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0 永勝崀峨人淵源初探

在永勝縣城東南約30公里的群山之中,有一塊山間小盆地,海撥2100米,面積約4平方公里(含水域面積),有崀峨人世居於此,人口約3000人。上世紀50年代民族識別時,崀峨人與他留人、水田人、他穀人等劃歸為彝族。

永勝崀峨人淵源初探

崀峨人自稱樂務斯,他稱崀峨人。人們普遍將“崀”讀作“良”,實際讀作“浪”。在民間60歲以上的崀峨老人又讀作“龍”或“蘭”。 崀峨人是一個奇異的民族,有自己的語言,人們沿草海(現為水庫)而居,住房考究,民風純樸。有流傳的俗語為證:他留的銀子,崀峨的房子。與壩區漢族一樣,崀峨人也有過年,七月半過鬼節,八月十五過中秋節等習俗。不同的是逢年過節、紅白喜事等有打跳、盪鞦韆、對歌、唱酒歌等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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崀峨村東北角有一地名叫“尼恨藝多”(漢語意思:出泉水地方的鬼房子)。那裡解放前有一座廟子,叫做“土主廟”,供奉的不是觀音之類的神,而是南詔王。每年,崀峨人都要在廟子裡紮起高大的紙人紙馬,聚起族人,浩浩蕩蕩一起送到“烏撇”焚燒。烏撇,地名。在村西南山樑,大理方向,可俯瞰程海、期納壩子。“送土主”算崀峨人與周圍民眾,特別是跟漢族不同的一個習俗。現“尼恨藝多”僅餘高大精美的一對石獅礅。聽老人講土主廟建得高大華美,工匠都來自大理劍川。解放前,過土主節時,全縣達官貴人都會來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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崀峨人姓氏主要有程、海、王、羅、畢、巴等。差不多每個自然村一個姓氏,如海東村和關羊村都姓海,其餘有羅家村、王家村等。相傳程海湖的得名就是由崀峨人的姓氏程、海轉化而來。有的崀峨人指著祖宗牌位(上寫有原籍湖廣長沙府××縣×氏等字樣)說祖先是從中原來的,原來是漢族等等。其實,崀峨人是永勝較早的土著民族,是公元八世紀中葉從洱海地區遷移來的一個古老的遊牧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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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蒙氏與崀峨人先民“浪人”(分為施部落和順部落)都來自永昌尋傳故地,而且他們同祖同源,都是哀牢九隆之後。公元六、七世紀,大家以遊牧的形式湧入洱海區域。由於是遊牧民族,加之英勇善戰,在與當地居民的融合當中,蒙氏、浪人開始嶄露頭角,逐漸取得一些部落的領導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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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673年,“浪人”、“浪峨人”曾參加過由唐朝主持的洱海區域九部落“鐵柱會盟”活動。主旨是:大家不要相互攻伐,要聽唐王朝的號令,共同抵制土蕃勢力對洱海地區的滲透。

公元689年,武周永昌元年,盤踞在茈碧湖(今洱源)四周的古浪峨人首領豐時率25部歸附唐朝受封浪穹州刺史,正式建立浪穹詔。同時浪人施部落建立施浪詔。數年之後,豐時之弟得吐蕃支持建立了邆賧詔(在今鄧川壩)。因此,洱海北岸三詔都是由浪人建立的,又稱“三浪之詔”。邆賧詔曾與皮邏閣聯手奪得大釐城(今大理喜州,現喜州鎮還存有地名叫峨崀哨村),但不久卻被皮邏閣奪去。最後,皮邏閣由於統一洱海地區的需要,猛攻“三浪之詔”,三詔殘餘勢力退居劍川、鶴慶一帶。

公元749年,南詔與唐翻臉。公元752年,吐蕃封南詔為兄弟之國。公元794年,南詔又“棄蕃歸唐”,與唐聯合攻破劍川和鶴慶,殲滅三浪殘餘勢力,收復被吐蕃佔領的唐越嶲等地,佔領整個滇西北及今西藏昌都部分地區。三浪詔首領及其部落有的北逃吐蕃,有的被迫強遷到南詔的鞏固後方永昌。

因浪人先祖與蒙氏同源,表現溫順的一部分浪峨人被南詔收編,並被遷往永勝,遊牧於程海東南岸一帶。南詔統治者在程海東面群山草海旁築崀峨城拒守,以作以後進軍鹽源和西昌的前哨。所以當時並非所有的浪峨人都住在崀峨古城,主體還是遊牧於期納、清水、星湖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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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永勝縣“期納”用崀峨語發音叫“奇那”,“奇”就是牛、羊糞便的意思,“那”就是黑的意思,引申為肥沃,合起來就是“土地肥沃”的意思。可見當年的浪峨人已處於半遊牧半耕種的狀態,還有今程海鎮小密跡村,崀峨話叫做“米子拉”,意思是水好的田地。還有崀峨村內有一片田地喚作“慄杯”。“慄”是崀峨人對傈僳族的稱呼,“杯”是田地的意思,合起來就是:傈僳族人的田地。可崀峨壩子裡的居民是清一色的彝族支系崀峨人,並無一傈僳人家居住。可見崀峨人入住崀峨村時,此地是人家傈僳族的地盤,是崀峨人趕走了傈僳人。為此,本人認為傈僳族是永勝最早的土著民族之一。

用崀峨話命名的地方還有,如:大河村叫“那叉”,小河村叫“他拉”,柏枝村叫“樹趴作”,土主廟叫“尼恨”,縣城叫“詔幾”,星湖、清水、期納一帶叫“禾詔”(意思就是漢人在的地方),仙人河村叫“苗克”等。另外崀峨還有一些地名,一半是崀峨語,一半是漢語。如:烏撇坪子、烏羅坪子、鄭家李作、帕那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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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清水、程海一帶還有漢人租種崀峨人的田地。現崀峨人中還流傳著一個小故事。有一年,一些租戶鬧著不交租,崀峨人聞之後,連夜削了幾十把帶長柄的木大刀。第二天,趕到準備不交租者的田邊,幾十個人一起用木刀砍削稻穗,頓時,稻穀紛紛墮地。漢人連忙賠不是,表示要按時按量交租,以後再也不敢不交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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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曾聞崀峨老人講:解放前崀峨在清水、馬軍、南華、勝利一帶還有會講崀峨話的親戚。以上說法證明:崀峨人進入永勝雖然是被迫的,但他們還是有一定權力的,他們代表了南詔蒙氏在永勝的一股力量。因為蒙氏794年在永勝修築崀峨城以前,永勝屬唐朝的地盤。第二年,即公元795年,南詔在永勝設北方賧,將永勝正式納入其版圖。在這個過程中崀峨人肯定出力不少。他們成為南詔可靠的一支武裝,崀峨村曾有供奉南詔王的土主廟就是明證。

公元937年,段思平滅南詔建立大理國後,崀峨人逐漸失勢,有的離走,有的轉投其他部族,有的投靠段氏武裝,剩下的逐漸變為高氏的子民。特別是“洪武調衛”大量漢族軍民的湧入,崀峨人被迫逐漸縮居程海東岸崀峨古城所在地,從過去一個強大的部族變成一默默無聞的小部族。因民族融合,加之崀峨人仰慕漢文化,崀峨人一直操崀峨語,但使用漢字。在中堂上寫上原籍××(中原地區省、府、縣名)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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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壩區人口的增多,水利設施的完善,生產力的提高,居住在山區一隅的崀峨人愈顯落後。正因為落後,所以才未被漢化,形成一個奇異的民族。解放前,崀峨人的婚姻半徑很小,只與他留人、水田人、他穀人等通婚,從不與傈僳族和涼山彝族通婚。漢族是崀峨人族外通婚的首選,但一般都是外嫁,鮮有漢族入贅或嫁到崀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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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把今天的阿昌族和景頗族都叫做尋傳人。元、明時期,中原史學家又稱尋傳人為峨昌或阿昌。到明清兩朝時,史學家又把景頗族中的載瓦(小山),喇奚(茶山)、浪峨(浪速)支稱為“峨昌”。1953年民族識別時,景頗、載瓦、浪速、茶山四個支系代表一致同意以“景頗”作為自己的族名。現緬甸克欽族有7個支系,他們自稱為:景頗、載瓦、浪峨、喇期、卡若、日旺、傈僳。他們自言於公元7世紀左右從瀾滄江畔移居緬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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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崀峨人是古哀牢國施順部落“浪人”之後,公元7世紀左右分化,有的在本地消失,有的走向緬甸,有的走向德宏、洱海等地。最終來到永勝的是一支受南詔王重用的浪峨人,在公元8、9世紀南詔經營永勝出力較多,是永勝較早的土著民族。“浪”和“崀”同音,由“浪”變為“崀”很有可能(在明代雲南方誌地圖中,已出現崀峨村的標記)。還有就是早在1734年清政府地方官就在崀峨設有崀峨義學館。1939年崀峨就設有省立永蒗小學崀峨分校(俗稱夷務小學)。

解放後,黨和國家就更關心民族教育了。但幾百年來,幾十年來,人才貢獻太少(幾乎為零),這也應引起崀峨有識人士的思考。筆者希望這篇小文能引起有關專家、領導、本土史學愛好者的注意,大家一同將崀峨人的歷史源流理清,以增強其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為社會和諧發展和永勝邊屯文化建設貢獻我們的一份力量。

文章原載《麗江日報》、《邊屯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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