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8 身為歷代高官之後,龔自珍與龔半倫父子為何對清廷恨之入骨?

晚近史上,龔自珍及其子龔半倫都是名人,但在官場上,又都混得不是很如意。

如冒鶴亭在《孽海花閒話》中講的小段子:

英法聯軍之役時,龔半倫作為英使威妥瑪秘書亦參與談判,期間對中方百般刁難,“恭親王奕訢大不堪,曰:龔橙世受國恩,奈何為虎像翼耶?

龔厲聲說:吾父不得官翰林,吾貧至餬口於外人,吾家何受恩之有?恭親王瞠目看天,不能語。”

身為歷代高官之後,龔自珍與龔半倫父子為何對清廷恨之入骨?

以事實論,龔家系浙江杭州世代名宦家族,龔自珍的祖父龔禔身及其同胞兄弟龔敬身同為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進士,前者官至內閣中書、軍機處行走;後者曾任吏部員外郎、雲南楚雄知府,其為官清廉,在當地頗有政聲。

龔自珍的父親龔麗正幼年過繼給龔敬身為嗣子,其系嘉慶元年(1796年)進士,後入軍機處為章京,不久調任徽州知府、安慶知府,官至蘇松太兵備道、署江蘇按察使。

龔自珍,字璱人,號定庵(盦),生於乾隆五十七(1792年),母段馴(淑齋)系著名經學家段玉裁之女,著有《綠華吟榭詩草》。

12歲時,龔自珍即從外祖父段玉裁學習音韻訓詁之學。16歲後,龔自珍赴京,據說其常與叔外祖父段玉立(字鶴臺)同行至法源寺遊玩,僧人戲呼為一猿一鶴。

身為歷代高官之後,龔自珍與龔半倫父子為何對清廷恨之入骨?

25歲時,龔麗正任蘇松太兵備道,龔自珍隨父上任。

期間,龔自珍以詩文一冊請教蘇州王豈孫,後者不無擔憂地指出:“詩中傷時之語,罵坐之言,涉目皆是”,如此“口不擇言,動與世迕”,恐怕於前途很不利。

然而,龔自珍不為所動。

在諸多名師的提點下,龔自珍在科舉初期還算順利,其於嘉慶二十三年(1818年)鄉試中舉,時年26歲。

然而,從舉人到進士這一步,龔自珍卻走得極為艱難。道光九年(1829年),在歷經六次會試後,龔自珍終於在37歲那年考中進士,一償宿願。

龔自珍之所以困頓於會試,據說與其書法有莫大的關係。

身為歷代高官之後,龔自珍與龔半倫父子為何對清廷恨之入骨?

龔自珍之叔父龔守正(段玉裁之女婿)即曾告誡家族子弟雲:“凡考差之試卷,字跡宜端秀,墨跡宜濃厚,點畫宜平正,則考時未有不入彀者。”

很顯然,龔自珍並未記取叔父的教誨,其中進士當年,即因“楷法不中程,不列優等”,無法選為翰林院庶起士。

對此,龔自珍始終耿耿於懷,他曾追悔地說:“餘不好學書,不得志於今之宦海,蹉跎一生。回憶幼時晴*弄墨一種光景,何不乞之塾師,早早學此一生無困阨下僚之嘆矣,可勝負負!”

為此,時人還編了個段子,說“(龔自珍)生平不善書,以是不能入翰林。既成貢士,改官部曹,則大恨,乃作《幹祿新書》以刺執政。凡其女,其媳,其妾,其寵婢,悉令學館閣書。

客有言及某翰林者,定盦必哂曰:‘今日之翰林,猶足道耶吾家婦人無一不可入翰林者。’以其工書法也。”

由上可見,龔自珍嘲諷的是所謂翰林官員的館閣體,而龔自珍也並非書法不好,只是因為他“好古”,學的是六朝書,所以才“成進士不得入翰林,考軍機不能入值”。

當然,龔自珍未能入翰林院可能也與其年齡偏大有關,不能入軍機為章京或因其不夠嚴謹所致。

身為歷代高官之後,龔自珍與龔半倫父子為何對清廷恨之入骨?

總的來說,或許是因為個性的緣故,龔自珍考中進士獲得正途出身後,其先後出任宗人府主事、禮部主事等職,但官屬閒散,遠非得志。

事實上,龔自珍以詩聞名而非官顯達,但其名詩亦多為不平之氣。如其中舉後五次會試落選,遂作《秋心》詩暗諷科考:

秋心如海復如潮,但有秋魂不可招。漠漠鬱金香在臂,亭亭古玉珮當腰。

氣寒西北何人劍,聲滿東南幾處簫。斗大明星爛無數,長天一月墜林梢。

再如《詠史》一詩,用以嘲笑那些趨鶩權貴的狎客與盤踞官場的才人:

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團扇才人踞上游。

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

而《己亥雜詩》中的“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材。”恐怕也是這種情緒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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