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貓的一生有多長呢,不到人類的三分之一,短的十幾年,上了二十多歲的就算是長壽了。在人的生命中,貓是過客,看著它從小到大,繁衍生息,然後日漸衰老,最後在某一刻離你而去,生命如此短暫。

花開花謝,生命輪迴,生命之花是沉重的,當一個熟悉的生命就在你眼前完成一次輪迴後,許多人都不想再來一次。這便是一些養寵物的人在寵物去世後便不再養寵物的原因,甚至變得不再親近動物,就如失戀的人一般,他們本能的不想再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輪迴

感情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刻入人的靈魂,一旦失去,便會在你靈魂上留下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疤,在你的餘生中,時不時出來刺痛你。

不經意間,小花成了一隻老貓了,每年春天的那窩貓崽兒,一年比一年少,三隻,兩隻,最後一窩,只有一隻,是一隻粉色的小母貓(粉色皮毛的貓很少見,我迄今為止只見過三隻,其中還有隻毛色不太純)。姥姥說這應該是小花的最後一胎了,正好又是隻母貓,於是家裡決定把她留下來接小花的班,可是天不遂人願,有次家裡來個遠方親戚,帶的小孩看上小粉貓了,哭天抹淚的死活要,沒法子,只好給了。

果然,小花沒再生育了,精神頭也慢慢頹了下去。小花老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樣上竄下跳,更多的時候是趴著打迷糊,天冷的時候懶懶的曬著太陽,天熱的時候趴在馬圈裡的石槽沿兒上靜靜的陪著家裡的老騾子,那時候,家裡的牲畜中老騾子是唯一比小花歲數大的,那畫面,老騾食槽,老貓納涼,和諧無比。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舒服的日光浴

小花捕獵的頻率也減少了,她胃口變小了,血食似乎也鉤不起她的興趣,偶爾大橘會帶回來些過剩的食物,小花呢,有就吃點,沒有就算,並不在乎。

日子似乎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下去了,但是生活總是在你最沒防備的時候給你加點猛料。那年,村裡鬧寄生蟲,人畜都沒有幸免,人還好,被咬些疙瘩,至多引起溼疹,大牲畜也問題不大,貓貓狗狗這些小動物就遭了殃,儘管各種清理衛生,消毒,打針,疫情是壓下去了,但是起碼一半貓狗給帶走了。狗多是幼崽和小型犬,貓是最嚴重的,甚至我家的大橘也沒逃過,大橘常在外遊蕩,早早就被傳染了,發現時已經很嚴重,沒保住,最後走的時候,曾經健壯的大橘,瘦得皮包骨頭,毛髮掉成了毛茬子,滿眼都是不甘,反倒是小花,傳染自是沒躲過的,儘管年老體衰,可就是一點事兒沒有,該吃吃該睡睡,就那麼懶洋洋的度過了那次疫情。姥姥說這事兒要擱六七十年代,別說動物,人身上也是常年有寄生蟲,根本就不叫事兒,現在生活條件好了,寄生蟲基本絕跡了,突然爆發這麼一下,手忙腳亂,全無章法,損失慘痛。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眼看著小花一年不如一年,家裡決定抓只小母貓來接班,很快便抓回來只小黑貓,算起來是小花的外孫女。一如當年年幼的小花,小黑將肩負起家族的重任,踏上她母親和外祖母走過的征程,不同小花當年的孤立無助,小黑現在的條件要好得多,有小花這個外祖母可以隨時求教。小黑很淘,不是一般的淘,我家養這麼多年貓,我就沒見過這麼淘的,完全和小花是兩個極端,小花是高冷的厲害,成年後基本不會理人的逗弄,小黑則是一逗就來,就是不逗,看見你在哪兒坐下,就跑來了,抱著你的手指挨個啃,小時還好,後來牙齒長了起來,咬起來很疼的,生氣把她攆一邊,翻個身就又來了,一點不消停。其實類似小黑這種貓當寵物養是很好的,粘人,但是農家的貓,小貓斷奶後就嚴禁逗著玩了,一是讓小貓好好學習捕獵,二是貓逗弄多了就“人悉”了,就是不辨生人,誰來了都能抱走,正緊農家避鼠的貓,見生人都是躲的,不是主人給的食物不會吃。小黑的性格像個問題少女,小小年紀就出去跟別的貓幹架了,帶一身傷回來,傷好了又去(頭疼),老舅沒辦法,只好把她鎖屋裡了,偶爾放院子裡溜溜,就這麼熬到第二年春天,想著等她發情期一到,趕緊生一窩,當了媽就好了。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曇花一現

一切按計劃進行,小黑順利懷孕了,只是她的妊娠反應很異常,似乎生病了一般,吃不下東西,然後睡覺也不踏實,眼看著瘦了下去,我們心裡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產了三隻崽兒,一隻是死胎,然後小黑也一直病怏怏的,沒過多久便走了,此時小貓崽兒還未斷奶,好在能吃流食了,只是小崽子突然失去母親,懵懵懂懂並不明白死亡意味著什麼,每天喵喵叫著盯著門口,盼著母親回來,一段時間後他們大概是明白母親真的回不來了,安全感的缺失使他們黏上了小花,也許是出於母貓撫育本能,也許是同病相憐,小花擔當起這個長輩的職責,好在小花雖然年老,但身體還算健康,而且帶小貓崽這事兒對她來說,手到擒來。

兩隻小貓都是公貓,家裡留了一隻白貓,許是小黑懷胎是生病的原因,小白成年後體型瘦小,完全不像只公貓,比起大橘那號壯漢,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索性倒是挺健康,捕鼠逮鳥的本事看家本事還是拿的出手的。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匆匆而逝

記得是深秋的一天,小花不見了,家裡很是著急了一陣,常去的地方都找了,杳無蹤跡,隨後,我們明白過來,這次她應該是真的走了,也許是她只是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我們吧。小花出生那年,我五歲,走的那年我二十四,她是我這迷茫成長的前半生中陪伴我時間最長的動物,作為一隻貓,她的貓生可以稱得上是圓滿的,她一生繁育了近五十隻後代,無一夭折(這可以說是奇蹟了),一生無病無災,平安渡過,最後離開的方式也是符合她一貫的節奏。

我所認為的真正的貓就應該是小花這樣的,任何時候都是從容不迫,自信滿滿。教導幼貓,她總是能帶回最適合幼貓練習捕獵技巧的獵物,幼貓戲鼠,她在一旁壓陣,一切盡在掌握;生存立足,我家那片說是大橘的地盤,更準確的說是小花的地盤,她會趕走所有跑到這片來捕獵的同類,大橘就是個浪蕩子,指不定在哪兒晃盪,小花就根植在這片土地,繁育了一代又一代;與人相處,農家的貓一般都是生人勿近的,生人靠近,會發聲警告,逼急了一爪子就出去了,不知情的人尤其是小孩子被抓傷的不在少數,小花一般都會遠遠的避走,省的主人尷尬。親遠疏近,小花都分的很清楚,能撫摸她的只有家裡人,常來的外人她都認得,一般不會躲,但摸就不要想了。我後來在外上學住校,不常回家,時間長了家裡的其它貓對我有點認生了,只有小花,一切當初,而且每次回家都會跑出來迎接我......最終,她還是走了,就那麼特立獨行的走了,我到現在還時常回憶起她的身影,那隻臥立牆頭,迎著朝陽,昂首挺胸,滿是自信的花貓。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那年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那貓

半年前,小白也走了,車禍,家裡又抓回只橘色的小母貓,沒多久不知從哪兒跑來一隻灰黑間雜的小公貓,留下不走了,像我家這種一直養貓的人家對於來歷不明的流浪貓,一般都不會收留的,不過這隻小貓很乖巧,和小橘相處的極好,攆了幾次沒效果,也就沒在較真的,讓他留下了。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新一代傳承者

又是一年春風破,天氣回暖,兩個小傢伙也成年了,就要開始自己貓生真正的征程了,不久後會有一窩小生命誕生麼?我很期待!

逝者如斯,生命更迭,輪迴不止!


吾家幾代貓——老去,新生

夕陽?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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