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0 洞穴即世界


洞穴即世界


兩千多年前,柏拉圖在《理想國》中,設想在一個地穴中有一批囚徒,他們自小呆在那裡,被鎖鏈束縛,背對一堆篝火,面對前面的洞壁,頭頸不能轉動,看到的只是一些在洞壁上的投影,他們自以為那就是真實的存在,實際全都虛無。而當他們中的一個碰巧獲釋,,來到了陽光下的世界,他反而會感到不解,覺得影子反倒比現實真實。那時他才處於真正的解放狀態,會開始憐憫他的囚徒同伴、他的原來的信仰和生活。如果他返回去拯救他的囚徒同伴,他得有一段時間去適應洞中的黑暗,並且會發現很難說服他們跟他走出洞穴。

洞穴即世界


柏拉圖的洞穴比喻是西方哲學史源頭成型的理論,自它之後,西方哲學的體系才開始建立起來。根據柏拉圖的洞穴觀念,我們理解中的啟蒙就是走出矇昧的洞穴,在理性的光耀之下從幻覺走向真實的世界。但是問題的關鍵是,我們如何才能讓洞穴中的人相信,外面的世界是真實的,而洞穴中的這是幻影呢。於是,啟蒙其實應該定位為一種“出走”,即我們可以將啟蒙理解為由於“出走”,而獲得了一種“視野轉變”,我們看到了不一樣的生活,開始意識到了,除了洞穴內的生活,原來還有其它的生活方式。換句話說,啟蒙變成了一種新的選擇,一種別樣生活的可能性。

也許東西方的觀念都差不多,洞是原初的矇昧和混沌,所以啟蒙之路,就是洞燭,洞悉,洞察,洞見,洞明,洞穿,洞徹,洞若觀火,豁然洞開。從洞穴走向平原,再從聚落走向城市,在人類向文明邁進的步履中,有過輝煌與夢想,也有過苦難與艱辛。從人類的群體到個體,如果回到從前,從前的從前,那是什麼?那是一個洞穴。洞穴即世界。

洞穴即世界


所以,如果要回到從前的話,就是返回洞穴。想起日本茶室,入口往往很小,一般高73公分左右,寬70公分左右。這哪裡是門?這是洞。喝茶的人要從這個地方鑽進去。日本早年的劇院也是這樣,劇院的門叫“鼠木門”,只有老鼠能鑽進這個洞,也是非常小的洞。觀眾就從這個洞鑽進去。不是他們不會建築門,而是體現了“烏托邦”環境的模擬。要喝茶,要進去看戲,就從這個洞鑽進去,把外面的世界隔在外面,進去的是個理想的世界,虛幻的世界。日本人所以這麼做,是體現了人類對本真的追求。我們每個人都是從這麼小的洞出來的,出來時發現世界很不好,都是苦難,都是困惑,恨不得回到母親的子宮去,但是回不去了。只能在現實中間模擬這一個洞,鑽回去,回到我們生命本真中去。

洞穴即世界


其實,我同意洞穴即原初世界和根本世界。洞穴不僅是(我們可感知到的)世界的象徵,還是世界(我們感知不到的)隱形力量的象徵。因為,洞穴內部的黑暗巧妙地暗示了世界的隱形力量很難被感知到。科學證明,在宇宙中,漂浮著無數黑洞。它們是巨大恆星坍塌的產物。引力之強,連光都無法逃脫,所謂“黑”。吞噬一切物質,所謂“洞”。在黑洞的附近,時空被強大的引力場扭曲。隨著你逐漸深入黑洞,時空變得更加扭曲,直到抵達黑洞的核心——在這裡,時空的扭曲達到無限程度,這就是“奇點”。在這裡空間和時間不再有意義,我們所熟知的,基於時間與空間概念的物理學定律也將全部失效。那麼在這裡究竟將發生什麼,或是曾發生過什麼?另一個宇宙還是混沌?

洞穴即世界


一加一等於二,我們都這樣教,但一加一從來不等於二。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數字,也沒有字母。我們把自己的存在加以簡化,以方便人類理解,我們創造出度量衡,好忘卻這一切都是深不可測。柏拉圖的洞穴寓言其實是人類進化的真實寫照。如何看見那赤裸祼的存在,以及既有、未經概念化的事件的壯麗,無限的價值和意義。在洞穴的最黑、最深之處,其實是一個無我的階段,存在著一種“模糊認知”——“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也即物理學上的量子態,蘊含著高密度的巨大的能量。

洞穴即世界


柏拉圖曾指出,人所觀察到的世界,就像山洞中一根蠟燭照射出的影子,不過是真實客觀世界的一個幻覺。其實,我們眼前所見到的真實世界,也許只是那個影子糾纏的量子態世界的一個坍塌。洞穴中,我們身處的不是真正的世界,而是世界的動態量子真空,爬出這個洞穴,就意味著我們爬出了疊加態空間,進入或墜落到實體世界。從此,我們每個活在這個世界的人,總感到某種孤單和寂寞,某種無法言說的匱乏欠缺,總想用什麼去填滿,那難以描述的生存空洞。

洞穴即世界


《住在洞中》

住在肉體做成的巖洞裡:

黑暗的巖洞。

隨時可能崩坍,

時刻等待裝滿。

那雙妙目背後,

那張紅唇裡面,

那具身軀深處,

到底是什麼?

洞中的男人,

來自深不見底的女人之洞;

洞中的女人,

守護著通往生命之光的道路。

住在洞中,洞外有洞,

走不盡環環相連的洞穴,

同在大自然的子宮裡,

溫暖動盪,黑暗盲目。

永恆的時空之穴中,

我們是偶然性的兒女,

一眨眼,就被帶過了天空。

一眨眼,就被帶過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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