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睡的清晨
朦朧裡，聽到雨滴落的聲音
嗒，嗒，嗒
像一口老鍾，在
敲打著歲月的脊樑
才忽然想起
這一場春雨，已盼了好久
雨落清明時
斷魂的人，走回家鄉
在一片荒冢裡
二大爺佝僂著背
扶著僵直的一條腿
慢慢爬上一座大墳
撥開荊棘，在新做的墳頭上
壓了幾張嶄新的黃紙
其實，我也要做
和他一樣的事情
清明，幾張紙
一個陰雨的天氣
一片荒冢，祭奠
也救贖自己
只是這雨，清明
滋養了一個節氣的悲涼
卻沒能溫潤乾裂的土地
循著記憶的路
走進那片曾隨她耕種的地
尋一些薺菜，苦菜，哪怕是幾根
荒蕪的野草
只要它們，還能留住她一絲的味道
可這片地，乾涸的長不出一顆青草
皴裂的地表，只有厚硬的黃土
那些年春天，曾光腳踏進的
柔軟的土地，你為何一聲不響的
離去？
站著，我站在土地最乾裂的中心
土地，也會老嗎
土地，也已經老了嗎
土地，是在等一場雨嗎
可是
雨，沒有來
回來的，只有我
與你無關痛癢的
我
一場夢裡聽見的雨
所幸，醒來它還在滴嗒滴嗒的
下著
想想時節，麥子該抽穗了
我知道，那些在家鄉的
古老的土地上
生長的，綠色的麥子
早就乾渴的張大了嘴巴
等著痛痛快快喝個飽
就像當年貪玩的我，跑回家
喝得，她給的一碗涼白開
我撐起一把大傘，獨自
走進這一場雨
雨滴落在傘上
嘀嗒，嘀嗒
街邊的雨水，洗過塵土
流過馬路
我踩著他們，走過
雨，落在身上，落在夢裡
落在一片荒冢的，荒草裡
閉上眼，我看到那片墳頭
長出了青青草
我看到，麥地裡的土地溼潤
我看到
那一片皸裂的黃土
在雨中，慢慢癒合傷口
一場雨，滋潤了一個春天
一場雨，滴落在生命深處
歲月荒蕪，我早丟了土地
漫漫長路，我再找不到一片土地
埋葬我自己
屬於我的，那一場雨
你又該落在哪裡呢？
穀雨已過，麥田青青搖
一場雨，不管落在何處
收成，會告訴你
收起傘，煮一壺春茶
獨倚危樓，聽雨
滴落在，何處···
分享到:
閱讀更多 生眼看世界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