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哆啦A夢(舊譯”小叮噹”)》的故事裡,大雄有一次突發奇想問哆啦A夢
「有沒有吃了之後不想睡覺也不覺得累的藥?」因為他認為可以趁不睡覺的時間做很多事。然而哆啦A夢的回答卻是「有,但是沒什麼人要用。」大雄親自試過之後也明白了這件事:「能夠平靜的躺在床上睡個安穩的覺,是一種幸福。」失眠
這是事實,除了有必要熬夜趕工的人以外,能夠睡著真的是一種幸福。這世上有許多人因為睡不著而痛苦,也就是一般說的「失眠」。
安眠藥是失眠患者不得已的選擇,然而它只是強迫服用者失去知覺不能動彈而躺下,這就好比要讓一臺爆走失控猛衝的汽車停下,結果只是把連結引擎與車輪的齒輪拔掉,這一來車輪不動了,車子也停下來了,但其內的引擎仍然在猛烈燃燒運轉。所以安眠藥是不得已的選擇,並不是真正的得到休息。
現代生理學觀點解釋
「陽不入於陰則不得眠」
在中醫的角度來看,失眠古稱「不寐」,《內經》有云:「陽不入於陰則不得眠」,這是中醫對於失眠的病理解釋。在古人看來,白天醒著活動是「陽」,所以晚上睡覺就是「陽」被收進「陰」裡面去了,這思路不難理解。然而從現在的角度又該如何理解這句話?
在現代生理學的觀點,人可以因為感受外界刺激(聲音、光亮、震動)而用意志醒來,但「睡著」卻非意志所能控制之事,而是由自律神經系統控制。
醒著的狀態下人類因為需要活動或站立保持姿勢,所以此時交感神經較為興奮,血液也多集中於骨骼肌;相對的,平躺休息之後骨骼肌也不需要那麼大的負擔了,此時副交感神經興奮,將血液集中於內臟平滑肌。所以所謂「睡著」其實就是自律神經系統「由交感神經興奮切換為副交感神經興奮」的過程。相對的,若是此一過程出現了障礙,人就無法睡著,這就是「陽不入於陰則不得眠」這句經文的真正意義。
從「陽不入於陰則不得眠」
尋找失眠的解決之道
既然問題是在於此一過程發生了障礙,那麼解決之道也在其中了。舉例來說,有些人的失眠只要睡前來杯紅葡萄酒或熱牛奶就能睡著,其實這類失眠的原因是因為慢性胃炎。消化道的炎症會影響蠕動而反饋給自律神經,所以干擾了交感神經與副交感神經的切換過程,因而影響了入眠。所以用紅酒或牛奶緩解胃炎症狀(見文末註釋1)後就能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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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解胃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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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經》中以「小半夏湯」治不寐,也是近似的理由。古人認為:胃是陰陽的道路,胃氣不和則道路受阻,故陽不入於陰而不得眠;半夏能和陰陽,故以小半夏湯和胃,則陽能入於陰,不寐得解。以今日的觀點來說,含有中藥半夏的方劑在對於慢性胃炎的治療上是非常有用的。痰溼壅胃者可用二陳湯,氣虛痰飲則可用六君子湯或香砂六君子湯,寒熱錯雜心下虛痞可用半夏瀉心湯(見文末註釋2),實證結胸胸滿可用小陷胸湯。這些方劑雖然是以治療慢性胃炎為主,但對於許多因慢性胃炎而失眠的病例都很有效。
多夢
有的人睡覺時多夢紛紜,夢一個接一個地做,一整夜都沒得到休息。以現代生理學的觀點,就是腦波過於亢奮,始終停留在淺睡眠(快速動眼睡眠,此時人會作夢)而沒有進入深睡眠,睡眠質量不佳。現在雖然有小米手環一類的科技產品可以偵測睡眠質量問題,但要如何改善呢?
中醫的觀點還是回到《內經》的那句話。人若是思慮過多,勞傷心脾二髒,在中醫的說法是「心主血」「脾統血」,陰血受損,或虛陽浮越,則陽過多,或陰太少,陽亦不得入於陰而不能眠。
所以這一類的失眠,治療的重點在於養血安神,多用酸棗仁、合歡皮、夜交(首烏)藤等藥物,或用柏子仁補心養血,或輔以遠志交心腎媾水火,外加硃砂、龍骨、牡蠣重鎮安神,蓮子心降心火等等。較簡單的方劑是酸棗仁湯,心脾血虛的可用歸脾湯,更重的勞心傷神可用天王補心丹等等。
同裡,若實熱陽亢,亦是陽不入於陰而不得眠,故以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等方劑瀉熱鎮陽,亦為治不寐之法。
綜上所述,中醫並沒有「安眠藥」,因為強制切斷對外感知的方式並不能真正的解決失眠問題。中醫的方劑屬於「助眠藥」,不能強迫人睡著,而是服藥後仍須安靜修養,平心靜氣才能入睡。失眠的症狀千奇百怪,而中醫的治法也是千變萬化,以上所列舉的不過是滄海之一粟,僅供參考而已。然而萬變不離其宗,最高指導原則終究是《內經》的「陽不入於陰則不得眠」。
若您有失眠的困擾,建議不妨尋求中醫,從根本解決問題所在。也祝您今夜能有個好夢。
註釋1:在中醫的觀點,紅酒溫熱故能緩解胃寒,牛乳寒涼故能緩解胃熱。
註釋2:已有科學實驗的論文證明,半夏瀉心湯對於幽門螺旋桿菌引起的慢性胃炎等等有非常好的療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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