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 相 思
清·納蘭性德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關那畔行。
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
聒碎鄉心夢不成。
故園無此聲。
關於作者
作者是我們熟悉的納蘭性德,清初第一才子,相門翩翩公子,千古傷心詞人……
他天性落拓無羈,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偏偏生在鐘鳴鼎食之家,又做了皇帝的貼身侍衛,加上不圓滿的愛情與婚姻,他逐漸陷入悲傷的漩渦。
公元1682年,納蘭隨駕出關,一路上飽受奔波之苦,在風雪大作中,他寫下這首《長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山高水遠,道路艱難險阻,越走,離目的地越近,卻離家鄉越遠。
“身向榆關那畔行”,一個“身”字,頗有趣味,身體向榆關靠近,那心靈呢?心自然是留在家鄉的。如此,身與心便分離開來,可見鄉思之重。這有點像南朝江總的“心逐南雲逝,形隨北雁來”,恍惚之中,更顯心情之壓抑。
“那”字,也是一個具有感情色彩的字眼,好像他對“榆關”有種距離感,親近不來,更融入不了,說明這次扈隨是有違納蘭意願的。
詞到“夜深千帳燈”句,突然轉為壯美,夜深了,輾轉一天的人們本該迅速入睡,可似乎每個人都被鄉思所纏繞,攪得思緒紛雜,難以入眠,只得披衣而起,與孤燈相對,這才有了“千帳燈”的壯觀景象。
下闕其實是在交代不眠的原因,也就是 為何人們都在這一夜集體思鄉了呢。
“風一更,雪一更”,這便是誘因。外面風雪一聲接著一聲,每一聲都擊打在遠行人心上,實在聒噪得很。在這種淒寒苦楚的環境中,遊子心中對家鄉溫暖的期盼便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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