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樹生長的大山
沉香價格不菲，很多人都好奇採沉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過程，香農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群體，他們是跟西非地區採集可可的工人一樣還是傳說中採到奇楠一夜暴富的傳奇一樣？香農這個群體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複雜，香農首先帶個農字，就跟普通的農民差不多，不至於身處水深火熱中，也達不到大富大貴，奇楠畢竟是幸運者的傳奇。十多年前，我曾經跟我父親進山裡採過香。
採香是件辛苦活，比地裡種田的農民要更辛苦，但是也不至於網上一些誇張的說法說的什麼九死一生。採香在香農眼裡只是辛苦而已，就算有危險也不會感覺到。往往人們是在安逸後才會考慮安全，對於那些討生活的人來說，先吃飽飯才會考慮安全問題。
香農一般都是白天採香，夜晚砍木胚勾香。採香回來的當天晚上，父親通常會勾香勾到午夜一兩點鐘。勾香很需要耐心，有驚喜也有嘆息，勾到好香父親會跟我分享他的意外發現，勾到失望的只有自己品嚐嘆息。父親勾完香不知道是幾點，我睡下，他會自己去磨刀，收拾一些第二天上山採香用到的工具。收拾完工具，他偶爾還要再勾一會香。
採香要早起，路很遠，一天很短，因為常常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採香，可能是隔壁鎮也可能是隔壁市。我跟父親採香是開摩托車到隔壁市的一個小鎮，在鎮上吃個早餐，再到小山村。到村裡，不是直接上山，父親到附近老人的家裡抽一下水煙筒，跟老人打聽一下以前哪裡有白木香樹。老人說起他小時候看到過的白木香樹，他小時候樹已經是幾個人才能抱住的大樹。大概描述一下位置，給我們指一下前面的山，在兩座山中間的山溝旁邊的某處。父親聽到是大樹很興奮，再抽幾口水煙筒後就提起工具帶我上山了。
客家人喜歡抽這種水煙，抽完幹活才有勁
上山是件很費時間的事情，由於村裡的人開始用煤氣，已經很少上山砍柴。山路很多野草藤蔓，山路很難走，走到山腰發現不能直接走過去，需要先上這座山的山頂，再從山頂繞到另一座山的山腰。繞到山腰已經是中午了，中午山上還下起了雨，父親冒著雨找老人說的那棵白木香樹，我拿工具袋跟在他後面。幸好雨不大，中午下一會就停了，只是衣服溼了一點，如果是連續下雨的天氣待在山林，身上會被沾滿山螞蟥。
父親在老人描述的地方來來回回找了好幾次，都找不到白木香樹，他吩咐我待在原地，自己又走上山頂，然後又走回山腰附近找。到下午的時候，父親突然叫我，我拿著工具袋走過去。父親正在打量著一個大樹樁，一邊摸一邊看，在樹樁上長出的枝條上扯下一點葉子搓碎聞一聞，然後又喊我拿出砍刀，在樹樁結疤的地方削下一小塊聞了聞，跟我說找到了，這就是沉香。地上的沉香樹樁很大，差不多跟一個洗澡盆那麼大，樹木可能在幾十年前就被砍掉了，旁邊長了幾個小樹枝。父親顯得有點驚訝，因為這樣大的沉香樹樁比較罕見。他打量了一下樹樁，然後就坐下來，從工具袋裡拿出麵包給我吃，他自己也拿了一個邊吃邊打量樹樁，他在考慮要怎麼把樹樁上的沉香割下來。
鄉下鋸大樹用的是這種手工鋸
匆匆吃完午飯父親就開始動工了，拿出大鋸裝好鋸片跟我一人一頭開始鋸樹樁。大樹樁很不好鋸，鋸了很久才鋸一個小口，還很容易卡鋸片，一邊鋸還要一邊用小鋸鋸開一些大鋸不好弄的小口。樹樁離地面很近，會有很多泥土卡在裡面，邊鋸還要邊清理泥土。一個大樹樁鋸了幾個小時，鋸到後面鋸實在拉不動了，父親用個大錘子一邊錘一邊用腳使勁踹，搞了大半天衣服都溼透了，最後用腳把樹樁踹開。
土沉香樹頭
大樹樁鋸了下來，生木很重。想要搬下山不容易，父親把工具袋背在身後，叫我跟他一起抬木頭下山。一路抬一路歇，到坡比較平緩的地方可以把木頭滾一段路。木頭抬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天黑了。父親讓我把木頭抬到他背上，他一個人把木頭揹回小村裡，綁在摩托車上。
修理沉香木坯
我們開摩托車從鄰市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鐘了，父親吃完飯把白天運回來的木頭沖洗幾遍，開始砍木胚，邊砍還要邊清理包裹在樹樁裡的泥土，一個大木胚一天砍不完。但是父親已經迫不及待要砍出一小塊勾香了，他想要看看這個大樹樁裡面沉香的品質。我本就已經睡得很晚了，但是我還是不知道父親具體是什麼時候睡覺什麼時候起床的，他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採香、勾香。
一個香農對沉香有著常人不能理解的熱情。他們每次勾去沉香上的白木既期待又忐忑，包裹在白木裡的沉香，像是令人著迷的寶藏。
本文作者 | 浪歌
編輯整理 | 老何 heyidao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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