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故事:奪產

大清道光年間,江西吉水縣有一位王員外,家中良田萬畝、金銀無數,在當地那是首屈一指的富戶。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這王員外才三十有九,忽然卻身染惡疾,沒用幾日,更是不治身亡。夫人劉氏本就體弱多病,且又哀思過重,結果王員外頭七未過,竟也是隨他而去。可憐偌大的王家,至此就只剩下了那尚未成年的小公子一人!

王員外和夫人劉氏就只有這麼一位公子,叫做金寶,此時才一十三歲。雖說讀過詩書,識文斷字,奈何年紀尚小,實在是獨木難支,萬般無奈,只得將前來弔唁的二叔給留了下來。那王金寶本想讓二叔幫著操持家業,自己好去接著唸書,可他哪裡知道,就是這樣的一位血脈之親,竟然給他帶來了一樁天大的禍事!

故事:奪產

金寶的二叔叫做王懷古,此人不但滿身惡習,心性更是歹毒陰損。十幾年前,也曾與哥哥一起外出行商,可他卻吃不得那份辛苦,於是便捲走了一大筆銀兩,悄悄地去往了旁處。三年的光景,這王懷古敗光身上所有的金銀,只好又返回了家中。而此時,其父母早已亡故,於是他便和哥哥平分了家產,隨後搬去了城外。

如今聽聞哥哥嫂嫂雙雙喪命,王懷古頓時是一陣狂喜。心說,這幾年沒少聽人唸叨,說我哥哥發了大財。而我眼下窮的叮噹亂響,何不趁此機會,前去分些田產?我那侄子不過才一十三歲,料想也不會有翻起什麼大浪,真要能分得一半田產,那我豈不是立時富貴?心裡打定了主意,於是這才帶著夫人竇氏,匆匆的趕到了王員外的家中。

起初王懷古只是想趁著混亂,訛詐一些田產金銀,誰知還沒等他表明來意,自己那個侄子便將全部的家業都交給了他來打理,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簡直是讓他飄然欲仙、雲裡霧裡!心說,我此時倘若提出分家,那孩子指定會將我趕了出去,可如今我大權在握,要是將他弄死,那這萬貫的家財豈不盡歸我手?只不過,又如何才能人不知鬼不覺的,將那個沒用的黃口小兒除掉呢?正琢磨呢,忽然簾籠一挑,夫人竇氏由打外面走了進來。

‘哎呀當家的,你猜我今日撞見了什麼喜事?’那竇氏剛一進門,便眉開眼笑的說道。

‘莫不是哪個俊俏的後生對你有意?’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是府裡的丫鬟下人,湊錢給我買了一支金簪,你瞧瞧,漂亮不?’

‘一支小小的金簪就把你樂成這樣兒,那我整日過手的金銀無數,豈不是說要活活美死?’王懷古很是不屑。

‘你手裡就是有再多的金銀,可那也是人家的呀?我們只是過路的財神罷了,又怎比……‘

‘要是我有辦法讓它們都變成我的,你會不會願意?‘

’我倒是願意,可人家金寶能願意嗎?再說了,這平白無故的又怎能變成你的呢?’

‘俗話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雖說這些年,哥哥也沒少幫襯咱們,可那些跟他的家產比起來,簡直就是九牛一毛。如今他沒了,而我又恰巧掌握了這偌大的家業,只要能將金寶弄死,那這眼前的一切不就都歸了你我了嗎?’

‘哎呦,你這可是作孽呀?人家孩子才多大,你怎麼忍心下得去手?別忘了,那可是你的親侄子呀,想一想,他這麼小就痛失雙親,也著實悽苦難當,真要是能去給他爹孃做個伴兒,想必也應該不算什麼壞事!’那竇氏能跟王懷古這樣兒的生活多年,又豈會是個善類。

‘那好!你附耳過來,只要你如此這般,定能叫那小兒命喪黃泉!’說著,二人耳語了幾句,隨後竇氏便滿臉堆笑的走出了臥房。

定更十分,小少爺金寶正在書房苦讀,忽然就見自己的嬸孃,端著一個瓷碗走了進來。

‘金寶,你二叔見你近日有些清瘦,特意讓我熬了一碗參湯與你滋補,趕緊趁熱喝了吧……’竇氏滿臉的諂媚,而端著的那碗,也是徑直送到了金寶的面前。

‘多謝二叔和嬸嬸掛懷,我這書正讀到興致,一會便喝。’金寶見嬸孃如此關愛,趕忙起身施禮。

‘現在就喝吧,也耽擱不了多少工夫兒,再放可就涼了……’說著,竇氏又把那碗往前送了送,緊接著還有模有樣的吹了兩下兒。

‘也好。’

金寶本是在彎腰行禮,猛一起身,就想去接那碗,哪曾想不知為何似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兒,抬起的手就恰巧懟到了碗上。再瞧那碗熱氣騰騰的參湯,竟然直接灌進了竇氏那尚未離開碗邊兒的嘴裡。

‘啊!你可害死我了!’參湯下了肚,竇氏頓時大叫一聲,倉惶的朝著門外跑去。可她剛剛推開了房門,猛然一口血箭噴出,隨後整個人便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金寶傻了,躲在暗處的那位二叔也傻了。他本想用砒霜毒死金寶,然後悄悄一埋,家產也就歸了自己。可誰知,天不藏奸,竟然出了這種事情。再想到倘若要有使喚下人聞訊趕來,自己難免也少不了一個圖財害命之罪,倒不如先下手為強,直接就說是金寶毒死了嬸孃!於是,這王懷古猛然高喊一聲,隨後便衝了出來。

‘王金寶,好你個禽獸不如的小兒!今日你因奸不允,逼死人命,我要到衙門去告你!’王懷古聲音淒厲,馬上就有府中的下人聞聲而至。

眾人一瞧,剛來不久的那位二奶奶竟然七竅流血,死於非命。而那位二爺卻口口聲聲說是小公子所害,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所以也都是不敢言語。

王懷古見圍觀的人多了,心說自己目的已然達到,於是憤然而去。他去了哪兒?自然是去往了知縣的大堂,因為他知道錢能通神,如今自己手裡金銀無數,即便是用錢砸,也一定能將這場官司打贏!

放下他如何去找知縣不提,單說這位小公子王金寶。一十三歲,那只是個大一點兒的孩子,雖然識文斷字,可又哪裡經過這種事情?而因為牽扯到了人命,下人們也是不好插嘴,所以即便在場的人不少,卻是連一個出主意的都沒有。

就這樣,金寶和眾人都苶呆呆的瞧著竇氏的那具屍體發愣,沒過多久,衙門的官差便闖了進來。那些差人如狼似虎,也不聞不問,直接將金寶繩捆索綁,給押到了公堂!

‘堂下跪的,你可是那王金寶?’知縣大人威嚴的喝道。

‘正是學生。’

‘嘟!想你這等罔顧人倫,禽獸不如的畜生,又怎敢口稱學生?來人吶,將他先痛打二十,然後擇日問斬!’

大人一聲令下,左右的差人便將小金寶給拖了下去。那麼說這位知縣怎麼連案子都沒審,直接就定了小公子的罪呢?這當然是那王懷古使了金銀的作用,他方才叩開了縣衙,隨後又奉上了黃金百兩,知縣大人又如何會不明白他的用意?可憐小公子一個弱小的孩童,先是喪了父母不說,緊接著更是遭此大難!

故事:奪產

王懷古如願以償的做了王家之主,心裡自然高興。竇氏雖說死了,可他又哪裡在乎這些,就在小公子被問了死罪的當日,他便接連續娶了兩房嬌娘!

常言道: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眼瞧著夏去秋來,就要到了那問斬之期。可這時,吉水縣的縣衙卻忽然來了一位尋訪的官員,而且一到了此處,直接就翻閱了小公子的卷宗,隨後更是吩咐左右,將王懷古和吉水縣的知縣,全都帶在了公堂!

‘此案一眾人等,可曾全部帶到?’那位大人出言問道。

‘回稟大人,一個不少!’

‘王金寶,你且說說,為何要因奸不允,毒死嬸孃?’

‘哎呀大人,我實在是冤枉!那一日嬸孃為我熬了一碗參湯,不想卻被她自己喝下,於是這才命喪當場!如今想來,除了二叔欲要害我,又哪裡還有別的勾當!’小公子悲憤的答道。

‘他因何害你?’

‘無外乎是想要謀奪我的家產而已!’

‘王懷古,你又作何辯解?’大人扭頭對著王懷古問了一句。

‘大人休要聽他一派胡言,分明是他因奸不允,殺人毀證!我即便是有奪產之心,又豈會連自己夫人的性命都給賠上?想我夫妻恩恩愛愛……’

‘打住!你那位夫人尚且不如府中的丫鬟清秀,王金寶又怎會對她動了邪念?況且,竇氏屍骨未寒,你便接連續絃,這等說辭,莫非是當我痴傻不成?’

‘大人!此案下官已查的清清楚楚,分明是那王金寶逼奸不成,這才用砒霜毒死了竇氏……’

‘那你可曾查驗過屍體,又可曾查清那砒霜出自何處?’

‘這……’

知縣剛想出頭,哪知話到一半,就被堂上的大人給打斷了。

‘你不知道?也好,還是由本官來告訴你吧。竇氏與王懷古合謀要毒死王金寶,誰知自己卻誤服了那碗毒藥。隨後,那王懷古匆匆來到縣衙,送了你黃金百兩,於是你這才不審不問,就將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給定了死罪!再說的詳細一點兒,那砒霜乃是竇氏自城西的百草堂購得,而他送你的那百兩黃金,如今正原封不動的置於你書房的中堂之上!‘

大人語出驚人,知縣和王懷古一聽就傻了,心說,他怎麼知道如此詳細,莫非說他會法術不成?再想狡辯,那位大人可並沒有給他們機會,直接吩咐一聲,將這二人推到了堂下,是杖斃當場!隨後,又好言撫慰了金寶幾句,緊接著,便領著自己帶來的幾個差人是揚長而去。

事情來得很快,也很是突然,這種結局更是令人萬萬沒有料到。小公子被當堂釋放,也有府中的下人將他接了回去。當晚,吃罷了茶飯,王金寶心中疑惑,正於書房悶坐,忽然就見由打窗外扔了一物進來,他打開一瞧,見是一封揉作了紙團的書信!

‘公子金寶敬啟:

小人乃是一名綠林的強盜,二十年前承蒙王員外搭救,這才苟活至今。聽聞恩公亡故,於是趕忙夤夜前來祭拜。不想恰巧遇見那惡婦欲害你性命,這才會出手相救。本想打翻藥碗,再將那兩個歹毒的夫妻悄悄殺死,哪知陰差陽錯,竟害得公子你身陷囚籠。無奈之下,只好又扮作了尋訪的官員,了結了此次的冤案!

言明因果,我自當離去。萬望公子日後多加珍重,若有閃失,實無法相見恩公於九泉之下矣!’

此時,小公子這才明白,原來那日的參湯之所以會進了竇氏口中,其實是因為有人在背後推了自己一把。而今日堂上的那位大人,也正是此人喬裝改扮。若不然,也不會如此乾脆的就將那知縣和王懷古,統統杖斃在了公堂!

想清楚了關鍵,小公子趕忙出離了書房。可等他來在了外面,除了遠處那點點的燭火,又哪裡還有那人的蹤跡!於是只好遙對虛空,是拜了又拜,隨後這才轉身回房。

這正是:

機關算盡反成空,天理昭彰怎欺矇?

任你奸邪多權勢,自有俠義平地生!

故事:奪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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