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傷往事,赤心可鑑天
今天在天涯論壇上看見一篇文章,標題為“南宋內奸張世傑”,甚為驚訝,我對張世傑雖無認真研究過,但憑著以前看過的書及資料,從未見過如此驚悚的觀點,出於好奇,便將此文仔細看過,感覺就是滿紙荒唐言,於是,便將我對張世傑的認識寫一下,不說以正視聽,至少要說說我的觀點。
民族英雄張世傑,早有定論,不存在什麼異議,他和文天祥、陸秀夫並稱“宋末三傑”,他是宋末抗元名將,太傅,樞密副使,封越國公。先後擁立南宋二帝,誓不降元,最終兵敗崖山海戰,因颶風毀船,溺死於平章山下
國人好像都是數字控,什麼都要弄個三四八十的,如那 “西湖三雄”,除了岳廟成天人山人海的,于謙祠有幾人能去,不說門可羅雀,說個人跡罕至當不為過,更不用說那張蒼水了。天上地下,世俗如此,“殆天定,非人力”也。
這“宋末三傑”亦如此,文天祥有“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句;陸秀夫有負帝蹈海之舉;而這張世傑除了死戰不屈,其它似乎什麼也木有,所以難為人知也就可以理解了。
南宋一朝有個很不好的現象,就是對北來之人總有一種異樣的眼光,好像總是融入不進主流中去,如當年辛棄疾是從金佔領區過來的,按紹興和議是金人投靠來的;張世傑是河北涿州人,更是在蒙古滅金後投奔的南宋,他是算金人還是蒙古人就不好說了,但我覺得他首先是一位漢人,骨子裡流的是我大漢民族的血。
一個失去故國的人,或者是被故國拋棄的人,眼睜睜看著家鄉被夷狄蹂躪糟蹋,而在這投奔的新朝又對自己側目以待,這種痛苦哪是我等這些敲鍵盤的人能夠體會的。
介紹張世傑似乎沒什麼可講的,他一生都是在死戰,南宋的重要戰役都有他的身影,他轉戰南北,屢敗屢起,屢敗屢戰。史書所載他參加戰爭可羅列很長一串。他從一個並不起眼的一般將領,到最後成為支撐南宋的擎天之柱,其中的艱辛有幾人能懂,在“宋末三傑”中,只有他是行武出身,在當時那各路將領紛紛降蒙之時,他也是當時朝庭唯一可以倚靠的軍事人才。
在南宋抗擊金、蒙入侵的戰爭中,張世傑是參戰時間最長的,他從十幾歲開始參加戰鬥,到崖山海戰為止,共計六十餘年,戎馬一生,參戰四百餘次,直到為國捐軀。這是我國曆史上抗擊外族入侵戰爭史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軍旅名將。可是,後人對南宋抗金、抗元最著名的民族英雄,往往只知前有岳飛,後有文天祥,卻不知道還有一個堅持抗敵救國六十餘年,又是南宋最後抗元軍事統帥的張世傑。
崖山海戰,陸秀夫負帝蹈海,軍民十餘萬不願受辱皆投海而亡,海面浮屍蔽日,隨流數千裡,慘不忍睹。張世傑率十餘艘船衝出重圍,力圖再舉。但他們在海上遭遇颶風,將士勸張世傑登岸,張世傑道:“無以為也。”拒絕上岸。
他登上柁樓,焚香禱告:“我為趙氏,亦已至矣,一君亡,復立一君,今又亡。我未死者,庶幾敵兵退,別立趙氏以存祀耳。今若此,豈天意耶!”
張世傑,一位八十餘歲的老人,白雪飛頭,渾濁的雙眼在咫尺莫辯的海霧中顯得是那麼無望,他任由狂風巨浪來襲,隨著風濤越來越大,船,不久便被海上的大風暴所吞沒……。
歷史上被稱作民族英雄的人多多,如岳飛、蘇武、衛青,他們心中充滿著希望,為自己的夢想而奮鬥;但如陳子龍,李定國,張蒼水,他們心中是滿滿地無望,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支撐他們的只有心中那堅定信念,他們是為信念而戰,其艱苦卓絕之程度,遠非前一類英雄可比,他們明知向前行是死路一條,但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向前;他們明知死後也沒人會旌表他們的行為,也許即刻就會被人們所淡忘,但他們還是依然我行我素,頭顱高昂,不留一絲苟且的生念。相形之下,後者應該更為我們所尊敬。而張世傑正是這後一類英雄之翹楚。
後世對張世傑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清人趙文濂曰:“瞻、廣、秀夫、世傑事蹟,焜耀史策。後之論者,莫不仰其風,高其志,想見其為人。”趙翼亦云“其後德佑國亡時能戰之將,尤推張世傑。”
《歷朝通俗演義》的作者蔡東藩說:“及文、張、陸三人之奔波海陸,百折不回,尤為可歌可泣,可悲可慕。六合全覆而爭之一隅,城守不能而爭之海島,明知無益事,翻作有情痴,後人或笑其迂拙,不知時局至此,已萬無可存之理,文、張、陸三忠,亦不過吾盡吾心已耳。讀諸葛武侯《後出師表》,結末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成敗利鈍,非所逆睹。’千古忠臣義士,大都如此,於文、張、陸何尤乎?宋亡而綱常不亡,故胡運不及百年而又歸於明,是為一代計,固足悲,而為百世計,則猶足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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