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2 芝蘭當道,不得不除

明萬曆年間,文壇領袖、兵部左侍郎汪道昆在巡視薊遼軍事設施時,不聽彙報不察實情,卻與當地文人吟詩作賦。當時的薊遼總兵戚繼光,把這個情況上報了首輔張居正。回京後,汪道昆給皇上呈報了一份妙筆生花、行文優美的散文奏章。首輔張居正閱之,憤然寫下“芝蘭當道,不得不除”,罷免了其官職。

蘭花芝草,都是最好的花草。但它們如果長得不是地方,也要剷掉。

其實在這之前,張居正就曾替明神宗親擬一份詔諭,其中寫道:“深燭弊源,亟欲大事芟除,用以廓清氛濁,但念臨御茲始,解澤方覃,銛鋤或及於芝蘭,密網恐驚乎鸞鳳,是用去其太甚,薄示懲戒。”在他看來,這些長錯地方的芝蘭、擅離本位的鸞鳳,會滋生渾濁之氣,應該予以清除。

有用之才如果放錯了位置,就可能成為無所可用的廢材,甚至可能變成潛在的危險。三國時期,蜀國大臣張裕精通天文占卜,但因洩漏“天機”而入獄。諸葛亮憐其才,上表請求免除他的罪行,劉備卻以“芳蘭生門,不得不鋤”為由拒之。

蘇秦善逞懸河辯,馬謖原非大將才。翻閱史書,當路“芝蘭”何其多?才不適位留給後人的無不是滿滿遺憾。南唐後主李煜,精書法、善繪畫、通音律,被稱為“千古詞帝”,然“詞帝”的稱號怎能配得上一個好皇帝呢?宋徽宗同樣是一個了不起的書法家、畫家,雖有“孔雀登高,必先舉左腿”的繪畫高見,卻無治國安邦的雄才,“靖康之恥”只能證明其難以治天下。

“用違所長適足憐”,世間堪憐之事,在於有用之才的錯位。漢高祖劉邦如果派遣有遊說特長的隋何去指揮作戰,而讓口吃很重的周勃去遊說四方,那豈不大大敗事?

處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就應讓其在什麼樣的位置上追尋價值。張居正作為當時明朝首輔,唯恐趙括亡趙的教訓還會在自己手裡重演,及時免除汪道昆這個當道“芝蘭”,不失為一個上選之策。畢竟兵部就是籌謀打仗的衙門,怎能容忍玩弄詞藻?

芝蘭再好,也絕不能當道。否則,這樣的後果不是變寶為廢,就是百弊叢生。偉大的科學家愛因斯坦對此有著清醒的認識。上世紀50年代,他被邀請擔任以色列總統。對於億萬人仰視的一國元首之位,愛因斯坦謝絕了。他在信中解釋道:“我整個一生都在同客觀物質打交道,因而既缺乏天生的才智,也缺乏經驗來處理行政事務以及公正地對待別人,所以,本人不適合如此高官重任。”自知者明,愛因斯坦清楚自己適合幹什麼,沒把自己放錯位置,成就了無比輝煌事業,對人類做出了巨大貢獻。

然而現實中,還有個別領導幹部沒有很好地認識到這一點,還將當道“芝蘭”當成寶貝,捨不得多說,捨不得嚴管。這些“芝蘭”有的不在帶兵打仗上費思量,卻在寫文推稿上花氣力,反覆斟酌、難以自拔;有的講安全抓管理,得心應手、舉一反三,卻在思戰謀戰上淺嘗輒止,鮮見真章;還有的信奉“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包裝哲學,工作中不懂裝懂,常以鴕鳥的心態極力掩飾自己的山寨裡子。

“生民休慼,繫於用人之當否。用得其人,則民賴其利,用失其人,則民被其害。”各級黨委和領導幹部不僅要有惜才之心、識才之眼,做到器使因長無棄物,有才之士不徒哀,還要獎懲嚴明,及時除掉那些好受虛言、善聽浮術、樂採華名、濫興偽事的當道“芝蘭”。唯有如此,我們的隊伍裡才不會有放錯位置的人和站錯隊伍的人,所有的“芝蘭”才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各散其馨、各顯其華。

芝兰当道,不得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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