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醫院ICU病房的門彷彿是一道生死門。每天都會有人從門裡出來，重新回到家屬身邊；也有的人沒能從門裡出來，永遠地離開了愛著他們的親人。記得韓寒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每一次告別，最好用力一點，多說一句，都有可能是最後一句；多看一眼，也可能是最後一眼。”
我是一名ICU的男護士，在ICU門外我聽到過比教堂更多的祈禱；在ICU門內我也見到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很硬很硬，但總有那麼一兩個瞬間能讓我的心融化，能讓我暫時忘卻了ICU的莊嚴、ICU的繁重……卸下ICU的外衣活成一個有血有肉的路人。今天我不想再去描述ICU離天堂有多近，因為我覺得那樣太殘酷，因為在這裡也有柔情。所以，我想講個很軟的故事。
那是一個平常的早晨，我們剛完成交接班，正打算給病人做護理的時候，科室電話響了，有新病人要來，三十五歲，男性，高處墜落受傷。當急診科醫生將病人送進來的時候，病人身後還跟著一群家屬，很明顯，家屬也想跟著進ICU,但被我們及時制止了。然而家屬們情緒很激動，絲毫聽不進去我們的勸阻，最後還是護士長出面，給他們做了耐心解釋，他們的情緒才逐漸平穩。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瞭解到，病人是自殺受的傷，而緣由則比較荒唐，他是被自己的父親氣的。他父親是個酒鬼，每當喝醉酒就會對身邊人拳打腳踢，這次喝醉酒對其母親大打出手，他氣不過，從自家的房頂上跳下來。聽他的妻子訴說，事故發生前的那一晚，他一夜未眠，坐在床上唉聲嘆氣。他曾與妻子講述自己的童年，說起父親的種種惡劣行徑。
我們為病人插了氣管插管，上了呼吸機，做各種搶救，但最後醫生判斷，病人救治的意義已經不大。隨後，醫生把他妻子叫進監護室，並將病情告訴了她。他的妻子很年輕，只有三十歲，她沒有大哭大鬧，只是很冷靜說：“他終於不用那麼痛苦了。”我們安慰讓她看開些，病人的情況也越來越差，剩下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他的妻子走到病床前和他說話，用紙巾擦拭著他額頭上的血漬。中途她問我們：“護士，我說話他能聽到吧！”“能聽見，人體的各項功能裡，聽力是最後消失的，我想他現在應該是能聽到你講話。”
聽我說完，她便把嘴巴湊到他的耳邊說：“你自己安安心心的走吧！孩子有我呢，這輩子嫁給你我不後悔，我不怪你丟下我們母子，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很痛苦，現在你解脫了，不會再悲傷了。老公，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再相愛，下次記得別再拋下我！”
聽見她的話，我兩眼發酸，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我一直以為，骨子裡自己是個冷漠的人，但今天，看見病人妻子溫柔式的告白，終於忍不住落淚了。死亡，是一件很乾脆的事，可告別，卻是那麼纏綿悱惻。
其實，我們在意的不是最後一面，而是沒有告別。就像電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裡，派說：“其實，人生的真相就是不斷告別，遺憾的是我們沒有好好地說一聲再見。”
所以，在這裡我想說，我們不僅是在單純的救治病人，更多時候是病人或者是家屬讓我們明白了活著的幸福，活著的意義。
陳波
2018年華信好護士-陳波，1986年6月出生，群眾，護師，大專。2009年參加工作，他熱愛危重症護理工作，觀察患者病情變化認真仔細，不怕髒不怕累，遇搶救病人時總是衝在最前面。在平時的工作中，他嚴格要求自己，熟練地掌握了各項臨床操作技能，在護理部組織的理論和操作考試中，均取得了優異的成績。他積極配合科主任、護士長工作，一切以大局為重。在工作中身兼數職，如護理組長、護理科研負責人、帶教老師等。陳波在護理技能操作上表現突出，能熟練操作超聲引導下PICC置管技術，在科主任及護士長牽頭下成立護理科研小組，主要研究在超聲指導下的胸部物理治療、超聲膀胱篩查技術、超聲胃腸評估技術，借用新技術使得護理工作更加科學化和高效化。
作 者：綜合ICU 陳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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