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7 法官老劉要賬記

說是“老劉”,其實老劉年齡並不大,今年也就40出頭,因他兩鬢過早斑白,個頭又矮又瘦像個小老頭,同事習慣叫他“老劉”。

老劉是個急性子,夏天天亮的早,老劉在和書記員小張給當事人送完訴訟文書後,便從鎮上買了一籃子雞蛋,火急火燎地往鄭福田家去。

鄭福田是老劉幫扶的貧困戶。老鄭原有一個兒子,前兩年因病去逝了,為給兒子治病,老鄭花光了積蓄,至今還欠著外債。幾天前老鄭的老伴又病倒了,老劉一直惦記著,想著來看看。

“福田大哥在家嗎?”老劉剛踏進過道門,迎面走過來一個小夥子。小夥子見到老劉先是一愣,嘴角嚅動一了下,隨即便擦肩而過。老劉回過頭望了望小夥子,似乎在哪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正在苦思冥想時,鄭福田從堂屋走了出來。

“劉法官,又麻煩你來看俺了。前幾天你送來的藥,可管用了,你嫂子都能下床了,看你,來看俺又買東西。”老鄭邊說邊招呼老劉進屋。

“福田哥你就別客氣了,只要嫂子的病好了就行,你給她煮幾個雞蛋補補身子,法庭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老劉說著,放下裝雞蛋的籃子就和小張奔法庭去了,老鄭攔都沒攔住。

上午老劉在法庭調解了兩起案件,剛坐到辦公室喝口水,書記員小張便從門外走進來低聲說:“劉哥,那個鄭福田提著一籃子雞蛋,正在法庭門外等你哪。”

“啥,老鄭提著一籃子雞蛋找我?”老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法庭門外,老鄭提著老劉送去的一籃子雞蛋,顯得很無奈。“福田哥你咋又把雞蛋拎過來了,我那是給嫂子的,不值啥錢。”老劉不解地笑著說。

“劉法官,這雞蛋我放這了,你要真關心俺們,你就問問栓柱他爹的醫療費啥時能給兌現。”

“誰,早上你不就見到了嗎?東村的趙木匠,他是我外甥栓柱他爹。你判了幾年了,對方才給多少錢,你裝啥糊塗。”老鄭甩下心中的怨氣扭頭就走。

“這,你聽我解釋呀……”望著老鄭遠去的背影,看著門前那一籃子雞蛋,老劉的心中像壓了一塊石頭難受,因為他知道,自已是一名法官,給當事人打了法律白條,難怪人家有情緒。

六年前,老劉剛調到法庭上班,經辦的第一起案件就是趙木匠訴趙二毛道路交通事故賠償糾紛一案。趙木匠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木匠,誰家囡女出嫁,能請趙木匠打一套傢俱做嫁妝是很排場的。

一天下午趙木匠做完傢俱,主家很滿意就留他喝酒。趙木匠多喝了幾碗,帶著醉意往回走,路上遇到了放學回家的兒子栓柱,便讓栓柱坐到摩托車後座上帶兒子回家。誰知走到路口時就與趙二毛駕駛的農用三輪車發生了碰撞。趙木匠顱內出血,雖經搶救過來,但成了植物人。突如其來的災難,使趙木匠家變的一貧如洗,栓柱也因此早早地綴學,外出打工養家。

法庭判決趙二毛承擔主要責任,賠償趙木匠醫療費等各項費用20多萬元。判決生效後趙二毛賣掉所有家產,才湊到10多萬元。為了履行賠償款,趙二毛也離家外出打工去了。

這件事讓老劉牽腸掛肚的,他一邊找趙二毛,一邊向院裡反映情況,最後,院裡依法通過司法救助為趙木匠解決了救助資金5萬元,以緩解燃眉之急。可是趙二毛沒有及時履行賠償款還是變成了老劉的一個“心病”。

“這趙二毛,臨走時說的好好的,掙不掙到錢都會打個電話,這咋不吭聲了。”正當老劉自言自語時,手機響了。

“趙二毛你現在在哪,你還講誠信嗎?咋這麼長時間才打電話?”沒等趙二毛話說完,老劉就急了。

“劉法官你彆氣,你聽我把話說完,這幾年我沒給你打電話,是因我拼命在外打工,好不容易掙了點錢,黑心的包工頭又欠著我的工資不給,這不我給你打電話就是讓你給我想想辦法。”趙二毛話音也顯得很委屈。

老劉趕緊壓了壓火氣,耐心地聽趙二毛講述他那邊的情況,等事情瞭解清楚後,老劉默默地下了個決定。

十天後的深夜,老劉終於趕回了法庭,顧不上洗漱就一頭倒在了床上。臨睡前老劉手裡卻攥著一張銀行卡,那是趙二毛辦好的10萬元現金卡,明天,他就把卡送到趙木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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