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9 從“丫頭”到“姨娘”:襲人比趙姨娘的地位還高嗎?

襲人只是個大丫頭,將來給了寶玉也是姨娘的身份;跟趙姨娘是一樣的,只不過襲人是寶玉的人,賈寶玉是未來的權利繼承者,王夫人是當家太太,襲人得到了這兩個人的信任,自然會顯得地位比較高;另一方面,襲人是外頭買的丫頭,跟晴雯一樣,可以贖身成為平民;這兩點是襲人的優勢。

我之所以說是表面現象,是因為襲人的地位有限,她是寶玉的大丫頭,歸根到底跟黛玉的紫鵑、晴雯、平兒等是一樣的,如果說影響力,她比得過平兒、鴛鴦嗎??平兒參與了管家,是王熙鳳的重要幫手,她說的話丫頭婆子都會聽;鴛鴦負責賈母的日常,連鳳姐賈璉都要喊一聲姐姐。襲人就只負責向王夫人報告她兒子平日裡的活動,這種打小報告的行為一旦暴露,賈寶玉會非常討厭她,最後她不是嫁給了優伶蔣玉菡了麼?因此,襲人也就只是乖順、聽話,不能因為她多了二兩月錢就覺得她地位高,賈府有的是錢,王夫人也只不過是拿錢買個安心。

從“丫頭”到“姨娘”:襲人比趙姨娘的地位還高嗎?

花襲人

有人說襲人嫁給了蔣玉菡,日子過得非常好,也能彰顯地位高貴;那麼咱們先看看蔣玉菡是個什麼貨色?

一、身份:優伶,具體說來是個唱戲的;而且還是個面相俊美的小旦。

“我們府裡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裡,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王爺亦云:‘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只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誠,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斷斷少不得此人。’”(三十三回)

二、取向。這個蔣玉菡是個男女通吃的傢伙。

蔣玉菡是忠順王爺和北靜王喜歡的人,這個“喜歡”是怎麼個一種喜歡?紅樓夢裡,賈珍、賈蓉、薛蟠、邢德全這票人不僅喜歡女人,還喜歡孌童;薛蟠在賈府的家學裡結交的“契弟”就是他包養的男寵;蔣玉菡就是被忠順王爺、北靜王包養過的男寵,接著在薛蟠的酒席上遇到了賈寶玉,兩個人交換了腰帶(曖昧);賈寶玉還因為和蔣玉菡有牽扯,被他爸爸狠狠得揍了一頓。賈政揍得這麼厲害,一是覺得他闖禍,二是肯定是覺得賈寶玉跟蔣玉菡有關係。

三、他住的紫檀堡是個什麼東西?

紅學索隱派說紫檀堡是個大盒子,蔣玉菡諧音“將玉函”,花襲人是條紅帶子,賈寶玉是塊玉璽。若是照著這個思路,這三個人有關聯也就理所當然了,玉璽裝在雙層盒子裡,裡頭還有一條紅綢子綁著。這個是有點道理的:

莫失莫忘,仙壽恆昌”是通靈寶玉上刻的八個字;據傳和氏璧做成的玉璽上也有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個可不算是巧合。忠順王爺、北靜王、薛寶釵、林黛玉、還有“偷玉”的民間勢力都對通靈寶玉情有獨鍾也就可以理解了。 忠順王爺佔住了個盒子,北靜王經常叫寶玉到他家去玩,薛寶釵要嫁給他,林黛玉老是怕賈寶玉變心;最後那個偷玉的,都指向一股民間勢力,而且還是家賊,這些都非常有趣。

不過這些是“隱寫”的東西。

我們在回到襲人和蔣玉菡的婚姻上,蔣玉菡取向不明,但是他非常可能當過達官顯貴的孌童,這一點就夠這段婚姻噁心的了;而且蔣玉菡跟賈寶玉曖昧不明,而賈寶玉和襲人已經有了關係,“鬼鬼祟祟乾的事情”是怡紅院裡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實際上就是,賈寶玉把自己的通房丫頭(“姑娘”)送給了自己喜歡的優伶。蔣玉菡能夠買房置地,還會唱戲,應該比較有錢,襲人後半輩子應該不至於捱餓,不過在感情上就不好說了。

再說趙姨娘。

從“丫頭”到“姨娘”:襲人比趙姨娘的地位還高嗎?

趙姨娘

趙姨娘是侍妾,非“良妾”;“良妾”是好人家的女兒給人做“二房”,出身一般都不低;比如香菱,香菱是薛蟠的正經妾室,她嫁給薛蟠後有丫頭服侍;香菱是買來的,但是卻出身“鄉宦”,是貨真價實的富家千金。夏金桂嫁過來後,對香菱的評價是:

“今日出了閣,自為要作當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兒時靦腆溫柔,須要拿出這威風來,才鈐壓得住人;況且見薛蟠氣質剛硬,舉止驕奢,若不趁熱灶一氣炮製熟爛,將來必不能自豎旗幟矣;又見有香菱這等一個才貌俱全的愛妾在室,越發添了“宋太祖滅南唐”之意,“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之心。”(第七十九回)

讀者記清,香菱是“愛妾”。

也正是因為這樣,香菱才能跟林妹妹學寫詩,跟大觀園的姐妹們一起作詩聯句。還有一位“良妾”,是尤二姐:

鳳姐兒忙下座以禮相還,口內忙說:“皆因奴家婦人之見,一味勸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臥柳,恐惹父母擔憂。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爺錯會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瞞奴或可,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禮,亦不曾對奴說。奴亦曾勸二爺早行此禮,以備生育。”

還有一位“良妾”,後來成功上位變成了奶奶,這個人就是賈珍的妻子“尤氏”;鳳姐因為賈璉偷取尤二姐,潑醋大鬧寧國府一節,對尤氏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個尤氏的身份非常尷尬:

“鳳姐照臉一口吐沫啐道:“你尤家的丫頭沒人要了,偷著只往賈家送!難道賈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絕了男人了!你就願意給,也要三媒六證,大家說明,成個體統才是。”

“尤家的丫頭”“偷著送”這種字眼直接照臉說,再加上賈珍、賈璉、賈蓉這三個色鬼跟尤二姐、尤三姐都有染的情況,可以推測尤氏可能也是賈珍從外頭勾來的,不是明媒正娶。尤氏不是原配,而是填房,這個“正室”的地位有很大的可能是“妾室”扶正。

從文中推測,趙姨娘應該是家生奴才上位;這種奴才出身低微,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奴才的出身;什麼是家生奴才?家生奴才就是奴才跟奴才生的孩子,賈府的丫頭長大了,“配個小廝”生出來的孩子,這種孩子就是家生子,地位卑賤; 混的好的女性家奴一般通過嫁給男主子做侍妾提升自己的地位,地位是什麼?就是在賈府有吃有喝,拿著工資。如果生了孩子,地位就會提升;賈赦想娶鴛鴦,邢夫人來說媒,就暗示了賈府存在一條晉升道路:

聽邢夫人道:“你比不得外頭新買的,你這一進去了,進門就開了臉,就封你姨娘,又體面,又尊貴。你又是個要強的人,俗語說的,‘金子終得金子換’,誰知竟被老爺看重了你。如今這一來,你可遂了素日誌大心高的願了,也堵一堵那些嫌你的人的嘴。跟了我回老太太去!”說著拉了他的手就要走。

邢夫人見他這般,便又說道:“難道你不願意不成?若果然不願意,可真是個傻丫頭了。放著主子奶奶不作,倒願意作丫頭!三年二年,不過配上個小子,還是奴才。你跟了我們去,你知道我的性子又好,又不是那不容人的人。老爺待你們又好。過一年半載,生下個一男半女,你就和我並肩了。家裡的人你要使喚誰,誰還不動?現成主子不做去,錯過這個機會,後悔就遲了。”

趙姨娘走的應該就是這條晉升之路。

所以,趙姨娘作為侍妾,在賈府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因為她有兒子、女兒;只不過她名聲不好,心狠手辣,滿嘴髒話,大家不喜歡她罷了。有兒子代表什麼?代表有未來、有指望,王夫人不喜歡趙姨娘,還不是因為她有兒子,一旦寶玉不上進,不讀書沒有功名,這個賈環在努把力,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還有,為什麼趙姨娘一口氣給賈政生了倆娃?還不是因為賈政愛她!妻妾爭寵,當老婆的自然氣不過。我們可以推測,探春這麼美,趙姨娘的品相應該不錯。賈政還有一個與世無爭的周姨娘,王夫人就不找他麻煩。

王夫人可能是吃了趙姨娘這個美貌丫頭的虧,眼不見給賈政偷了腥(賈母也說了,誰家的貓咪不吃腥),才會事事留意,只喜歡笨笨的襲人,而討厭美貌機靈的晴雯;也才會對金釧勾引寶玉的行為這麼難以容忍!

趙姨娘雖然是侍妾,可是她有丫鬟,他自己有月錢、他兒子有月錢,還有獨立的房子住,丫頭們看不起她,賈母罵他、王夫人罵他,但是也沒對她產生影響;而且,當探春遠嫁和親,趙姨娘可是親生母親,她的地位雖然尷尬,可是沒有動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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