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认识埃尔伯特-艾丽丝，但是…”沈彦晨自说自话坐入椅子，“我发现常识的集合部分越来越难定义了。像以往，常识的分裂仅仅限定在三四群人的习俗认知中，现在似乎成千上万个社群都有他们自己的常识。我还是问一问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公司好了。”
若非身陷EMP环绕的隔离室，飘辛遇上该情况都会羡慕植有增强器官的人，即便在没有网络的环境，增强植入件都可轻易存有超过一个正常人记忆量的文字资料并可轻易存取。若是选择戴智能设备也算是个选择，只是在头上戴着装饰与实用兼备的现实增强设备总感到一丝傻气，即便是简单的电子眼镜也让他不自在。可移除自己与生俱来的器官的恐惧感仍使非增强派的人感到惊悚，也难怪增强派的人被视作怪物。
此刻，飘辛不得不略显尴尬的从自己大脑中搜索关于埃尔伯特-艾丽丝公司的点滴记录。
“给新渝城所有学校提供饮食的那个公司？如果是指那个AA的话，倒是听过。”
“不光是学校，大量的企业机构和政府机构的饮食供应，包括本市所属的航空与空间站方面的饮食供应都是由埃尔伯特-艾丽丝——也就是你说的AA供应。重点是，我需要你去搞垮它。”
飘辛感到头皮发麻，挠了挠头：“喂喂，我是个和你同级的学生，不是什么双零数字开头代号的皇家特工。就算你拿那些伪造的玩意威胁我，我也不可能整垮一家跨国公司。”
沈彦晨在椅子上游刃有余地靠向椅背，将右腿搭到左腿翘起，苏格兰式短裙下的大腿因此不可避免地增加了裸露率，而且是最诱人的部分。
乖乖，她是打算一边给点视觉上的享受，一边威胁人吗。飘辛心中的厌恶又多了三分，没有其他人能配合扮演红黑脸的玩法的时候，既上大棒又上糖果则是私人商谈时常见的用法。
果不其然，她开口道：“消防局技术后勤人员和社区协助委员，可没有办法让家里两个孩子都上顶尖的私立学校。”
“有个东西叫奖学金，了解一下？”
“北鲲市商会奖学金发放的正规流程，是在开学后给助学贷款的学生申请，在审核通过后发放的。可你和你妹妹的奖学金发放比流程早了两个月有多呢。”
“所以呢，你因此推断我是能够黑入银行系统还是能黑入商会的数据库？你猜错了，只不过是因为我和我妹妹是商会的长期受助人，审核较快而已。”
沈彦晨哈了一口气，看向飘辛的眼神，就似兽医盯着受伤而焦躁不安的小狗一般：“机密商谈室是用来商量重要事情，并没有备有茶水。我还以为你在踏入此处前就已经放弃了扯皮的打算呢。现在才想要反驳一下吗？”
不知为何，面对对方的谴责眼神，飘辛还真感到了几分心虚。
“你制造的piao名号不过是应付社会工程学的小打小闹。你另外精心编制了数百个具有长使用时间凭证的虚拟身份，每一次交易后就抛弃不再使用，而所得的收入都通过四个不同的渠道汇入了北鲲市商会奖学金基金里。你付出了近五倍的钱，是为了能干干净净地让自己和妹妹上顶尖的私立学校，并且还能过着相对不差的学生生活。我希望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去辩论其中所谓的真伪。”
飘辛只觉眼眶发涩发热，耳边嗡然作响，他试图松开自己抓着椅子扶手的双手，却发现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自己一定是用承认了一切的恼怒表情瞪着沈彦晨，飘辛懊恼地认识到这一点。
“从技术角度来讲，你确实已经做到了最好。从经济成本上来看，获取我刚才说的信息，在通常情况下远远比能从中获得的利益要高。飘同学要是认为不会有人专门针对自己做信息收集，也是非常正常的。”
“…你到底要什么？”
“完整的说法是，我需要组建一个团队，而团队里面需要像你一样具备行动力的黑客行动部署单元。黑入那个手机并取回指定数据是最基本的要求，要是你能搞垮AA公司，那你将可以和我签署数份位于大洋另一边的合约网络里面的合约——意味着成为我团队中的一员，收益自然不用说，供你和你妹妹完成学业自不是问题，我还可以帮你们弄一些好的大学的推荐信。而有我罩着你，风险比你以往在做的事情更低。”
惊愕、恐慌、困惑、焦疑在飘辛脑内奔腾，他已经快把自己倾出椅子，处在欲站非站的姿势上。
“要是我做不到呢？”
“留在失败以后再问如何。既然飘同学发问了，那我就当作你的诉求就是自己和妹妹能完成高收费、高质量的学业了吧？不妨也听听我需要你做的具体事情。”
沈彦晨的眼睛第一次闪闪躲躲地从飘辛身上移开，看向另一处，飘辛认为她此时脸上的是不易察觉的苦笑。
“埃尔伯特-艾丽丝，虽然总部位于南萨洲（萨希勒马，Sacirema）…但它是沈家旗下的公司，是我表妹蔚莳萝在南萨洲活动的最大经济来源。我必须阻断她在南萨洲继续活动。”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轮到飘辛带上苦笑。
“听我说完，”沈彦晨举起一只手回绝了飘辛的打断，“它的主要业务是食品销售和食品添加剂的研发与销售，但它都供应在制度不太健全的市场，背后都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操作，形成了实际的市场垄断地位。当一个公司轻轻松松能靠垄断且不讲理取得高额利润的时候，那它的研发部门其实是形同虚设，实际业绩根本不需要技术驱动，研发部门只会陷入无聊的办公室政治当中。那它实际上是和世界潮流和市场脱节的。”
“嗯…不过…我听完还是不太明白？”飘辛耐心听完，仍一头雾水。
“具体点，过去的学术贿赂事件被揭发了，实际上单糖类和钠离子每日人体的健康摄入量非常低，但为了利润，食品与食品相关的化工寡头们联合起来通过一些手段让学术研发结果偏离了事实，像埃尔伯特-艾丽丝的主要利润都来自高单糖食品和高钠离子食品添加剂。只要在学术界刚发起的对营养摄入重新审视研究的风暴，能通过我安插的一些人在各个地区掀起实际的诉求行动，很快各地区就会进行对高单糖食品和高钠离子食品添加剂行业限制或立法限制。届时，对高单糖食品替代品和高钠离子食品添加剂毫无研究进程的信息被披露的话，便会对它股价造成致命打击。并借由学术贿赂事件的不信任情绪发酵，很快各地区的行政机构都不得不迅速对埃尔伯特-艾丽丝公司进行限制与调查，商业上与之合作的其他公司会迅速和它了结合同、撇清关系。这是搞垮埃尔伯特-艾丽丝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并且和你有关的一步。”
飘辛强忍住把手心的汗在裤子上拭去的冲动：“我猜，如果我要被你关照，就得去把AA的近期的研发资料和可能存在的行贿记录给找出来，然后成为你什么团队里的一员。不然…”
他打住了，似乎没有必要总结沈彦晨对他威逼利诱的另外一半部分。
“正是如此。”沈彦晨微微颔首，往飘辛投去他不曾见过的另一份笑容。宛若他已经成为了对方如寒霜般自信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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