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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下了好幾天的小雨，中間夾帶著三四天的陰霾天，昨天傍晚雨剛停歇。
人天生是感性動物，心情總能隨著天氣的變幻而患得患失。
以前這個時候，總有兩位老人和太陽公公一前一後踱步在窗前。老人大概六十多歲。奶奶頭髮黑白相間，白髮多藏於發底蜿蜒繞於髮髻，黑髮似點綴般縱橫交叉在頭頂，頭箍紮在髮尾，兩隻耳環在耳垂懸掛。慈眉善目的臉龐經過歲月絕妙的創作，溝壑間反而流淌著年輕姑娘般的清秀。奶奶看起來腿腳還很利索，舉止投足盡顯幹練。胸前掛著個手機，時常推著個輪椅。輪椅上坐著的自然是爺爺，戴一頂黑色的高頂禮帽，筆挺的西裝，左胸前的口袋裡總是插著一直老式鋼筆，帽簷下擠出幾撮銀色白髮。大鼻子, 寬眼睛，白額眉，飢黃色的皮膚佈滿的褶皺好似黃土高原上乾裂的土地。
爺爺看起來比奶奶年齡稍大，雖不像奶奶那般利索，但眉宇間迸發出絲絲英俊和不凡。
奶奶把輪椅推到陽光下， 然後小心攙扶著爺爺下來，從旁邊抽出一根木質柺杖，讓爺爺握在手心。而爺爺的另一隻手似扶似抱地搭在奶奶肩上，在廣場上轉圈踱步。奶奶偶爾盯會兒手機，或逗逗小貓小狗，停下來時跟爺爺嘮嘮嗑;。而爺爺呢，上一圈還是搭在奶奶肩頭，再回來時候已挽著奶奶胳膊。 溜達過幾圈，爺爺開始在奶奶的注視下拄拐緩慢走步。
這種情景幾乎每天都會出現，似散步非散步，似鍛鍊非鍛鍊，只是爺爺只有在奶奶陪他嘮嗑的時候才會展露笑眉，奶奶只有在爺爺的背影后最慈愛專注。日子久了，對生活也不免有些倦意，尤其是陰雨剛停……
直到有天晚上，從我姑媽的嘴裡聽說了一些關於老人的經歷。兩口子是前年隨兒子搬到這個小區，都已經六十多歲，而奶奶要比爺爺大七歲。
自從搬到這兒， 除了下雨天， 幾乎每天都會到廣場上散步，寒暑假會有大孫女作陪。奶奶患有慢性病， 比爺爺吃的藥要多；而爺爺那條傷腿，是以前為了救受重傷的老鄉戰友，腳不停歇地在雪地裡奔跑了好幾十裡地，生生累瘸的。雖然後來經過了各大醫院的治療，也不大有用。
剛來的那年，散步時爺爺都是輪椅代步，幾乎下不了地，近兩年才慢慢鍛鍊恢復能拄拐挪步。而爺爺上衣口袋裡的那隻老式鋼筆，則是那個負傷戰友繳獲的戰利品，準備送給班裡唯一識文斷字爺爺的生日禮物。誰曾想爺爺的生日竟成了戰友的祭日，鋼筆成了爺爺思念戰友唯一的紀念，貼在胸前不離不棄!
這連續十幾天的陰雨天，不見兩口子出來，竟莫名開始擔心起來。老人們最難熬的就是冬日刺骨的嚴寒和六月陰雨天的溼潮。
思緒間，空中閃過一道銀光，趕忙貼窗定睛望去， 大手疊於小手上面的，是兩隻對戒撞在一起耀眼的光芒！
郝偉傑 林州市林慮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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