬佳節”…此後的詩文,不僅夢多,而且酒多、醉多。


他心存著一絲僥倖。或許在某個角落,有人與他共情。然而,整整十年了,輾轉江西、宣州、淮南。只想做個純粹詩人,卻飽嘗擠兌和嫌棄。


“非我薄倖於青樓,乃國家薄倖於我。”


在大唐的暮色裡,他耗光了所有政治熱情。一路兇險,一路冷遇,一路失落,終於無路可走。


臨死前,杜牧心知大限將至,自撰墓誌銘。


那段日子,他閉門不出,蒐羅生前文章,對火焚之,僅留下十之二三。


《遣懷》有云:“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杜牧這一生,正如長苔的小院、日暮的啼鳥,孤獨,寥落,悵惘。


世人不知其苦。


只知他走時,秋風生渭水,落葉滿長安。

杜牧:不是風流貴公子,我是千古傷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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