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2 別樣,楊凌

別樣,楊凌

別樣,楊凌


今年春節過的很特別,出不去,只能宅家裡,平時總是忙忙忙,就是想寫點文字,都是零零碎碎的擠時間,上下班的公交車上,出差的火車鋪上,思緒總是被打亂,很無奈。突然間很閒適,有點小意外。

我美美地睡到自然醒,又吃了點東西,精神非常好,腦子異常活躍清醒。書桌上泡好了杯清茶,愜意地細看茶葉在玻璃杯中舒展張開,我鋪開稿紙,難得地用筆書寫文字,而非往常一樣手機電腦打字。窗外小雨淅瀝,疫情肆虐,我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難得的平靜心情,筆尖下緩緩舒暢流淌的是連貫思緒,我想說說不一樣的楊凌。

別樣,楊凌


楊凌很小,通常您能從網上搜到的絕大多數主要景緻都是一樣,無非五園兩校(創新園,樹木園,教稼園,博覽園,渭河公園,西農南北校區,楊職院),再多點,補個隋泰陵和大白菜的農業園,其他都不值得再提。這是官宣標準照的楊凌。

我不生在楊凌,但常住楊凌,我熱愛這座小城,她本身整體上就是一個美麗的公園,就一個小城來講,她很美了,特別是繁花似錦的春天,哪哪哪都花的海洋,全區都乾淨雅緻,人少不堵。上述的五園兩校我也是常去。但見慣了北上廣或西安等大城的高大上,總有人忽略小城的精緻,或無暇慢下來細看,只在不經意抬頭間才發現,呀!春都來了。

除此,還有山野裡的楊凌,我的視角和腳步下不太一樣的楊凌。

別樣,楊凌


也是個雨季,去年清明後的幾天,我送東西到西農北校,送完沒事,就沿著校園瞎轉。北校的西南角是個高臺,馬路就貼著圍牆修的,我站在圍牆邊往下望,淒冷荒涼的一片墳地,想抄近路,我就從一個缺下去了。

剛過清明,很多墳頭碑前都有燒紙焚香的明顯灰痕,現實就這麼怪,一牆之隔,裡面是現代科技與文明的大學殿堂,而牆外,關中的農民依然按古老鄉俗祭祀先祖。兩下像相互絕緣一樣。

墓堆裡有塊碑明顯高大,引起了我注意,我只是隨意一瞥卻看見讓人震驚的三個字,“辛樹幟”!這個名字,不是一般人,西農校史上繞不開的一位!

別樣,楊凌


毛主席親切接見西北農學院院長辛樹幟先生

1932年,那位蓄大鬍子,寫一手狂草,留有《國殤》篇的于右任領銜開始籌建西農,34年建成,36年籌委會結束工作,正式任校長的正是這位辛樹幟。他先後兩次執掌西農,累計30餘年,可不是個短時間。兩次中間還任過蘭州大學校長,如今這兩校的地位,不用我多說。

辛樹幟,字先濟,湖南臨澧人,在毛主席還在湖南第一師範學校任教時,辛曾和主席是同事,建國後兩位再會時,主席評價說:“辛辛苦苦,獨樹一幟”。

我不想再普及辛老的功業,有興趣的可以自己補腦。不記得是誰說過的,“大學乃大師也”。這麼一位大師竟然長眠於此,沒有西農就沒有如今的楊凌,沒有辛老就沒如今這樣的西農,楊凌人應該緬懷這位先賢。

我感慨的是,無論誰曾經如何指點江山功業輝煌,最終都做了土。如果你遮去辛老的名字,那麼他的碑同近周老鄉的墳沒太大兩樣,一樣的荒草悽悽,曠野蒼蒼,甚至還不如,老鄉的墳頭還有後人燒過的一捧紙灰,辛老墓前什麼也沒有,只雜草斜橫,枯葉飄零。辛老應該也有後人的吧,估計太遠只能遙祭,另這樣的書香大家,估計也不會像老鄉一樣又是燒香又是點紙的帶點迷信色彩。

我見過各式公墓和紀念碑,總覺得這太寒酸了,以辛老的名氣,單獨建館建陵都不為過,西農往北不遠就有個很肅穆安靜的福澤園,在裡面佔塊位置也不錯,非得混跡這片草澤?也許辛老是想守望這座他付注心血的校園?華燈初上的西農格外美麗,莘莘學子們來來往往,談笑有聲。校外是另一個二元的世界,我覺得有點冷。

別樣,楊凌


第二日,我又路過西農,校園內松柏下,有辛樹幟銅像,像下,一束束黃白的菊花。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我心又暖暖的,暗地裡自有承傳。

別樣,楊凌


沿新橋路一路往北,下個坡,坡底有河,河上有橋,過了這橋就是武功地界了。這條路是主幹道,一路上車來來往往,很是繁忙,匆匆的行人很容易一抬眼就看見路東南崖下有座五層古建,飛簷斗拱,依崖而建,氣勢很是恢宏。這就是小靈山道觀,它處在一個兩地交界的醒目的位置,路過人眾而鮮有停留,喧鬧中的別樣落寂。

我曾專門來拜訪過,觀依地勢而建,背崖臨壑,前殿後洞。西側小門常開,正北大門常鎖,朱門彩繪,琉璃碧瓦,雕樑畫棟,層樓疊榭。小院並不大,還算緊湊。這裡是純粹的宗教場所,不是旅遊景點,人少的可憐,有個帶發的信士常住,他只親切的問了聲“來了”就忙自己的事去了,他養的黃狗正閉目養神,都懶的理你,自己亂轉吧。

這觀最醒目的還是那拔地十幾米的五層殿宇。這裡的神仙太多了我記不住,只知道原來這些神仙都住這後崖的洞裡,雨水坍塌,所以削崖建廟,都請進這殿堂裡來。下三層的樓梯在戶外,殿內也寬闊。上兩層是從戶內沿木梯攀上,十分立陡仄窄,特別是頂層,差不多就是貼崖建了個外面裝飾,神龕外就僅容單人勉強通過。

我去時正是盛暑,酷熱,而頂上風勁,呼嘯而過,十分涼爽,看來那廟主是個極會享受的人,就在這窄走道最角落鋪了張蛇皮帶子,一個枕,夏日午後有什麼比這更高枕無憂呢?

小靈山道觀往東下不遠,就可以下到個小河溝裡,往裡還有一片荷塘,鬱郁的樹林,景色很美,就叫小靈山溼地公園。其實逆這河上,過那座界橋往西,往裡延綿有十幾公里。

楊凌的地界三河環繞,東邊是漆水河,由北往南下,由南折東流時,秋來景極美,野曠天低,蘆蕩蒼蒼,一眼不到盡頭的田野,人在其中不過是渺小的點綴。

別樣,楊凌


南邊渭河大家最熟悉,平坦寬闊的堤壩路聯通東西,堤內渭河壯美,遠山秦嶺橫亙,一河兩岸,對面是周至,都把河邊修飾的很美,渭河公園天天遊人如梭。而我個人感覺太鬧了些,性子孤涼了些,所以更喜歡北面的河。

很多次想以楊凌北或北楊凌為標題寫點文字,總是不能滿意。站在西農北校門口南眺,風物盡收眼底,低頭便是數不盡的臺階,映襯的學校更加高大,這臺叫五臺山,不同於山西的那個,這該是楊凌的最高點和觀景最精華的位置。也或者你行車時經過孟楊路,馬路十分地寬闊平坦,又人少車稀,你心情不錯的快速駛過,目光不經意間瞟了一眼路北田野裡的獼猴桃園,心想這大約就是楊凌的最北了吧!

別樣,楊凌


楊凌的北界在小靈山道觀下那條溝裡,深壑的溝裡淺淺的水,這水叫湋水,音同韋,是個不常用的字。我的一位未曾謀面的老鄉寫過一部《湋川筆記》的書,很值得一看。字太難寫,官方文章裡有時都寫成韋河,民間更是直接叫後河。楊凌三道塬面南背北,不正是後麼?

這離孟楊路還很遠,還要靠北,比較日新月異,高樓林立的農科城,它就像買一贈一送的一樣,繁華與興隆的視野從來不望這頭,放眼就是溝壑,樹林,破落的窯洞,望不到頭的起伏地貌,谷裡汩汩的水,荒無人煙。對岸就是武功,也是一般的模樣。

政府治理了這兒,名字叫小韋河景觀帶,就是一條長十幾公里的河溝。有人叫這楊凌的後花園,我認為是基本恰當的,至少是我的樂園。每年馬拉松或自行車賽時熱鬧一下,沒了又重歸寂寥。

我總想起餘秋雨老師的文章承德山莊,這裡也一樣,一片莽莽蒼蒼的山野,與其說政府治理了這裡,不如說成是點綴,一條起伏延綿的柏油路,遙遠的像西部片裡的感受,和適當的涼亭與步道,所有人類的痕跡僅限於此,真山真水真趣,全然不同於南面的楊陵,您像是回到了自己童年的老家。

別樣,楊凌


且不說那韋水真流了幹年,源自周原,後來汙染了又治理,就這一溝的輕鬆景緻就令人流連忘返,樹是真樹,一溝的隨便恣意生長,崖是土涯,風雨怎麼侵蝕就留的什麼樣子,山花爛漫,不見什麼名貴大盞的,卻星星點點,成簇成片,鋪滿荒谷,路是沒人掃的,落葉踩上去清脆的響,一切都是自然該有的樣子。

人在幽深谷中,樹木森茂遮天,人隱於其中,實在難覓蹤跡。這是多麼鬧中取靜的一片大隱之所,離那繁華之所,也不過半刻車程。但就是這麼界限分明,喧囂繁華與清冷山野就一線之隔。您若喜靜,在冗繁中想找份安寧,不妨來感受一下。

溝深處有一古寺,寺有個禪意的名字,叫鏡照寺,相傳是李世民母親於鏡中所見,後命人修建的,寺不大,但在高高壑頂上,爬上去讓人氣喘吁吁,寺前一廣場,臨高觀景,極漂亮!俯視溝岸!離天好像也只有三尺三。梵音輕繞,香火嫋嫋,出家的尼,同老鄉一樣在院廊上曬山野菜。

溝裡再深處還有一條綠廊,白色的拱杆,綠的藤,籠出一條幽長幽長的隧洞,時光好像也從中延伸遠方,從綠廊不遠處下往河邊,還有更深的楊樹林,一條磚鋪的窄小步道從中穿過,人靜靜的從中走過,已經是一種享受了。

溝內各種的特色農莊,野薔薇圍的花圃,石桌藤椅,散養的雞。三步一曲,五步一折,山靜靜的,林靜靜的,山谷幽深,只有風輕輕撫過,水輕輕淺唱,我也輕輕走過,嗅過野花的香,聽鳥兒在林梢婉轉競唱,看蜘蛛盪鞦韆,多好多美的地方。我希望自己在紅塵滾滾中保留一份恬淡清醒,在經濟紛紛中存下一份不合時宜的書生意氣,在別人K歌打麻將時,能來這大聲讀一箋詩香——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