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賀蘭山就把內蒙古騰格裡沙漠和寧夏銀川平原分隔開來,山外是牧業文明,山內是農耕文明。賀蘭山東麓賀蘭縣洪廣鎮金山村,就處在這兩種文明的交匯處。金山村只有12戶人家,村民世代以放羊為生。與村民相伴至今的還有山口崖壁周圍數以千計的巖畫,那是古代少數民族史詩般遊牧生活的畫卷。
2002年4月,作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賀蘭山開始封山禁牧。同時,為了保護巖畫,山區的村莊要整體搬遷至平原地區。這意味著金山村的村民不得不放下手中拿了幾輩子的鞭子,去面對完全陌生的農田,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畜牧生活方式也將徹底終結。
這些圖片記錄的是14年前平靜小村落的日常生活以及搬遷時的片段。如今,這個與巖畫為伴的村莊以及牧羊的日常生活都已成為歷史,這些圖片也成為當時歷史的縮影與見證。
賈明倉16歲從甘肅來到金山村當羊倌至今。每年一開春他就趕羊上山,直到秋天下山。他皮膚黝黑,在陽光下如 同一尊銅雕。對於將要搬遷的消息,賈明倉這樣回應:“放不成羊我就回老家,娶媳婦!”
金山村的羊倌賈明倉正在仔細清點羊只,他幾乎給村裡每家人都放過羊,早晨出圈,傍晚牧歸,17年來從沒丟過 一隻羊。
喝茶的羔羊。
山泉小溪從村中流過。
羊倌的住處,由石頭堆砌而成,像個方形堡壘。
村童站在龍王廟牆上瞭望牧歸的羊群。
村口百年古桑樹下收羊絨的販子。
村民陸續搬下山,羊大多廉價賣了,剩下的暫時放養在早已廢棄不用的村北老羊圈。下雨導致老羊圈坍塌,砸死了幾隻羊。羊倌說,這個羊圈鎮不住了,得請圈神爺。村裡65歲的方蘭英被請來重操舊業,做法請神。方蘭英早先以卜卦、看相為生,算是方圓十里的名人。年紀大了,時代變遷,方蘭英也幾乎被遺忘了。
取水的父子——範金宏和兒子範利,摩托車是山裡家家必備的交通工具。
“山長”賀吉德在村口宣讀有關搬遷事宜,動員村民啟動搬遷。
舐犢情深——老羊倌和孫子。
雨來了,等待搬遷的村民在樹下避雨。
範存孝家的老房子正被拆。搬遷期間,範存孝與另一個村民拉了一車石頭下地基,離開的路上發生 車禍,兩人死亡。因為車上裝的一塊石板是村裡空置了多年的“鬼房子”的構件,目擊車禍的村民 堅持說,“鬼房子要了兩個人的命”。
離山口最近的俞保江拆掉了磚房,最後一車拉走為老父親延壽的棺木。
搬遷那一年的中元節,賀蘭口的村民們又上山了,他們聚集在龍王廟——不過是一所坐落在村外的土房子,獻牲畜、燒紙錢、敬山神。儀式中,所有人齊刷刷跪下,一名長者面對一扇土牆高呼:“爺爺啊,全村老少都給你來上供,你多多地下雨,讓草旺旺地長,保佑我們賀蘭山口人畜興旺……”
老羊倌夫妻在自家羊圈前合影留念。
老人是最戀舊的,臨別依依,照片中裝滿了關於老房子的回憶。
2003年5月政府封山禁牧令下達,村民將最後一群羊趕到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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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地道風物·銀川
文章配圖丨地道風物·銀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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