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黃金鑽石等財寶不一樣，文物的價值往往會被許多普通人忽略。因此，許多文物的發現與保存常常充滿戲劇性、偶然性。今天要跟您介紹的這件國寶，看起來是一塊黑黝黝的石頭，曾經被當成墊腳石、被扔到垃圾堆、被用來支棋盤，

挖出一塊黑黝黝的石頭，形狀像枕頭

1971年，西安市造幣機械廠在挖地道時，工人們的鋤頭碰到了一個硬傢伙，挖出來一看是一塊石頭，形狀像個枕頭，卻沒有枕頭長；又有點像個盒子， 但又比盒子扁。女工石秀雲有心，覺得沒準是個文物呢，她就趁中午吃飯時間，在食堂告訴了工會的宣傳幹事楊萬民。因為楊萬民是學工藝美術的，平時愛收集古董。

楊萬民從地道里抱出那塊石頭，直覺告訴他，這塊石頭的樣子並非天然，而像是經過人工雕琢，很可能有些來歷。在陽光底下，他仔細地端詳那塊石頭，卻在上面找不出任何文字之類的東西。他把石頭放在水龍頭下面，一遍遍用鐵刷子刷，將石頭上的黃土刷淨， 還是什麼也沒有。

他不放心，找來放大鏡順著那紋路一點一點地搜尋，仍然什麼也沒有發現，扔了吧，楊萬民覺得有點可惜，總覺得這石頭有點來歷。放在那裡吧，他又不知道究竟有什麼用。說起來，應該感謝楊萬民作為搞美術出身的直覺。如果他當時把它當普通的一塊黑黝黝的石頭丟了，那以後的故事大約就不會發生了。

石頭被用來墊腳，打掃衛生又被扔掉

楊萬民將石頭放在辦公桌下面，那年夏天，他辦公時，經常把腳從鞋裡抽出來，踩在這石頭上，一股森森涼氣，從足底傳來，楊萬民更加確信這塊石頭不簡單。辦公室的同事都笑他：不錯不錯，先不管是不是文物，起碼可以先拿來墊腳。

這一年秋天，西城門樓上搞長安史展覽，楊萬民被借調去幫忙。一天下午，偶然和幾位文物管理處的老專家說起他那裡有一塊奇怪的石頭，幾個老專家神色異常凝重。他們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鄭重其事地要求楊萬民帶他們去看那塊石頭。

趕到廠裡已經下班了，到辦公室一看，石頭不翼而飛。楊萬民找來同辦公室的同事詢問，同事道，國慶節打掃衛生，從窗子扔出去了。他們的理由是那塊破石頭夏天可以墊腳，冬天天涼了沒有用處，而且放在辦公室裡還影響衛生。

垃圾堆裡的石頭被老人撿去支棋盤

楊萬民的辦公室在二樓，窗戶下面靠圍牆，正好是一個倒垃圾的地方。幾個人連忙下樓，轉過樓角，在垃圾堆上搜尋。每天的垃圾由受僱的農民清理。一般來說，農民會嫌石頭沉，不會動它。但幾個人找遍了犄角旮旯，包括附近的破磚堆，都沒有那塊不起眼的石頭的影子。

這時候，一群看熱鬧的小孩說話了，原來這石頭被附近家屬院的老人抱去支棋盤了。一群人跟著那小孩來到家屬院， 幾個老頭正在下棋。那石頭直立著支撐著一塊水泥棋盤，能頂三四塊磚頭用。楊萬民找來幾塊磚頭，才把這塊石頭替換下來。

大夥抱著石頭上了車，車直接開到文物管理處，幾個老專家在一個大盆裡配製了一盆 “滲透劑”，然後把石頭輕輕地放在裡面，把盆子放進了恆溫箱，在箱上貼了封條。那慎重萬分的神情令楊萬民摸不著頭腦。但他知道，這塊石頭終於遇到了懂它的人。

這塊石頭是晉朝石雕藝術的瑰寶

15天以後，專家們把石頭從滲透劑裡取出來，放在一張大案子上，用橡皮錘輕輕地敲，直敲了兩個多小時。楊萬民好奇地在旁邊觀看，他終於看明白了，在13釐米高的石頭中間，敲出了一圈黑線。原來這個石頭並非完整的一塊，而是套合在一起的兩塊石頭！專家們折騰了很久，那圈黑線卻再也不肯加寬。石塊敲不開，專家們決定再泡它半個月。

又過了半個月，楊萬民再次受邀來觀看，這一次從全國又來了好幾個專家學者，而且還加了保衛。專家們把石頭取出來放在毛毯上細細地敲。足足三個小時之後，石頭敲開了。掰開一看， 是七個字。一邊是七個凸出來的字，另邊是七個凹進去的字， 七個凸字正好嵌在七個凹字裡，嵌得那麼牢，簡直是珠連壁合、天衣無縫。那七個字是龍飛鳳舞的草書，筆勢強勁，力透千鈞。

草書不稀奇，石雕不稀奇，奇的是這個書法石雕將二者結合起來，可謂空前絕後，令人歎為觀止。據有關專家介紹，這是1500多年前晉朝石雕藝術的瑰寶，是當今世界上保存最好，藝術價值最高的一塊書法石雕，被列為國家一級甲等文物。在地下埋藏了這麼多年，這塊國寶終於得以重見天日，人們都深感萬幸。

不久，這塊石頭在廣交會上展出三天，使西方世界大為震驚，世界各國的媒體紛紛報道。它曲折的發現經過也被人們添油加醋廣為流傳。最有發言權的人當然是楊萬民，如今提起這事，同事們還笑他居然把國寶當墊腳石，真是有眼無珠。

■文/摘編自《寶藏的故事》（魯竹 著 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圖片除圖書封面外均為資料圖片，圖文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