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後，
少年成為遠方，
成長變為日常。
1.
19年前，我參加高考。
直到多年以後，我還常常在夢中重溫當年的緊張與恐慌：
數只夏蟬在窗外聒噪的叫著，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吱的轉著，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問題的答案，還有半面卷子沒有做完，交卷零就突然響了......
夢是潛意識的喬裝。
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地帶我重返當年的考場，不過是為治癒高考失利一度帶給我的暗傷。
就如夢的結尾一樣，由於心裡負擔過重導致臨場發揮失常，我的高考考得不理想。
我無法接受現實，內心糾結焦灼，一心復讀重考，被父親果斷的制止了：
“你已經很努力了。我和你媽都沒有讀過大學，你能考上大學，我們就已經很自豪了，去學校報到吧。”
在父親的勸說下，我背上行囊前往本省的一所二本院校。
離開家鄉的頭一天，父親在燈下和我說話“不是怕你復讀花錢，是怕你復讀後，思想負擔更重，腦子出毛病。對我和你媽來說，你健健康康的，比啥都強。”
後來，我大學畢業，憑寫作特長到報社上班，紮根異鄉結婚生子。
完成這人生一系列大事後，我又自學新聞學、心理學和管理學，在持久讀寫體悟中，碼下百萬文字，遇見眾多讀者，擁有兩三摯友，手握一份平和，心生十分自信。
這時，我才明白當年父親話中的深意：
高考不過是一場修行，分數多少並非最終可能。
只要你在一直前行，餘生就有很多可能。
2.
6年前，有位母母親曾在我的辦公室裡哭了兩個多小時。
她的女兒，高考時曾以優異成績被重點大學錄取。只不過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那個原本健康上進的孩，突然就像換了一個人：
整天昏昏欲睡，眼神空洞無光，不願和任何人交流，學習成績一落千文，體重也從原來的60公斤瘦到40來公斤，後被醫生確診為抑鬱症。
為探究女兒生病的原因，這位母親曾到女兒就讀的學校走訪，得到的結論讓她震驚不已又羞愧難當：
自踏進大學校門，那孩子就無法和人正常溝通；
她總是獨來獨往，很少參加集體活動；
她從不照顧室友的成受，一度遭到集體排擠；
有人不小心惹了她，她一下就告到輔導員那兒幼稚得像個幼兒園的孩子.......
“是我錯了。”
我至今記得，那位母親的懺悔：
“我當年沒能考上大學，就一門心思想把她送到好學校。從小到大我把她管得太嚴，怕耽誤她學習，怕她交上壞朋友，天天跟在她身後，不給她和別人相處的機會。過去十來年，家、學校、補習班就是她的全部生活，她根本就不懂如何與人相處。她得上這個病，一定是太孤獨太難過了，一定定是太絕整太害怕了。”
這位母親的傾訴，還有這些年其他一些當年高考取勝，後來卻陷入人生困境的讀者的自述，讓我漸生這樣的體悟：
對父母來說，引領孩子成人，遠遠比強迫孩子成才更重要。
對於考生來說，高考決定你讀哪所大學，而心智決定你走多遠路程。
相比一時耀眼的文憑，更難得的是一生擁有閃光的靈魂。
3.
去年，高考制度恢復40週年，我在報紙新聞專欄上，向讀者徵集高考故事。
有位讀者的來信，讓我記憶猶新，也特別動容。
他說，上世紀90年代初，他的老溮翻過兩道山給他送來一所專科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他才知道自己考上了學。
但看著家徒四壁的房子，臥病在床的父親，尚且年幼的妹妹，他把通知書在懷裡揣了一個多星期後，還是扔進灶脞燒了。
他沒有和父母辭別，就就背上包裡，翻越大山，和同村輟學的姑娘小夥們，一起踏上南下的火車。
打工十年，他治好了父親的病，給老家蓋了房，把妹妺送進了大學，雖然沒有攢住太多鎂錢，但他威覺自豪而踏實。
2001年，已經當爸爸的他，聽說說高考放開了年齡限制，就抱著試試的心重返考場。
結果，考得一塌糊塗。
第二年，他又報考，還是連大專線也沒過。
後來，在妻子的勸說下，他接受命運，選選擇放棄，腳踏實地回到老家，承包了100多畝山地種植林果。
見到效益後，他又承包了2000多畝茶園。後來他乾脆包下老家的兩個山頭，肩扛一縷山風一縷光，坐擁萬畝茶園萬畝果。
再後來，他藉助國家在老家修建高速公路的機遇，一下打開果木綠茶的銷路，年收入高達百餘萬，成了當地的致富明星。
致富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就是資助大山深處那些考上大學卻無錢讀書的貧困學生。
我清晰地記得，在來信的未尾，他這樣寫道：
高考是一場無法重返的青春夢。
因為出身和選擇丶現實和處境，不是誰都有機會美夢成真。
但只要曾心懷憧憬地夢過，哪怕醒來是一場空，餘生也要心懷熱地活下去。
4.
今天，是備受矚目的高考第一天。
全國975萬學子，在寒寒窗苦讀十年後，今朝同過獨木橋。
考得好，當然值得慶賀和歡喜。
畢竟，考上一所好大學，會去更好的城市，遇見更強的對手，歷經更多的考驗，邂逅更美的人文，也有更大幾率創造更多的奇蹟。
考得差，也不必灰心和絕望。
只要，你身體健康，心懷善良，一直走在修行的路上，一直堅守內心的渴整，總有一天你也會發出屬於自己的光。
不管是考生還是家長，都該直面這樣的真相：
高考考的是學習實力力，也摻雜有運氣。
一鳴驚人的的，畢竟是少數；普通尋常的，還還是佔大多。
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要明白：
所謂高考一場，不過成長之仗。
戰鼓擂起，號角吹響，從今往後，年少、父母和故鄉都成遠方，成年、奮鬥和堅守都是日常。
5.
最後，讓我們和所有參加高考的孩子，再重溫一遍這段話：
多年以後，憶起高考，你一定會明白：
其實，並沒有考得好考得壞之分。
重要的，是一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聚到一起，在同一時間做了一份大致相同的試題。
然後，決定去哪座城市，做什麼工作，遇見怎樣的人，和誰一起旅行，和誰牽手一生。
不管故事怎樣，結局都是美好。
閱讀更多 社會奇談說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