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你讀過最孤獨的句子是什麼?


孤獨是什麼?很多時候,我們找不到詞和語句來形容自己的情緒;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吐心聲的人。有的人朋友很多,但深交的沒幾個,更何況知己。孤獨不是寂寞,也不是失落,也不是沒有說話的人,這頂多是你不會交際而已。

孤獨就是,當有一天,你認識到自己內心的時候,你才突然發現,這個世界只有你自己明白自己的內心。換句話說,如果你沒認清自己的內心,你就不會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孤獨。

孤獨一定不是空洞無物,而是有內容有思想,這才是真正的孤獨,否則就是無病呻吟。

通過古人的詩詞,我想你會更加明白我所說的話。


NO.1

《張孝祥·念奴嬌·過洞庭》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無一點風色。玉鑑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表裡俱澄澈。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念嶺表經年,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溟空闊。

盡挹西江,細斟北斗,萬象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只有真正體會過孤獨的人,才能有這種感覺。所謂世人皆醉我獨醒,縱使世人不理解自己,但內心是如冰雪般澄明無愧的。古往今來,很多人都寫孤獨,但沒一個能把孤獨寫得這麼美,跟景色結合得如此好。



NO.2

《蘇軾· 西江月》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

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酒賤常愁客少,月明多被雲妨。

中秋誰與共孤光,把盞悽然北望。

我們生性豁達的蘇大文豪,也會有“人生如夢”的感慨,也會有“中秋誰與共孤光”的孤獨。世無知音啊,古今皆同。



NO.3

《王安石· 泊船瓜洲》

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這世上有一種孤獨,是遊子漂泊異鄉的孤獨,是“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親友離散,是“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的迷茫。



NO.4

《蘇軾·臨江仙》

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在城市中過慣了朝九晚五,奔波勞碌的生活,大概都會有“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的想法吧,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有“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的飄逸。



NO.5

《蘇軾·卜算子》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風格清冷奇峻,儼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所語。



NO.6

《岳飛·小重山》

昨夜寒蛩不住鳴,驚回千里夢,已三更。起來獨自繞階行。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舊山松竹老,阻歸程。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很多人提到岳飛,都會想到他的《滿江紅》,在人們的印象裡,岳飛好像就是一個生來就只知道打仗抗金、忠君愛國的愚忠武夫,卻模糊了他生而為人該有的獨立精神和思考,模糊了他是一個個性鮮明的人,他首先是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並不是只知道“精忠報國”,對政治一無所知的莽夫。其實他的內心,對國家命運和宮廷鬥爭,非常清楚,也深懷憂慮。

朝廷和權臣都只是把岳飛當作棋子,沒有真正瞭解他,並且善待他。沒有誰會在意你岳飛心裡想什麼,你心裡愛國也好,憂民也好,你的理想和志向,沒人會在意。所以他說:“知音少,絃斷有誰聽?”何等之悲慼和孤獨。



NO.7

《陳與義·臨江仙》

憶昔午橋橋上飲,坐中多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如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還真是二十年如一夢,只是有的人夢醒,有的人還在夢裡。



NO.8

《姜夔·鷓鴣天·元夕有所夢》

肥水東流無盡期,當初不合種相思。夢中未比丹青見,暗裡忽驚山鳥啼。

春未綠,鬢先絲,人間別久不成悲。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

“誰教歲歲紅蓮夜,兩處沉吟各自知”如此而執著,一往情深,九死不悔。如果你曾愛過一個無望的人,或許有體會。



NO.9

辛稼軒· 《青玉案》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是他青年時期的作品,南歸宋朝已十年。他懷著滿腔的熱血和雄心壯志,冒著那麼大的風險,投奔趙宋,朝廷卻對他任而不用,納而不信,此心的憤恨、憂慮、孤獨自然深沉。但他骨子裡是個孤傲的人,不屑與世俗同流合汙,也不會趨炎附勢,可以說是同時代人裡的清流。

所以在這首詞裡面,他表達的是自己內心清冷孤高、不同流俗、淡泊自持的心態。

言不能言,不想言之事。梁啟超評之曰:“自憐幽獨,傷心人別有懷抱”。

於我而言,“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句話不僅是內心的自我期許和肯定,更是一種堅守本心,矢志不移的清醒認知。



NO.10

《李商隱·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NO.11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白· 月下獨酌·其一》

這是有多孤獨,才能對著影子和月亮喝酒。很多人認為這是瀟灑,其實是隱含著李白壯志難酬的苦悶和知音難覓的悲涼和孤獨。



NO.11

前不見古人 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 獨愴然而涕下。——《陳子昂·登幽州臺歌》



NO.12

如今憔悴,風鬟霜鬢,怕見夜間出去。不如向、簾兒底下,聽人笑語。——《李清照·永遇樂》

少女時代“爭濟楚”,如今年老色衰,怕出去,多麼痛的對比。怕人笑語,隱含著一生的感慨和悲哀,身世沉淪,國勢之嘆,命運多舛,俱在言內。



NO.13

《海子·以夢為馬》

面對大河,我無限慚愧

我年華虛度

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夢為馬的詩人一樣

歲月易逝,一滴不剩



未完·待更


楚雲卿


睡前習慣看看書,昨晚翻看簡媜《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時,看到一句話,言簡意賅,一語中的,沒有豔麗辭藻的點綴,亦沒有磅礴的氣勢,就簡單的一句話像一根針戳中了我的心窩,突然覺得好難過,心裡堵得慌,就像有東西哽在喉嚨裡,極難受。

簡媜在書裡寫“人生對你而言,是太重還是太輕?是甜美還是割喉的苦?是長得看不到終點,還是短得不知道怎麼跟心愛的人說再見?”,看完那一刻,又被文字勒痛了心,想起了一些糾葛不清的往事。

文字的作用很奇妙,它能夠讓樂觀的你心情變差,就像是一個人,給你說傷心話語,讓你不得不為之難過傷懷。

這季節原本就清冷,極容易惹起文藝青年傷春悲秋的情懷,讀完這句話,我瞬間覺得自己很可悲,因為無論是我讀到快樂的句子還是傷感的句子想有人分享時,都無人來傾聽我的喜怒哀樂。就像是曾經兩個人在一起時,你習慣性的說“快點洗臉洗腳睡了”,對方會回應你說“好的”,現在,卻變成了一個人。

所謂孤獨的句子就是,情緒影響你閱讀的心情。好比如我現在變成了一個人,卻改不了習慣,夜半做噩夢醒了,會習慣性的往床邊擁抱,最後抱住的是被子;睡前會習慣性的說“你怎麼還不睡”,然後笑笑自己傻,房間裡不就一個人嗎?一個人坐在房間聽歌時,會發現很多東西從曾經的兩個人用變成了一個人,就連吃飯也不願意做美好的早餐,也只是泡一盒方便麵或者叫個外賣,就這樣充飢。

在我看來,所謂“最孤獨的句子”只是助長你的情緒,當你讀到時,你會聯想起一個片段、一個畫面、一個人,沒有最孤獨的句子,只有令你潰不成軍的往事以及給你孤獨煽風點火的情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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