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藝術家的彩蛋,言外之意比畫本身更精彩


最隱蔽的彩蛋之《溪山行旅圖》 《溪山行旅圖》是中國北宋畫家范寬的名作。自古以來,中國山水畫構圖講究“三遠”,即所謂的“平遠”、“高遠”、“深遠”,而《溪山行旅圖》便是一幅教科書般的“高遠”之作。

范寬《雪景寒林圖》 兩米高的立軸上,絕大多數的空間都用來表現巨大的山體,山下的一行旅人顯得極為渺小,緩緩前行。高山被推至近景,塑造出不得不仰望觀之的空間感。

范寬《雪山蕭寺圖》 《溪山行旅圖》曾被明、清兩代文人墨士珍藏,當中不乏著名鑑賞家和多位皇室成員。然而這樣一幅名作,早些年卻一直無法確定其作者。根據宋徽宗時期《宣和畫譜》記載的御府收藏,范寬作品共58件,但其中並沒有此畫之名。

范寬《臨流獨坐圖軸》 而後從宋到明的600餘年間,此畫輾轉流離,卻一直沒有太多相關文字記載,直到清代入藏清宮,後被編入《石渠寶籍》。然而,這幅畫的作者的確認卻遲了幾個世紀。原畫中雖有董其昌題跋:“北宋範中立谿山行旅圖”,也歷經過當代書畫鑑定專家的種種考察,但仍然沒有確鑿證據,種種猜測只能是“疑似”。

最言少意深的彩蛋之《杏園雅集圖》 雅集自古以來是中國文人畫的經典母題之一。文人雅集、流觴曲水、賦詩作曲,敘說的是一種古典的浪漫與情懷。然而,有時這種文人雅趣背後竟然也暗藏著玄機。


謝環《杏園雅集圖》 明代宮廷畫家謝環的《杏園雅集圖》描繪了明永樂年間一場文官雅集,畫面九人在主人楊榮的杏園中集會,周遭陳設無不營造著高雅的文人意趣。

文徵明《蘭亭修褉圖》 觀察後可知,畫面人物多著正式朝服。而通過對人物身份的認定,我們驚訝地發現,這場雅集的參與者竟幾乎都來自江西省,江西吉安府尤甚,地域集中程度令人咂舌。

樊沂《宴飲流觴圖卷》 如此看來,這幅《杏園雅集圖》很可能不是一張普通的文人雅集圖畫。著名美術史家尹吉男先生髮表在《故宮博物院院刊》的文章《政治還是娛樂:杏園雅集和<杏園雅集圖>新解》就試圖揭示這個神奇的“巧合”——這場雅集,更像是一場象徵了此時文官格局的同鄉聚會,江西文官系統取代浙江文官系統開始佔據強勢地位。


最幽默的彩蛋之《兒童遊戲》 老彼得·伯魯蓋爾《兒童遊戲》再讓我們穿越時空,來到歐洲北部。荷蘭靜物畫歷來以畫面物品的象徵性聞名,諸如用葡萄酒象徵基督之血。然而不少看似輕鬆幽默的風俗畫,實際也蘊含了些許言外之意。

老彼得·伯魯蓋爾《農民婚禮》

老彼得·伯魯蓋爾《The Numbering at Bethlehem》 尼德蘭畫家老彼得·伯魯蓋爾尤其擅長描畫鄉間景象,這些村野農夫與田園生活長期以來都是他畫面中的主題。而畫面中頗為濃重的宗教意味與勸誡傾向,則是伯魯蓋爾作品的另一個特點。

老彼得·伯魯蓋爾《盲人引路》

老彼得·伯魯蓋爾《巴別塔》 作品《兒童遊戲》描繪了當時安特衛普地區流行的百餘種兒童遊戲,畫面天真浪漫,孩子們嬉笑怒罵、憨態可掬。如果仔細觀察,你甚至會發現畫面下方一個孩子正好奇地用一截樹枝戳著一坨糞便玩。這個看似很可笑的行為,在我們迴歸作品主旨後顯得別有深意。

老彼得·伯魯蓋爾《兒童遊戲》 《兒童遊戲》從主題上融合了作者悲天憫人的宗教觀——世俗人類在上帝眼裡就如同兒童一般無知。畫面中玩攪屎棍的小孩子,一定程度上正是暗示:人間百態實際就如同這種愚蠢的遊戲。

最悲愴的彩蛋之《最後的審判》與《大衛》 米開朗基羅《最後的審判》 從1508-1512年,米開朗基羅虔誠地投身於西斯廷禮拜堂天頂畫的創作。這部曠世奇作由九幅描繪《聖經》故事的中心畫面和眾多裝飾畫部組成,共繪有343個人物。

米開朗基羅《創造亞當》 在禮拜堂主祭壇後方的便是《最後的審判》。壁畫佔滿了整個牆面,描繪基督復活後的末日審判,人間善惡皆有去處。畫面中出現人物四百餘個,不少人物是由真實歷史人物為藍本描摹的。

米開朗基羅習作 畫面最上層是天國的天使,畫面中央是耶穌基督,下層是受裁決的人群,最底層是地獄。在一眾聖徒之間,使徒聖巴多羅買手裡提著一張殉道時被割下的人皮,仔細觀察,這張皮畫的正是米開朗基羅自己。

米開朗基羅 這個細節,顯示著創作者深刻的宗教觀和自我贖罪之意。如此看來,這是基督神聖的審判,亦是米開朗基羅個人價值觀的直接外露。

米開朗基羅《Pietà Bandini》 無獨有偶,卡拉瓦喬也曾在自己的畫面中作出類似的安排。在其作品《大衛》中,英雄大衛手中所提的巨人歌利亞的頭顱,實際上正是卡拉瓦喬的自畫像,表現作者的贖罪之意。

卡拉瓦喬《大衛》 畫面中呈現出卡拉瓦喬經典的強烈明暗對比,少年大衛居高臨下地審視手中的戰利品,畫家自己的面部則被畫得扭曲又痛苦,人物感情充沛、極具張力。深色背景隱去了不必要的環境要素,整幅畫沉浸在一個神秘而緊張的氛圍之中。

卡拉瓦喬《Bacchus》,1589年 卡拉瓦喬在世時一度聲名顯赫,但他從不是一個安分的畫家,不到40歲便英年早逝。與其同時代的一份資料表明:“兩週的活兒就能大搖大擺逛一兩個月,還有一個僕人跟著,從一個球場到另一個,總是準備爭吵打鬥,因此跟他在一起狼狽之極。”


卡拉瓦喬《Narcissus》,約1595年 1606年,卡拉瓦喬在爭鬥時殺死了一個年輕人,因此不得不逃離羅馬。1608年,他在馬耳他捲入另一場爭鬥;之後的1609年,在那不勒斯,再一次身陷爭鬥。

卡拉瓦喬《大衛》 本畫中,歌利亞的頭大致便是畫家去世前不久的樣子,畫家有意展現出自己亡命異鄉的慘狀。羅馬代表了卡拉瓦喬創作最輝煌的時期,然而卻因為種種外力,卡拉瓦喬再也不能踏上這片土地。

卡拉瓦喬《St Jerome Writing in His Study》,1607年 此時畫家內心是絕望還是不甘,是痛苦還是後悔,種種糾葛定格在這張一平方多米的畫布上,留給後人評說

卡拉瓦喬《一籃水果》 畫筆是藝術家訴說的方式。厚厚的油彩下,有時是作者帶點狡黠的小創意,有時則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話外之音。這之間,還留有多少秘密等待著我們去發現,去完成這場跨越時空的對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