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5 李商隱是杜牧的粉絲,頗為欣賞杜牧的才華,但政治觀點迥異

唐文宗時,宦官仇士良專權。太和九年,宰相李訓與鳳翔節度使鄭注等密謀,內外合勢,準備剷除宦官集團。他們以左金吾衛衙署石榴樹上夜間有甘露降臨為名,欲誘仇士良等宦官前往觀看,伺機加以誅殺,由於事先所佈置的伏兵暴露,起事失敗。仇士良等率禁衛軍誅殺李訓,鄭注在鳳翔也被監軍宦官所殺,宰相舒元輿、王涯等多人亦連帶及禍,慘遭殺害。此事被株連的人極廣,在朝官員多達千餘人,史稱此政治事件為“甘露之變”。

李商隱是杜牧的粉絲,頗為欣賞杜牧的才華,但政治觀點迥異

但論史者對“甘露之變”的褒貶不一,或謂李訓、鄭注是小人、“二兇”,認為他們是政治投機;也有人認為李、鄭是政治改革者,對以仇士良為首的宦官集團進行口誅筆伐。唐代詩人對此事變亦多有吟詠。

杜牧在《李甘》詩中說道:“太和八九年,訓注極虓虎”,“吾君不省覺,二凶日威武”,“其冬二兇敗,渙汗開湯罟”。又《李給事中敏二首》詩云:“元禮去歸緱氏學, 江充來見犬臺宮。”皆斥責李訓、鄭注為奸臣小人,且指罵李、鄭為“二兇”。這樣的評論實際上是追隨史臣的調子,將改革者視為罪人,顯然是有失公允的。

李商隱是杜牧的粉絲,頗為欣賞杜牧的才華,但政治觀點迥異

李商隱則與杜牧的史觀不同,他的詩多是指責中央宦官專權、地方藩鎮割據、朝臣庸懦無能的,其《有感二首·乙卯年有感丙辰年詩成二詩紀甘露之變》,一首雲:“九服歸元化,三靈葉睿圖。如何本初輩,自取屈氂誅。有甚當車泣,因勞下殿趨。何成奏雲物,直是滅萑苻。證逮符書密,辭連性命俱。竟緣尊漢相,不早辨胡雛。鬼籙分朝部,軍烽照上都。敢雲堪慟哭,未免怨洪爐。”按“本初”即袁紹,“屈氂”指漢武帝宰相劉屈氂,這裡用了兩個漢代典故喻指唐代史事,意思是說李訓等人本想效仿袁紹一舉誅滅宦官,卻不料像劉屈氂被宦官反誣謀逆而遭族誅(參見董乃斌撰《李商隱詩的敘事分析》一文)。

李商隱是杜牧的粉絲,頗為欣賞杜牧的才華,但政治觀點迥異

又一首雲:“丹陛猶敷奏,彤庭欻戰爭。臨危對盧植,始悔用龐萌。御仗收前殿,兵徒劇背城。蒼黃五色棒,掩遏一陽生。古有清君側,今非乏老成。素心雖未易,此舉太無名。誰瞑銜冤目,寧吞欲絕聲。近聞開壽宴,不廢用鹹英。”

這兩首詩是李商隱經甘露事變後有感而作的。他認為“訓、注傾險小人,朝右側目”,但對其討伐宦官之舉則是贊成的,認為“事雖不成,其志則卓卓可觀,當時士大夫反欲推刃閹人,一洩積憤,且畏威懼禍,無復有訟其冤,至比之亂臣賊子、頑懦之夫,寧復有聞陳蕃、何進之風而興起者乎?”

李商隱又作《重有感》詩云:“玉帳牙旗得上游,安危須共主君憂。竇融表已來關右,陶侃軍宜次石頭。豈有蛟龍愁失水,更無鷹隼擊高秋。晝號夜哭兼幽顯,早晚星關雪涕收。”

李商隱作詩,用典過多,意旨也有些隱晦,這裡就不作繁瑣解釋了。但他明白地指出仇士良肆意屠戮、蔓引株連,殺害公卿大臣,朝士懾於其淫威,脅息箝口,而各地藩鎮卻無興師問罪討伐的義舉,只有劉從諫上疏責問宦官何以殺害王涯等三位宰相及諸多朝士,其罪何在。然而劉從諫一紙文書,又有多大作用?當時宦官當權,君主受制,太阿旁落,闕下稱兵,方鎮坐擁旄鉞,卻無清君側之師出,所謂“君辱臣死”之語,不過空唱高調的虛辭。這個時候,外朝臣僚已經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地徒喚奈何而已!

李商隱是杜牧的粉絲,頗為欣賞杜牧的才華,但政治觀點迥異

杜牧

杜牧、李商隱對於“甘露之變”的詩評,雖然各有立場上的差異,但可見當時文士的視角,與今日主流派對於李訓、鄭注大加稱讚的觀點大有不同,若對甘露事變進行再評價,則此二人之說自有其參考價值,足以反映當時文人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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