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起，中產階級成為了笑話素材包。

看著這絕望的生活，苦逼的中產階級放下手中萬億市值（美元）公司的產品——蘋果手機，不由想起古人的智慧：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如果嚴格以中產階級的消費習慣和審美趣味要求自己，“杜康”可不能是江小白這種便利店貨，必須得是另一家萬億市值（人民幣）公司的產品——茅臺，還要是53度飛天那種，不能是系列酒。

但是，中產階級們發現，茅臺已經不是他們想喝就能喝的了。他們現在能做的很可能就是榨菜就饅頭，然後默默安慰自己，這好歹也還是給內需做貢獻，與國家共克時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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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內需：茅臺與“榨菜界的茅臺”交相輝映

我們常說內需、投資和出口是拉動中國經濟的“三駕馬車”。現在，中美貿易爭執僵持多月，出口貿易難逃衝擊；地方債務高企，投資結構受到影響。在此背景下，擴大內需任重道遠。

在7月23日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總理表示要支持擴內需調結構促進實體經濟發展。7月31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再次強調財政政策要在擴大內需和結構調整上發揮更大作用。

決策層表態後，相關部門馬上拿出了數據支持。

8月2日，發改委綜合司司長劉宇南稱，今年上半年，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進一步提高，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達到18萬億元，同比增長了9.4%，最終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78.5%，比上年同期提高了14.2個百分點，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拉動力。

按照消費量論功行賞的話，想必絕對有茅臺一席之地： 2018年上半年，貴州茅臺主要經濟指標均實現50%以上的增長，創下了近年來最高增速。

高增速帶來的是高回報。就在發改委公佈數據的前一日，貴州茅臺發佈了2018年半年報。今年上半年，茅臺實現營收333.97億元，同比增長38.06%；歸屬於母公司股東淨利潤157.64億元，同比增長40.12%。

更可怕的是，通常來說，下半年才是白酒的銷售旺季。貴州茅臺2017年歸屬於母公司股東淨利潤為290億元。這樣看來，貴州茅臺2018年淨利潤超過2017年幾乎已是板上釘釘了。

從具體銷售情況來看，國內銷售實現營收323.45億元，國外銷售為10.31億元，國內仍是茅臺的消費重地。茅臺的內需到底有多強大？從茅臺（這裡特指53度飛天茅臺）的價格變化和可見一斑。

從今年起，茅臺酒出廠價格從819元調整為969元、市場指導價從1299元調整為1499元。此外，今年1月時推出的狗年生肖酒更是40天瘋漲1500元，從1699元的官方售價狂飆突破3000元仍一瓶難求。

今年1月，茅臺集團董事長李保芳曾表示，如果茅臺集團2018年能實現900億目標，將在2019年提前衝刺千億目標。過了僅僅五個月，6月時他就稱茅臺在2019年實現“千億茅臺”已經沒有多大懸念了。

齊頭並進的還有茅臺的股票。攜著去年11月時股價突破700元的勢頭，貴州茅臺年初創下了歷史新高799.06元，市值突破萬億元；到了6月，更是首次突破800元，市值再達萬億。雖然現時茅臺股價已有所回落，但仍處於700元左右的高位。

值得注意的是，在茅臺耀眼依舊的同時，另一食品的內需之強也同樣令人矚目。那就是傳說中“榨菜界的茅臺”——涪陵榨菜。

7月28日，涪陵榨菜發佈2018財年上半年財報。數據顯示，公司營業收入為10.64億元，較去年同期的7.93億元上漲34.11%；上半年歸屬上市股東的淨利潤為3.05億元，較去年同期的1.72億元大漲77.52%。截止7月底，涪陵榨菜股票兩年暴漲236%，公司總市值超過224億，表現不可謂不亮眼。

02

一邊喝茅臺，一邊吃榨菜：不容忽視的社會結構隱患

茅臺和榨菜雖說都是有一定歷史、極具中國特色的傳統食品，但價格、消費人群、消費場景及象徵意義卻一個天一個地。現在兩者相互爭輝，我們不禁要問一句：這內需的結構到底是升級了呢還是降級了呢？畢竟，除了量，我們還得看質。

對於茅臺上半年驚豔的表現，茅臺集團董事長李保芳似乎沒有特別開心。7月23日時他就稱 ：“（茅臺主要經濟指標）增速不能年年這樣，這相當於百米衝刺，對茅臺消耗比較大。”

李保芳擔心的不僅是茅臺庫存的消耗，更是茅臺形象的消耗。

正如7月31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要“堅決遏制房價上漲”一樣，李保芳曾表示，要竭盡全力管好茅臺終端價。他認為，“能不能管住終端價格，已成問題焦點”，而讓老百姓喝得起，則是“茅臺人的終極目標”。

二季度一般是白酒的銷售淡季，但目前市面上茅臺的售價已經突破市場指導價，達到1800-2000元的水平。這明顯不是一個老百姓喝得起的價格。

那麼，是誰在支撐茅臺驚人的銷售？

當下，普通老百姓為了一套安身立命的房子疲於奔命，因孩子的教育、成長、健康甚至安全終日寢食難安，辛苦一輩子的積蓄被一片“原諒色”的股市和雷聲不斷的P2P收割了一次又一次，還要抽空與奶粉和疫苗鬥智鬥勇。

因此，對於大部分老百姓來說，除了極特殊的情況，極少甚至從不消費非生活必需品的茅臺，更難有途徑與資金從事收藏或炒賣活動。

眾所周知，茅臺從來不是一種普通的消費品。雖然失去了“國酒”和“特供”的光環，但長久以來茅臺與財富、身份和權力之間建立的聯繫依然緊密不可分割。

被歸入奢侈消費品的茅臺銷售驚人，不難猜測，讓茅臺終端價格成為焦點的是來自有別於老百姓的相對富裕階層的需求。茅臺供不應求，從側面說明了相對富裕階層的擴大以及他們財富積聚程度的加深。

再讓我們來看看榨菜。根據涪陵榨菜上半年的財報，榨菜仍然是公司主打，貢獻收入高達約9億元。同時，涪陵榨菜預計，2018年1-9月公司將實現淨利潤約4.41億-5.32億元，同比增長45%至75%，繼續保持較快增長勢頭。

雖然頂著“與法國酸黃瓜、德國甜酸甘藍並稱世界三大名醃菜，其傳統制作技藝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百度百科）的榮耀，但兩三塊錢一包的榨菜在中國無疑是低端“屌絲”食品的代表。

而且與作為休閒食品的辣條不同，榨菜的消費場景更多是在正餐。因此，消費榨菜雖說不上必然是緊衣縮食之舉，但在商品琳琅滿目、購物選擇多元化、提倡健康飲食的今天，價格低廉、口味單一、難登大雅之堂的

簡而言之，茅臺與榨菜的銷量變化反映的不僅是居民購買力和消費層次的升降，更是社會結構的變化。

一直以來，兩頭窄，中間寬的“橄欖型”社會結構被認為是最理想、最穩定的。但是，茅臺與榨菜銷量同漲，似乎預示著我們的社會結構有向兩頭寬，中間窄發展的趨勢，而這樣的“蘋果核型”結構顯然是難保穩定的。

03

喝不起茅臺，至少不能吃榨菜

茅臺與榨菜折射出的社會結構之困實質是財富分配問題。任何時候，貧富差距過大都是一個社會的大忌。擴大中間收入人群，使社會財富的分配相對趨於均等，才能使社會結構從搖搖欲墜的“蘋果核型”轉向穩定的“橄欖型”。

此外，處於中間地帶的人群通常也被認為是擴大內需的主力軍。因此，在當下經濟發展遇到挑戰時，決策部門多次強調要擴大中等收入群體。7月25日最新消息，一攬子“擴中”新政正在醞釀，相關工作將由多部委協同推進。這被認為是2018年收入分配製度改革的重頭戲。

“擴中”的本質是通過調節分配增加多數居民的財富，但目前普通民眾財富增加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統計局7月16日發佈的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4063元，比上年同期名義增長8.7%，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6.6%。而更能反映問題的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中位數雖然增長了8.4%，但仍只有12186元。

的確，居民的收入在不斷增長，但目前的水平不盡人意：按照1299元的市場指導價來計算，我們可支配收入（中位數）能買得起的茅臺還不足十瓶。

對於絕大部分普通民眾來說，收入的主要來源是勞動報酬。想要有持續的收入，就必須有穩定的工作。這就是為什麼在31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

深圳三和人才市場，著名的低消費、低收入外來打工者聚集地

目前，中國去槓桿任重道遠，金融系統風險尚未徹底排除，社會投資結構扭曲，與美國的貿易衝突加劇，外貿萎縮。但是，這些問題的重要性，某種程度上說，都比不上就業。

發改委就業和收入分配司巡視員哈增友7月25日應貿易戰對就業的影響時稱，中國有信心、有底氣，也有能力、有條件妥善應對，保障就業穩定。這是他希望社會接收的信息。

招商銀行金融市場部高級分析師萬釗在財新發表的專欄文章《穩就業是底線，政策層面以時間換空間》就直接指出：“未來的政策重點是穩就業，即只要就業保持穩定，那麼政策層面就不會有大動作。”

雖然國家政策層面不會有大動作，但有能力進行社會財富分配調節的不僅是政府。

在茅臺上半年財報發佈後，新浪財經分析發現，貴州茅臺沉澱的鉅額可用現金高達780.6億元。另一方面，東方財富數據顯示，2015-2017年，茅臺股價連續三年上漲，但股息率竟連年下降，在A股3471家上市公司中排名第859位。這顯然和茅臺耀眼的表現不相匹配。

有觀點認為，貴州茅臺沉澱的鉅額資金無法創造高額收益率，那就應該通過進一步加大現金分紅回饋股東。很可惜，目前茅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市值剛剛突破萬億美元的蘋果。據媒體報道，從2012年宣佈最新的分紅計劃以來，蘋果差不多在每個財季結束後的一個半月之內就會向股東分紅一次。

李保芳希望老百姓喝得起茅臺的願望雖好，但鑑於茅臺自帶的奢侈品屬性，這樣的願望難以實現。但是，貴州茅臺本可以讓更多的人能享受到企業發展帶來的紅利。

在中央政治局會議奠定了經濟發展的走向後，下半年茅臺和“榨菜界的茅臺”是否會依舊交相輝映值得我們關注。我們希望，不一定人人都喝得上茅臺，但至少以消費榨菜為象徵的低消費、低可支配收入人群不會擴大。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國家與企業必須讓社會財富的分配更公平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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