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0 黨益民:高原就是我的書桌

他參軍三十五年,四十餘次進藏,榮立兩次二等功,十一次三等功。進藏的三條主要公路——青藏線、新藏線和川藏線,他都曾參與修築,並一次次由此走進神秘的雪域。

他寫了十多部書,榮獲過魯迅文學獎等多個獎項。他說自己是“職業軍人,業餘作家”,並給自己定下“三不”原則:不寫違背良心的書,不在上班時間寫文學作品,不向所在部隊推銷一本書。

党益民:高原就是我的书桌

黨益民軍裝照

黨益民齋號“三西堂”,其中蘊含“西夏、陝西、西藏”三地在他心中凝聚成的深厚情結。党項後裔的血脈在他身上延續,陝西渭北是他的故鄉,西藏是他靈魂的棲息地。

黨益民的作品,書寫的都是“三西”的歷史與壯闊。他說:“是家鄉給予了我厚重的歷史文化積澱,雪域高原讓我的靈魂一次次得到洗禮和淨化。我的書是我和我的戰友們一起寫的,我用手中的筆,他們用青春、熱血和生命。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築路青藏線

感覺裡,我屬於西藏。走在其險無比的川藏公路上,我能感覺到這西藏血脈在怦然跳動。我的一切似乎都被強烈的陽光融化在那片土地上,變成了那裡的一塊山石、一捧冰雪,一個冰川上的無跡的腳印,一聲神鷹的鳴叫。

——《用胸膛行走西藏》

1963年,黨益民降生在陝西富平的一戶農家,談不上富裕,倒也不缺衣食,讀書與畫畫裝點了他的童年。

黨益民從小愛讀書,他發現村裡隱藏著一個“書庫”。有家男人在外地書店工作,每次回來都帶一些新書,而留守在家的女人卻從來不看,只是將這些書堆放在牆角。黨益民為了借書,時常幫她乾點雜活。借來的書,他如飢似渴地閱讀,然後再完璧歸趙,連個書角都不曾折過。

就是這些堆放在牆角、落滿灰塵的書,啟發了黨益民的文學夢,讓他知道了什麼是小說、散文和詩歌。

黨益民也愛畫畫。他利用暑假上山挖藥材、捋柏籽、捉蠍子和土元(當地叫“簸箕蟲”)賣錢,一個暑假能掙十幾塊錢,除了交學費、買書本,還可以買畫畫的顏料和紙張。

每當過年,別人家女孩子剪窗花,黨益民畫窗花。村裡人看著新奇好看,便紛紛請他去畫。幫人家畫完窗花,還有茶飯招待,其樂無窮。

1982年10月,19歲的黨益民應徵入伍,與800名陝西籍戰友共赴青海格爾木,成為一名基建工程兵,開始修築青藏公路,從此與西藏結下了不解之緣。

黨益民與戰友們的任務,是將慕生忠將軍開闢的青藏公路改造為二級柏油路。他們在唐古拉山腳下的通天河施工,春天上山,直到大雪封山前才能下山。嚴寒與勞累自不必說,還要時時經受死亡考驗。這讓黨益民始料未及。

第一次翻越唐古拉山時,黨益民因高原反應暈倒在雪地裡,戰友救起了他。這是他第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幸運。有一個新兵,剛被拉上高原,從車上跳下來就暈倒了,再也沒有醒來。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在青藏線的七年,黨益民所在部隊先後犧牲了幾十位戰友。

黨益民後來終於克服了高原反應,適應了高原生活,當他又一次翻越唐古拉山時,他站在山口“海拔5230米”的路碑上,讓戰友拍了一張照片。照片洗出來後,他在背面寫下一句話:“唐古拉在我腳下!”

上高原的第二年,黨益民聽到一個真實的故事:有一次大雪封山,一輛運輸物資的軍車被大雪困在半路上,駕駛員連凍帶餓暈倒在駕駛室裡,一位路過的藏族阿姐把他揹回帳篷,把他的雙腳抱在懷裡暖了半夜,戰士才漸漸甦醒。黨益民深受感動,他用三天時間把這個故事寫成了七八千字的短篇小說《姐弟情》,在《西藏日報》上發了一個整版。這是他的處女作,那年他20歲。

1989年年底,黨益民隨部隊搬遷到成都,開始從另一個方向進藏。他們部隊的任務是整治病害頻發、一年只能通車三四個月的川藏線等。

黨益民曾用“像快刀子殺人”來形容川藏線的危險,那裡塌方、雪崩、泥石流不斷,被稱為“世界公路病害百科全書”。突如其來的災難,隨時都有可能奪去戰士的生命。

1994年,黨益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藏光》出版,著名作家陳忠實欣然為其作序。陳忠實寫道:“黨益民多在祖國邊陲之地驅車馳馬,那塊對我們來說既感陌生又感豪邁的高原巍峰,他是千遍萬遍看過踏過也擁抱過,汗和血都灑在那裡了,情繫高原,是真情實感,而不是矯情偽飾。我讀這部長篇時感到了人物的鼻息和汗腥,那是一種關於高原和人生的生命體驗,這體驗裡噴薄著感人的真情。”

2000年,黨益民調進北京,擔任武警交通指揮部宣傳處處長。他筆耕不輟,白天工作,晚上寫作。他將家鄉富平的百年曆史投影在一個家族的盛衰史上,寫出了40萬字的成名作《喧囂荒塬》。2002年,長篇小說《喧囂荒塬》在《中國作家》雜誌首發,隨後由作家出版社出版。

著名作家柳建偉讀完小說斷言:“《喧囂荒塬》肯定會在文壇引起震動,成為2002年中國文學不可忽視的重要作品。黨益民這個對許多讀者尚顯陌生的名字,從此以後無疑會列入中國當代實力派長篇小說作家的名家之列。”

果然,《喧囂荒塬》小說獲得了當年“中國作家大紅鷹文學獎”(每年只評選一部長篇小說),後來又榮獲四川省政府獎“巴金文學院文學獎”(每屆只評選一至兩部長篇小說)。

一路格桑花

我愛的花兒在高原,它的美麗很少有人看見;我愛的人兒在高原,他的笑容沒有被汙染。

——《一路格桑花》

在北京那幾年,黨益民因為工作需要,經常來往在進藏的路上。那些生死劫難的經歷,激盪著他的胸懷,催促他落筆成文。

一位去西藏結婚的新娘因患肺水腫長眠不醒,將自己的婚禮變成了葬禮;女人帶著5歲的兒子去西藏探親,等來的卻是丈夫犧牲的噩耗;戰友們舉著蠟燭為援藏醫生照亮,眼睜睜地看著一位年輕又帥氣的代理排長,一點一點停止了呼吸;一位士兵犧牲後屍體不全,分兩次才被找到,他被掩埋兩次,成為全軍惟一擁有兩座墳塋的烈士……

黨益民一直想把這些寫進書裡,想讓這些聖潔崇高,卻不為人知的生命以另一種方式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但他總是找不到感覺。他已經寫了6萬字,感覺不對,沒有表達出他想表達的東西,只好一敲鍵盤,全部刪除。

終於,2004年年初,他突然找到了這本書的靈魂:“我愛的花兒在高原,它的美麗很少有人看見;我愛的人兒在高原,他的笑容沒有被汙染。”戰友們像格桑花一樣,默默無聞地開放在高原的深處,開放在無人區裡。他們的心靈與人生無疑是美麗的,但這種美麗卻很少有人看見。

“這不就是我想表達的東西嗎?”春節長假期間,黨益民足不出戶,閉門寫作,二十二天一氣呵成18萬字的《一路格桑花》初稿。

《一路格桑花》出版後,在社會上引起強烈反響,被評為青少年喜愛的“百部優秀圖書”,六年後被拍攝成同名電視劇,在央視一套黃金時間播出。

2004年的七八月間,黨益民再次離開北京,走進西藏。走之前,他買了五份人身意外險,悄悄放在家裡的書架上。他從新藏線起點葉城一路往上,穿越阿里無人區到達拉薩,再從拉薩沿川藏線到成都,整整走了三十八天。

路過岡底斯山的主峰岡仁波齊山下一個武警中隊時,黨益民為了給恐懼高原的新兵做榜樣,圍繞海拔6000多米的岡仁波齊峰轉了一大圈,用了十三個半小時,徒步58公里。

党益民:高原就是我的书桌

黨益民作品(攝影丨王琪玖)

記者採訪黨益民時,他說“我什麼都不怕,就怕感冒”,因為在西藏的幾次重感冒,一兩個月不能痊癒,給他留下了病根。“那時在西藏感冒了,坐在車裡,自己手舉吊瓶,一邊輸液,一邊長途奔襲,一天要跑七八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黨益民說:“那時年輕要強,可真夠拼命的。”

黨益民這麼拼命,是因為他答應過西藏那些即將退伍的老兵,要讓他們退伍前看到寫有他們故事的書。這本書對他們來說,也許是一輩子的紀念。

兩個月時間,黨益民完成了20多萬字的長篇報告文學《用胸膛行走西藏》。因為白天工作,晚上寫作,加之疾病纏身,他患上了嚴重的腰肌勞損。有時寫到深夜,從椅子上都站不起來。

2005年,《用胸膛行走西藏》出版。文學評論家李炳銀說:“這是當代文學中開放的一束英雄花朵。戰士們宗教般的忠誠,如同從遙遠的高原,為身處喧囂塵世的人們引來一溪清洗心靈、滋潤肺腑的聖水。”

而對黨益民來說,最重要的是他兌現了諾言。那年的退伍老兵臨走前,都拿到了寫有他們故事的《用胸膛行走西藏》。

也有人看不到自己的故事。

一位戰友曾和黨益民開玩笑說,你寫了那麼多西藏的書,什麼時候也能寫寫我呀。幾個小時後,這位戰友犧牲了。黨益民流著淚,寫下了這位戰友的故事。

《用胸膛行走西藏》後來獲得了全軍文藝一等獎、第三屆徐遲文學獎、第四屆魯迅文學獎,並被翻譯成英文,參加了第44屆倫敦書展。

在魯迅文學獎的頒獎現場,黨益民說,“我是來為犧牲的戰友們領獎的,這本書是我和我的戰友們一起完成的,我只是一個代筆者。”

2007年9月,黨益民調到新疆武警交通二總隊擔任副政委,又開始從新疆方向進藏。他們部隊的任務就是養護新藏公路、重修天山公路。在天山指導工作期間,他又“挖”出了一個被雪藏幾十年的真實故事——

上世紀70年代,為響應毛澤東“搞活天山”的號召,打通天山南北通道,一支部隊集結新疆,修築著名的天山獨庫公路。一次,部隊遭遇大雪封山,彈盡糧絕,上級派班長鄭林書、新兵陳俊貴等四名戰士前去送信求援。四名戰士帶了20個饅頭,在冰天雪地裡爬行了三天三夜,生命遭到極大威脅。班長鄭林書將最後一個饅頭讓給了新兵陳俊貴,陳俊貴因此活了下來,而班長鄭林書和副班長羅強英勇犧牲。陳俊貴腿部凍殘,另一名戰士陳衛星腳指頭被凍掉。陳俊貴復員回家後感念戰友,便放棄了縣城的工作,帶著妻兒重返天山,為班長和168名犧牲在天山的戰友守墓。他們開荒種地,吃野菜,喝雪水,一守就是二十五年。

黨益民採訪了陳俊貴一家人,並在2009年春天,在冰封雪裹的天山深處用十個夜晚的時間,一氣呵成寫出了長篇報告文學《守望天山》。

《守望天山》被《北京文學》第一時間頭條發表,《讀者》《新華文摘》等全國十幾家報刊轉載、電臺聯播,並榮獲“北京文學獎”和徐遲文學獎。守墓人陳俊貴的故事,很快在全國傳播開來。後來,陳俊貴還受到國家領導人接見,被評為“全國道德模範”、“感動中國”十大人物。《守望天山》被八一電影製片廠拍成了電影,後來又被編成歌劇,在國家大劇院演出,產生了很大影響。

阿宮的傳說

新中國成立前有“地下工作者”,朋友笑我是“地下寫作者”。沒辦法啊,既想把工作幹好,又不想放棄業餘愛好,就得少說話,多吃苦,不張揚。

——《阿宮》後記

黨益民是党項後裔,血脈中湧動著西夏情結,他研究十載史學資料,想要復活党項人的秘史。

西夏史是一部絕學,黨益民通過多年研究,自制了西夏地圖、西夏都城圖、人物關係圖,試圖在這裡破解西夏興亡的千古之謎。

2008年,黨益民的長篇歷史小說《石羊裡的西夏》出版,並獲得了第二屆柳青文學獎。這本書在走進歷史的肅穆和文學的奇想的同時,也帶著非常強烈的憂患反思。正如著名評論家白燁所說:“西夏王朝的盛極一時與迅疾衰敗,使它像劃過歷史長空的一顆流星。因為遺蹟的泯失,史料的闕如,有關它興廢存亡的一切,都成了一個難解的歷史謎團。作者在外戰與內戰、兵戰與心戰的立體畫卷之中,慨嘆著一個民族的勃興,也悲嘆著一個民族的衰亡;作品在西夏秘史的出色文學演繹中,字裡行間都回蕩著對‘和’字的深切呼喚,從而使這份西夏曆史的個人想象,具有了今人的深刻反思,具有了現代的啟人深意。”

黨益民是關中人,卻常年奔波在關外,但是,家鄉的人文歷史總是縈繞他的心頭,富平獨一無二的戲曲阿宮腔便是他念茲在茲的鄉音與鄉愁。

傳說阿宮腔是項羽火燒阿房宮後,逃亡的宮女將宮廷歌舞帶到了民間,歷經兩千年傳承不斷,演變而成。黨益民從小就愛聽阿宮腔,開始文學創作後,他一直想為阿宮腔寫一部書。2011年,長篇小說《阿宮》出版,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這部小說不同從前,主人公不是某一個人物,而是這種奇異的腔調——阿宮腔。書中各章節相對獨立,都有一個比較完整的故事,但章與章之間的人物相互牽連,故事藕斷絲連;單章可以當做短篇來讀,但把這些短篇組合在一起,便是一部長篇。

黨益民將《阿宮》的體例比作縫“百家衣”——看似零碎的布片,用針線縫綴起來,就變成了一件完整的衣裳。他在這部小說中,裝入小人物的悲歡沉浮和關中渭北的文化風土,秦漢文明的碎片也散落其中。

這種結構,是黨益民的一次探索與創造。他無疑獲得了成功。這部書在國內出版後,又很快在臺灣出版,引起兩岸國人對阿宮腔這個“非遺”劇種濃厚的興趣。

著名作家陳忠實讀過《阿宮》後說:“黨益民筆力是寬博的,文字是深刻質樸的,內容是有思考有關照的。在看似平常的敘述中,散發著一種震撼人心的東西。他的深沉與內斂,使我看到了別一種生活,品味到了別一種滋味。而且,他有著深厚的地方文化情結,這決定了他的寫作題材、寫作手法的一致性與連貫性,同時決定了其作品的品味與格調。讀《阿宮》,我確實被他的語言、人物以及情節打動了。”

2013年,黨益民從新疆調任武警遼寧總隊副政委。等待命令期間,他有半個月假期。

當時,黨益民正在創作的長篇小說《根據地》即將完成,他懷揣手稿,回到富平老家,白天照顧患病的母親,夜裡抽時間寫作。這部小說記述了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陝北之前,陝甘邊紅色武裝力量長達十年的“鬧紅”史,再現了劉志丹、謝子長、習仲勳等老一輩革命家創建陝甘邊革命根據地的艱難歷程。

2013年10月15日,黨益民終於完成了書稿。那天正是習仲勳誕辰一百週年的日子,黨益民和妻子早早起來,步行來到習仲勳陵園。站在習仲勳墓前,他在心裡默默地說:“習老,我終於寫完了,我用這部書向您致敬,向所有陝甘邊紅軍英烈致敬!”

這部書稿經過國家出版總署兩年審讀,四次修改,終於在2015年出版。甫一出版,便受到極大關注。

中國作協副主席、著名作家何建明評價說:“黨益民歷經十年,潛心研究陝甘革命根據地創建歷史,五易其稿,創作完成此作品,其治學精神和創作態度尤為可貴。他獨具慧眼,深刻把握歷史脈搏,生動形象、客觀全面地再現了鮮為人知的陝甘紅軍鬥爭史,作品因其真實性、複雜性、揭秘性而撼人心魄。《根據地》填寫了文學書寫中國紅色歷史的一個空白,是黨史軍史的生動讀本。”

著名軍旅作家王樹增說:“黨益民是位卓有成就的當代作家,他的作品呈現出美學意義上的兩極:堅實的現實主義風格和極具想象力的浪漫主義激情,尤其在對民族歷史和人文精神的深度寫作上,顯示出其深厚的文學功底和藝術才華。《根據地》的推出,既沿襲著歷史寫作的風格,也飽含了對文學意義的新的詮釋與探索。從這個意義上講,這部作品遠遠超出了歷史事件和故事敘述的文本範疇,作品以新的視角引領我們在回望歷史之時,前所未有地關注今日中國。這種引領和關注,就是這部作品的時代意義與文學價值之所在。”

最後的《雪祭》

我如同虔誠的聖徒,用滾燙的胸膛行走西藏。不同的是,聖徒們朝聖的是神靈,而我朝聖的是長眠在雪山上的戰友們的英靈。在西藏,我感受最深的是,生的艱難與死的容易。

——《雪祭》後記

離開了西藏,眷戀反而愈深。

黨益民曾用“鈍刀子割肉”和“快刀子殺人”形容新藏線和川藏線的嚴酷條件,它們能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滴摧殘生命,也能在瞬間使生命化為烏有。

黨益民在西藏親歷了七次生死劫難:在零下四十多度的唐古拉山上幾乎凍死;在海拔五六千米的高度上,用了十三個半小時徒步58公里,繞著岡底斯山的主峰岡仁波齊走了一圈,幾乎累死;在黑昌線遭遇大雪封山,每天只能吃一把黃豆,幾乎餓死;在阿里無人區夜渡冰河,冰層突然坍塌,車子陷進河中,幾乎被淹死;在川藏線怒八段遭遇山體崩塌,幾乎被砸死;得過多次重感冒,其中一次邊乘車行軍,邊手舉吊瓶自己給自己輸液,輸到再也輸不進去,後來病情惡化,引起肺水腫,幾乎病死;在聶拉木至樟木口岸的山路上,車子的一隻輪胎突然跑掉了,幾乎翻車被摔死……

即便如此,他還是眷戀和深愛著西藏。他總是隨身攜帶一張綢緞做的西藏公路交通圖,那地圖,承載著他心中化不開的西藏情結與懷想。

2016年,黨益民再次為他魂牽夢繞的西藏和戰友奉獻了一部《雪祭》。這部長篇小說在《中國作家》第四期刊發,後由長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發行。

《雪祭》以追憶的形式輻射到20世紀50年代前輩軍人維護西藏和平、建設西藏的英勇事蹟,展示了西藏近半個世紀來的深刻變革與發展,謳歌了兩代西藏軍人的使命與擔當。故事曲折跌宕,文筆樸實凝練,人物豐滿真實,藏地風情濃郁,讀來撼人心魄、催人奮進。

2017年1月11日,《雪祭》研討會在北京中國現代文學館召開。與會評論家認為,《雪祭》不僅是一部具有重大社會效益的主旋律之作,而且在藝術水準上達到了相當的高度。該書書寫祖國和英雄,真正深入到人物的內心之中,是用生命講述中國故事的一個樣本。

雖然是熟悉的雪域,熟悉的部隊生活,但黨益民寫《雪祭》卻寫得很艱難。故事裡的艱險困苦、生死劫難、巨大犧牲,都是他所見親歷,那些痛楚和遺憾,是他的真切感受。他懷著悲憫,寫就這本書,用來祭奠自己的戰友。

黨益民告訴記者,《雪祭》可能是他最後一部關於西藏的小說。他不想重複自己,他想在近幾年好好讀書,做一些有關方面的深入研究,等做足了“功課”,再開始新的敘述探索。他希望經過沉澱的下一部作品,能夠再次超越自己。

文丨杜林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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