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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口到原康是一馬平川的原康川。我家在北頭河口村,姥姥家在南頭的原康村。
母親在車簍裡墊好棉墊,把我放進右邊,把妹妹放進左邊。那時那麼小,車簍的另一頭放新摘的南瓜,新刨的紅薯。母親把小推車的車袢越過頭戴到自己的雙肩上,推著我們走姥姥家去。
提到去姥姥家,我總是很高興,二妹總要哭。
“不要去,不要去,妗子說給我糊了門了。”她哭得淚水漣漣,我好奇又無奈地看著她。
母親得抱著哄她半天,後來拿出一張糊窗戶的棉紙。
“妗子她就用這麼薄的紙把門糊上了,你看咱們一捅就給她捅破了。”
母親先捅個洞,又拿著二妹的手捅了幾個洞。
“咱們給她捅了洞,再給她扯碎掉,她糊的門就沒有了。還想糊個門不讓我們二妞走姥姥家,哼,休想。”
這樣二妹才止住哭聲止住淚,擰著眉頭,被母親抱進車簍裡。
雖然是柏油馬路,汽車卻很少,自行車也很少,步行的,推小推車的人卻很多。
“原康的,又開十一號車走孃家呢。”不時有人開著玩笑打招呼。
走過宋村,母親停下來休息,讓我和妹妹喝水。我們各有自己的塑料小水壺。
“你們看,那是抱兒山,那個母親揹著一個,抱著一個,右手還牽著一個。”
那位媽媽一定穿著大襟的衣服,像奶奶穿的一樣。我這樣想。
“她右手牽的孩子自己走,一定是老大,左手抱的一定最小。兩個手都用了,背上背的老二要掉下來。”我對母親說。
“不要老二掉下來,不要老二掉小來。”二妹因為自己是老二,不想老二掉下來,又哭起來。
“母親怎麼捨得讓老二掉下來呢。把她放在一個小竹筐裡背在肩上的,走多遠都不會掉下來。”
“那老大走累了怎麼辦?”我問,“不能叫老大一直走!”我也有點生氣。
“老大累了,就停下來歇息一會兒。或著和老二換換,揹她一會兒。”母親說。
把車袢越過頭,戴上肩,母親推起我們繼續趕路。二妹還擰著眉,苦著臉。而我一直扭頭看著“抱兒山”,在遠處,高高地挨著天,孤零零地面向北。
“娘,她們為什麼在那裡,她們要去哪裡啊?”
“可能遇到了災荒年,家裡沒啥吃了,逃荒要飯去吧。”
“那她們怎麼會知道到哪裡有吃的呢?”
“到處要唄。”
“走到那裡是個頭呢?母親沒有吃的,會不會賣掉自己的孩子呢?”
“一直走,不會的,母親怎麼捨得賣掉自己的孩子呢。”
“那會不會餓死自己的孩子呢?”
“不會的,母親不會餓死自己的孩子的,她會想辦法的。”
“要不把咱車上的紅薯和南瓜給她們吃吧。”
“好的。”
“要不叫她們都來咱家住吧。”
“好的。”
後來無數次在這條道上走,無數次望抱兒山。想像那位母親和她的三個孩子。母親的衣服一定很破,她的頭髮被風吹得很亂。她有沒有想出養活三個孩子的辦法呢?三個孩子穿得也很破,她們一定又渴又餓。
張俊芳 老家林州,現北京海淀區青龍橋警屬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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