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睡到半夜裡，忽然被電話驚醒，說是小區保安室的，抓住了他的爹，讓他去一趟。小海心裡一驚，爹什麼時候進城了？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爹犯了什麼事讓小區保安給抓起來了？
到了小區保安室，果然見爹老海坐在裡面，正在憤憤不平地說著什麼。小區保安見到小海，問是不是他的爹？小海說是的，他爹犯了什麼事？
小區保安說，他們晚上巡邏時，發現老海睡在小區花園裡，問他是誰，他不講。讓他走，他說不走，得在這裡睡覺。讓他拿出身份證，可是身份證沒有帶。直到保安把他帶到保安室裡，老海才不情願地說了實話。
小海把老海帶出來，老海卻要到小區花園裡去。小海很奇怪，問道：“爸，你都到了我的家裡，怎麼不進門？”老海說道：“誰說我不進門？我不是擔心吵著孫子嗎？”
平常，老海來城裡時，都是當天來當天回，從不在在兒子家裡過夜。今天，他本來也像平常一樣的，計劃當天就回，可是，熟人老胡的客車今天在路上出了一點故障，修了好幾個小時，就這樣，到了城裡，已經十點多了。所以他就沒去兒子的家裡。
小海知道，爹不願意去他家裡的原因。他家就兩室一廳，自從孫子和他睡在一起，抱怨爺爺腳臭以後，老海就再也沒有在兒子家裡過夜。小海也說過，讓老海睡沙發，但是老海就是不同意。其實，老海能夠看出兒媳婦的不樂意，雖然嘴上沒說，臉上卻不自然地表現出來了。
這一點，小海也知道，曾經和妻子談過心，可是妻子是城裡長大的女孩，對於老海的土裡土氣的形象，就是看不慣。妻子抱怨說：“我又沒有說什麼，要不，下次公公來，我躲到孃家裡去。”小海只能不提這個話題了。
老海指著幾個袋子，說是新摘的桃子李子，還有時新小菜，讓他拿回家，他在花園裡坐到天亮再去他家裡，反正已經夜裡兩點了，三個小時後，天就亮了。小海說道：“爸，到我家裡坐吧。”老海不聽，獨自去了小區花園。小海在後面說道：“爸，我去給你開個房睡一覺吧。”老海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話，“花那個冤枉錢幹嘛，嫌錢多咬手嗎？”
小海知道老爸的自尊心很強，脾氣又犟，只得跟著他到了小區花園裡，說是陪他聊聊天。
小海坐在旁邊，忽然發現父親的鞋子破了，問道：“爸，你的鞋子怎麼破了？”
老海呵呵一笑，說道：“今天早上趕車，摔了一跤，把鞋子踢破了，露出大拇指了。”小海掏出幾百元錢，往老海手裡塞，說是讓他買一雙新鞋。老海像被蛇咬了手一樣，嚷嚷道：“你這是在幹嘛，我又不缺錢用，回去補補，還能穿。”高低把錢塞回給兒子。
小海就說：“等會到了家裡，我拿一雙鞋給你換掉。”老海說道：“千萬別，我有腳臭，壞了你的鞋。”小海說道：“什麼壞不壞的，送給你了，算兒子孝敬你的。”老海嘿嘿一笑，說道：“心意領了，你們城裡的皮鞋太好，穿了捨不得下地幹活。還是我這皮鞋好，耐用，經得起磨。”
說著說著，老海困了，倒在石凳子上，不一會就打起了輕微的鼾聲。小海在旁邊，靜靜地坐著。
天矇矇亮的時候，老海醒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兒子，我回去了，你媽還等著我下地裡幹活呢。”
小海忙說：“爸，我們一起出去吃了早飯再走不遲。”老海揮揮手說：“我到車站，買兩個包子就對付過去了。”小海滿含歉意地說：“爸，讓你受委屈了。”
老海擂了兒子一拳，“說什麼傻話，兒子，只要你一家過得好，我和你媽就高興。走了。”
太陽出來了，照著老海的身影，晃得小海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小海抹了一把眼睛，發現都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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