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 此人請朋友吃飯喝了兩石酒,第二天朋友就死了,死法跟李白一樣

周顗,字伯仁,少有重名,神彩秀徹,雖時輩親狎,莫能媟也。顗意為莊重恭敬,媟意為輕薄,不莊重。接遇慎容謂之恭,反恭為媟。孔子說,近則不遜,遠之則怨。也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要太近乎。

司馬睿去了江東,周顗當了荊州刺史。剛上任,就有人造反了,周顗是個文人,不會幹仗,狼狽失據。陶侃派人把他救了出來,投奔了王敦。但是王敦沒有重用他,兩人從此結下樑子。不久周顗回到朝廷,重新受到司馬睿重用。司馬睿讓他給太子當老師,周顗上書推辭:"臣退自循省,學不通一經,智不效一官,止足良難,未能守分,遂忝顯任,名位過量。不悟天鑑忘臣頑弊,乃欲使臣內管銓衡,外忝傅訓,質輕蟬翼,事重千鈞,此之不可,不待識而明矣。若臣受負乘之責,必貽聖朝惟塵之恥,俯仰愧懼,不知所圖。"司馬睿說,你就不要謙虛了,放手幹吧。

庾亮跟周顗說,別人都把你比作樂廣(西晉名士,擅長清談,柔而無剛),周顗說:"何乃刻畫無鹽,唐突西施也。"你為啥把無鹽打扮的那麼漂亮,而褻瀆西施這樣的大美女呢。司馬睿跟群臣喝酒,醉了,問道,今天跟堯舜時期有何區別?周顗因醉厲聲曰:"今雖同人主,何得複比聖世!"你跟堯舜差遠了。司馬睿大怒,把他抓了起來,要殺,過了好幾天才放出來。出來之後群臣都去安慰,他說:"近日之罪,固知不至於死。"這就叫死鴨子嘴硬。

周顗好喝酒,一喝就醉,喝醉就撒潑發酒瘋,因此多次被彈劾。司馬睿說,周顗雖然多次喝酒被彈劾,但我不追究他。他一定能克己復禮,戒掉壞毛病。但是周顗屢教不改,為僕射,略無醒日,時人號為"三日僕射"。周顗在洛陽時能飲酒一石,及過江,雖日醉,每稱無對。偶有舊對從北來,顗遇之欣然,乃出酒二石共飲,各大醉。及顗醒,使視客,已腐脅而死。自稱沒人是他的對手。有朋友不服,跟他一人喝了一石,第二天醒來一看,朋友得了腐脅疾,已經死掉了。

腐脅疾就是膿胸穿孔症。魏晉名士喜歡服食五石散,經常服食容易導致胸背生癰,喝酒過量後導致膿瘡腐化,胸壁穿孔而死。古人常說的“疽發背而死”,也是這個病。不過一個發病在胸口,一個發病在脊背。傳說大詩人李白也是得了腐脅疾死掉的。

王敦造反,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周顗說,皇帝也不是全無過錯,但是王敦身為人臣,舉兵造反就是大逆不道。沒幾天朝廷戰敗,周顗奉司馬睿之命跟王敦談判,王敦一見面就說,伯仁,你負了我。當年你走投無路,是我收留了你,現在你竟然反對我。周顗說,你舉兵造反,我不能帶兵平亂,所以對不起你。王敦憚其辭正,不知所答。

周顗回去彙報司馬睿,司馬睿問,王敦會不會對我下手?周顗說,他會不會對你下手我不清楚,但他肯定會對我下手。果然過了沒幾天,王敦就把他抓起來殺掉了。周顗臨死大罵王敦不得好死,語未終,收人以戟傷其口,血流至腳後跟,周顗顏色不變,容止自若,觀者皆為流涕。

周顗死後,王敦說,我跟伯仁六七歲就認識了,我倆一起讀書,天冷,他給我披了一件衣服,我答應幫他辦三件事,沒想到落到今日下場。敦素憚顗,每見顗輒面熱,雖復冬月,扇面手不得休。王敦派人抄周顗的家,只收得素簏數枚,盛故絮而已,酒五甕,米數石。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酒。

王敦死後,周顗被晉明帝追諡曰康,祀以少牢。淵源流通曰康。就是說周顗性情豁達寬容。

王敦起兵時,王導每天帶領族人到宮門前請罪,遇到周顗就大喊,伯仁,我家百八十口就託付在你身上了。周顗直入不顧。見了司馬睿,周顗說了王導的忠誠,司馬睿聽了他的意見,沒有追究王導。但是王導以為周顗不救他,心懷怨恨。王敦殺入京師,問王導如何處理周顗,王導沉默不答,王敦就把周顗殺了。後來王導查看宮中資料,發現了周顗救他的文件,執表流涕,悲不自勝,告其諸子曰:"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冥之中,負此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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