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於凌想親子心理
每一個孩子一旦進入我們的生活,都會有他自己的煩惱、困難、頑固本性,這些恰恰能幫助我們認清自己還需要作出什麼樣的改善。
我們之所以能取得進步,是因為孩子能把我們帶回殘留的記憶之中,體驗過去的情感波瀾,喚起我們深埋內心的情感,從而幫助我們看到最本真的自己。
因此,我們只要循著孩子凝望的眼神,就可以找到內心當中依然需要改善與拓展之處。
無論是刻意營造過去的氛圍以重溫兒時的感覺,抑或是竭盡全力避免體驗過去,我們都不得不重複地體驗童年遺留下來的情感記憶。
這是因為童年的記憶會不斷重現,進入我們當下的生活,然後作用在孩子身上。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有意識地醫治過去的創傷。
孩子能映照出我們的不覺醒,這意味著他們贈予我們一件無法估價的禮物。
因為他們為我們提供了機會,讓我們隨時隨地發現自己的不覺醒,從而不再受到過往經歷的羈絆和主宰。
在這段歷程中,孩子還會映照出我們的成功與失敗,他們就好像領路人一般為我們指出前進的方向。
02
我們同孩子的互動往往是依據自己接受教養的經歷。
因此,無論抱有多麼好的動機,我們還是會不知不覺地在孩子身上覆制自己的童年。
我有幸幫助過一對母女,請讓我以她們為例解釋我的觀點。
直到14歲,傑西卡一直都是個好學生、好女兒。但在此後的兩年中,她變成了母親心中的噩夢。撒謊、偷竊、夜遊、吸菸成了家常便飯,她變得粗魯、叛逆,甚至暴力。
安雅眼看著女兒的情緒嚴重波動,也感到萬分焦急。在女兒的刺激下,她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總是對女兒發脾氣、大呼小叫,甚至還給女兒取了個粗魯的綽號。
安雅知道如此極端地對傑西卡發作,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然而她既無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又不知道這情緒的源頭在哪裡。
她感到自己很無能,身為家長很失敗,她無法同傑西卡建立起必要的紐帶關係。
沒過多久,傑西卡向學校的諮詢師承認,她開始刀割自虐了。
安雅看到傑西卡承受的痛苦,於是向我求助。
“我感覺自己似乎只有6歲,”她說道,“當我女兒衝著我大喊大叫的時候,我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母親衝我吼叫時一樣;當她摔門而去的時候,我感到她把我丟在了她的世界以外。
我感到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事情,在接受懲罰。不同的是,我不能對著父母大喊大叫,不能抗議,可是現在我再也沒法剋制自己了。
我女兒總是讓我一再地體驗我的父母帶給我的感覺,那時我覺得周圍的世界似乎都破碎了,自己也失魂落魄。”
03
要想為自己的不覺醒打開枷鎖,唯一的辦法是在女兒的激發下回憶起過去的情境,尤其是最初的家庭環境。
安雅的父親是個感情冷漠的人,也就是說安雅非常渴望溫情。
她的母親則是“從來看不見人影兒”。安雅解釋說: “即使她本人出現在你面前,似乎也和不在場時一樣。我從七八歲開始就感到孤獨了。”
由於父母的隔膜,安雅得不到接納;她感受到的痛苦太深了,性格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我決定要表現得像我母親一樣,那麼我父親就會像愛她一樣愛我。”安雅的母親一貫打扮得很漂亮,穿著時尚的衣裝,做什麼事都要出類拔萃。
“我一夜之間就從小姑娘變成了成年女人,”安雅回憶道,“我開始瘋狂地鍛鍊身體,在學校裡也表現得非常出色。”
不幸的是,不管安雅如何盡心盡責地表現,在極端嚴厲的父親眼裡,她總是做得不夠好。
一件特殊的事成了轉折點。
安雅講述道: “我記得有一天,父親對我發了脾氣,因為我寫作業時開小差。他這人話不多,當時就把我帶到角落裡,讓我把雙手舉在空中,並強迫我跪在地板上。於是,我雙手舉著跪了兩個小時。
在整個過程中,他一句話也沒說,我母親也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們甚至都沒有正眼看過我。
我想,比懲罰本身更讓我受傷的是冷漠。我哭喊著請求父母原諒,可似乎沒人聽得見我。兩個小時後,父親讓我站起來,開始學習。
從那天起,我發誓再也不讓自己遭遇麻煩。我吞下怒火,把怨恨也藏了起來。”
04
帶著這樣的情緒,安雅學會了怎樣做一個“完美的”孩子。
對自己的女兒,她也照此教育:她把女兒訓練成了一個小小的機器人——缺乏情感表達,恪守職責,自控能力無可挑剔,儀表也修飾得整整齊齊。
然而,傑西卡的性格完全不同,一旦走出了童年,她就再也無法忍受母親的僵化刻板。但凡遇到機會,她都會衝破枷鎖、爭取自由。
她的情緒波動完全找不到平衡點,如今這個情緒的鐘擺已經擺到了極端。
傑西卡越是叛逆,安雅就越是專斷。終於,傑西卡爆發了——她開始用刀自虐。
在女兒的所有行為中,安雅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創傷,創傷的源頭則是她父母的氣憤、拒絕和對她的背叛。
但她沒有把傑西卡的叛逆視為一種求助的信號,而是把它看成對自己家長地位的挑戰。
這樣的狀況讓她聯想到自己的父母……他們曾經讓幼小的她感到自己是那麼無力且毫無價值。
多年前在父母那裡,她不曾做到“完美的女兒”;身為母親的她,如今要“反攻”了。
而這其中的悲劇在於,她選錯了作戰對象。
安雅沒有意識到,在如此嚴苛的成長條件下,女兒作出如此舉動是相當正常的事。
她沒有察覺,傑西卡其實是在說:“我受夠了這虛偽的一套。醒醒吧,要知道我是個完全獨立的人,我所需要的和你不一樣。我再也不能任由你掌控了。”
傑西卡實際上是以尖叫求得解脫,這是當初的安雅做不到的。
傑西卡為母親當年沒有打響的戰鬥扛起了戰旗。在眾人眼裡,儘管她的表現很“壞”,但卻是個盡責的女兒,忠實地反映了母親隱藏多年的過去。
通過自己的反社會化表現,傑西卡為母親打開了一道門,使得安雅終於把心中隱藏多年的隱痛袒露了出來。
對安雅來說,這是個機會,讓她得以重溫兒時的怨恨和心痛。藉著這個機會,安雅終於讓自己“叫了出來”,將情感的毒素釋放了出來。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的孩子是慷慨的,心甘情願地成了我們不良情緒的容器,讓我們能夠徹底地解脫。
是我們自己不願意走向這種自由和解脫,因為我們會給自己製造假象,認為我們的孩子“壞”,一定會做些惡劣的事情。
05
如果我們能理解,孩子的每一種行為都在召喚著我們走向更高層次的覺醒,那就會用完全不同的態度來看待孩子帶給我們的機遇:
它能促使我們學習與成長,變成他們真正需要的那種父母。
別忙著對他們作出反應,先檢視自己,問問自己為什麼要作出反應。
只有通過這樣的探問,我們才能打開內心的空間,為覺醒作好準備。
安雅必須重溫她的童年,發現自己對父母的憤怒,只有這樣才能將自己的女兒從“完美主義”的陷阱中解救出來。而她自己從前正是一直生活在這個“完美”的陷阱裡。
當她走上自我解放的道路時,她開始剝下以往裹在自己身上的層層偽裝,慢慢地變成了一個活潑風趣、平易近人、充滿愉悅的人。
她向女兒表示了歉意,因為是她毫無意識地給女兒壓上了重擔。
由此,傑西卡也能夠醫治自己的創傷。母女二人互相扶持著回到了原本屬於她們的真實狀態。
過去會給當下的我們留下無法磨滅的影響,卻又會荒謬地遮蓋樸素的真相。
所以,我們需要某些關係親密的人,像鏡子一樣展示我們過往的傷痕。正是基於此,孩子能夠為我們鋪就一條通往自由的道路。
不幸的是,很多父母都不允許孩子去完成他們的精神使命。相反,我們試圖強迫孩子去達成我們自負的計劃和夢想。
如果我們自己的心靈都不能實現自由,又怎麼能在現實世界裡為孩子提供引導和呵護,並堅決地為他們消滅一切形式的精神桎梏呢?
如果因為我們的父母疏離了他們的精神自由,由此也遏制了我們的精神,那麼我們的孩子無疑也會遭受我們的壓制。
我們會無意識地把自己童年承受的痛楚傳遞給下一代,將上一代的錯誤接力般地複製下去。我們不覺醒的程度也會在相似的程度上影響孩子的生活。
因此,解放自己,擺脫不覺醒,就成了走向開明的關鍵一步。
這篇文章節選自《父母的覺醒》,作者沙法麗·薩巴瑞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臨床心理學博士、著名的正念心理學家、教育專家。
作者的主要觀點是:父母的覺醒與改變是教育的真正開始,為人父母,只有安頓好自己的身心,才能幫助孩子成長為一個健全的人。
和眾多教給讀者教育孩子的技巧、方法論的書比起來,這本書更側重於教育的理念,更強調父母自身的成長,而這些,才是教育的根本。
推薦給大家,值得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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