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高三畢業
26號班上最後一次上課了，臨近12點大家都散了。
突然想起來用了3年的飯卡還在抽屜裡，又下車回去拿。
回到班上，看到班主任一個人站在講臺上擦眼淚。
見到我回來，連忙抹了抹臉，笑了笑。
那個下午我們聊了很久。
我的班主任，很小巧玲瓏的女士，連續帶了三屆高三，三十歲出頭的她，看上去像四十歲一樣，一笑，眼角的魚尾紋怎麼都掩飾不住。
她說，我們是她帶的最後一屆高三了，以後也不當班主任了，真的太累了。
語氣中，帶著一股無奈與疲憊。
突然她又笑了:其實看著你們都一個一個離開了，聽著你們說老師教師節我們回來看你，總感覺有些對不起你們。
我這個班主任，還是做的不夠好，沒有做到對你們每個人負責。
我聽的差點哭出來。
我們這個學校，一年出不了一個一類的三流高中，連專科全部過線都很難的高中，我的班主任，在離高考還有一百天的時候，搬進了學校，把自己剛滿月的孩子送回老家，辦公桌上，只放著自己孩子的照片，累了就看看。
我的班主任，最後一百天，用光了一整盒紅筆。
最後一百天，請你們不要放棄，老師陪你們一起度過。
她對著講臺下睡了一片的同學說著，彷彿自言自語。
我不知道她幾點睡覺，只記得每天早自習到教室了，黑板上已經寫滿了知識點。她在一旁，吃著5塊錢一大包的小蛋糕。
因為我們的水平參差不齊，每一張卷子她都要挑很久，根據每個人的情況一個人一個人的面對面講，嗓子，總是啞了又好，好了又啞。
總有人不耐煩，:你管我們那麼多幹嘛，我們又考不上大學，將來就是去山東開挖掘機的。
班主任總是勸:現在多考幾分，將來少交錢，也能去更好的專科學校，學好的技術。
鮮有人聽。
也許多年後，我們才會明白班主任的良苦用心，那時候，還來得及麼？
還有八十多天的時候，班上和高二發生口角，打群架，十多個男生，要被記大過，全校通報批評。
班主任擔心這會影響他們的高考，來回在上級與家長之間協商。
之前曾說過，她小巧玲瓏，才1米6不到，她不停地與年級主任陪著笑，不停的彎腰鞠躬，對著高二學生的家長賠禮道歉，卑微到塵土裡。
後來，這事真的就過去了，她也沒有提過背後付出了多少。
最後一個月，她收集全國各地的試題，自己寫了3大張試卷，打印給我們，興沖沖地對我們說:這些卷子上的一些題，高考必考，讓我們每個人務必背下來。
一天只做一道題，沒有寫對，就死記硬背，背不好，不準去吃午飯。
班上怨聲載道。
有人當著面罵她，你是有病吧。
她紅著眼睛堵著門，:背完再走。
後來高考原題考到兩道，類似題型考到4分，共十分。
出考場她興奮的像個孩子，一個一個問，你們做到了嗎？
《雪中悍刀行》中寫到，因為沒有付出，所以可以不在乎。
我的班主任，付出了這麼多，她會有多在乎呢？
看到結果有那麼多人依然沒有過線，她的心裡，會有多難過自責呢？
也許多年後，我們會逐漸明白她的良苦用心，那個時候，還來得及麼？
我不知道如果這樣，都不算負責，那怎樣才算。
黑髮積霜織日月，
粉筆無言寫春秋。
也許每一位備戰高考的老師們都是如此吧，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只求心安無愧。
擔心這，擔心那，鞠躬盡瘁，到頭來，總是說:是我還不夠負責。
言談間，班主任總是不停的咳嗽，她說這是職業病，每個老師都有的，長年吸粉筆灰嘛。
臨走前我問
老師，你會不會覺得，有些不值得？
不會啊，其實你們都是老師的驕傲啊。老師這段時間不後悔的。
我彎腰鞠躬，眼淚再也止不住。
閱讀更多 河南中公教師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