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8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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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中國歷史上最為勤勞的帝王,作為“康乾盛世”承前啟後的奠基者,他在位僅僅十三年就去世了。也因為此種原因,作為雍正的繼任者乾隆皇帝,就多次表示對十三這個數字的忌諱,不止一次的在公開場合說道:

“朕御極之初,嘗意至十三年時,國家必有拂意之事,非計料所及者。”(《清高宗實錄》)

有時歷史就是怎麼巧合,在乾隆皇帝剛說完“國家必有拂意之事”,這句話沒多久。在乾隆十三年這一年裡,整個清帝國就發生了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個是清廷對金川戰爭的出兵遇到了焦灼狀態;第二件事就是乾隆最為疼愛的孝賢皇后的離世。

這兩件事的發生,看似清帝國還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實際上,背地裡早已經是暗流湧動,混亂不堪。可以怎麼說,翻遍二十四史書,再也找不出哪一位皇后的去世可以掀起如此大的波瀾。

為了顯示自己的哀思,展現自己對愛妻的想念,乾隆皇帝動用了一切他能動用的權力,他要給自己的妻子最為隆重的葬禮。只有這樣,他的內心才能舒服好過點。

自古以來,無論是皇帝駕崩去世,還是王侯將相這些地位顯赫的人去世,文武百官要做的也就是走走樣子。有人在的時候,就裝裝樣子乾哭兩嗓子。畢竟又不是自己的至親去世了,誰還能真正的發自內心的去悲傷自虐呢?但是在一生沒有受過多少委屈的乾隆皇帝看來,是行不通的。我作為皇帝,自己的妻子死了,都難過的要死了,你們卻無動於衷,簡直豈有此理。

就是這樣,整個清王朝上下幾萬名官員,誰也想不到皇后的死,會在大清國上下掀起如此之大的驚濤駭浪,繼而演變成整個大清官場的災難。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孝賢皇后

乾隆皇帝一生愛慕奢華,對於自己的摯愛孝賢皇后這輩子再也不能與自己同甘共苦了,他當然也要給予她珍愛的富察皇后人世間的一切。因為皇后的葬禮要求規模及其宏大,難免在操作辦理過程中會出現一些細小的錯誤。比如有的官員可能因為業務不精,在製作皇后冊文的時候,不小心將滿文中的“皇妣”錯譯成“先太后”了。本來這隻算是件小事情,只要重新填寫就可以了。但在乾隆皇帝看來,這就是對皇后的大不敬。盛怒之下,直接將刑部尚書阿克敦治罪。

堂堂尚書因為這件小事,被捕入獄。這可難為壞了刑部辦案人員,這種罪名可大可小,不知道如何處置才是。這時有人覺得先做個嚴重點的處罰,判個絞監斬吧,然後讓皇帝自己去寬宥他。只不過他們低估了皇帝對這件事的嚴厲性。看到刑部官員的審判,乾隆皇帝發起了更大的火。他直接認為這是刑部官員在包庇前任上司阿克敦。一怒之下,直接處死了阿克敦。對於“包庇”阿克敦的現任刑部尚書以及刑部所有官員,全部免職回家抱孩子去。

皇帝的判決書一下,全國頓時一片譁然,都在私下裡議論:“先皇后的死,對皇帝打擊太大了,看來皇帝已經瘋了。”

不要以為皇帝的怒氣到這就算消滅了,真正的災難還在後面。就在阿克敦被判秋後問斬沒多久,另一個倒黴鬼就出現了。這次“犯罪”的是工部官員。原來是皇帝責怪工部在給皇后製作冊寶時,選用的冊寶封面不夠精美,而玷汙了皇后的聖明。盛怒之下的乾隆皇帝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工部官員全部問罪。“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隨著刑部,工部官員都受到了乾隆的懲罰,這時禮部的災難也來了。

原來禮部在主持皇后的祭祀典禮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供桌的清潔衛生。乾隆皇帝也是直接讓光祿寺主要成員統統降職使用。同樣的禮部上述也因為指導不力,而直接被脫了尚書官服。

不要以為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乾隆皇帝就算鬧完了。不,真正對大清官員的“折磨”還遠遠未結束。

看過清廷劇的朋友們應該清楚,滿族人髮型就是後面扎個辮子,前面剃光。這種髮型就要求人們最多半個月就要剃頭,不然會很難看和不方便。但是趕上皇帝太后等重要人物去世的時候,整個國家的文武百官和黎明百姓不得理髮,他們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寄託對逝者的哀思。後來因為時代的變遷,人們對這些傳統的習俗漸漸遺忘,也不再看重了。

大清朝上一次全國性的葬禮,還是十三年前。那還是雍正皇帝駕崩時舉辦的。當時文武百官就沒在意這些習俗,所以很多人在雍正皇帝的葬禮時間內,就剪了頭髮。好在,當時朝廷也並未追究這件事。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現在十三年後,隨著孝賢皇后的去世。因為有先例存在,文武百官們當然也認為在此期間剪頭理髮沒什麼。然而就是此舉動,讓乾隆皇帝知道以後,又是大動肝火。首先引起乾隆震怒的有兩點原因。其一,皇后大喪內公然剪髮,這是對皇后本人的大不敬;其二,國家大喪不準理髮,這是祖宗百年前就制定的禮數,官員們如今卻敢挑戰祖宗之法,簡直是罪不可恕。

在剛知道這件事之後,乾隆皇帝準備再大範圍掀起一陣巨浪,後來因為牽連的官員太多,他又不能把整個大清的官員,一掃而光,那樣國家還不大亂。最後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態,乾隆皇帝先抓了幾個典型對他們加以懲治。懲罰的高官人數之多,也是令人震驚。比如江南河道總督周學健,作為大清一品官員,帶頭違反祖制,乾隆皇帝直接將其賜死。另外湖南,湖北兩地巡撫也是被革職戴罪。

其實,讓乾隆真正寒心的不是百官們對皇后之死的冷漠,畢竟他們也是外人,即使強迫他們傷心難過,也只是自我安慰罷了。然而眾皇子們的冷眼態度,才更加讓乾隆皇帝忍受不了。比如,在孝賢皇后的葬禮之上,情商高的皇子們多會裝腔作勢,哭的稀里嘩啦。但皇長子永璜和皇三子永璋在皇后的喪事上,沒有表現出足夠的悲傷。直接惹得乾隆皇帝雷霆大怒。於是乾隆直接狂吼道:

今遇此大事,大阿哥竟茫然無措,於孝道禮儀,未克盡處甚多。”皇三子“於人子之道毫不能盡”。為此他甚至公然宣佈:“此二人斷不可承繼大統……伊等如此不孝,朕以父子之情,不忍殺伊等,伊等當知保全之恩,安分度日!”並請諸王、大臣共鑑,他絕不食言。

乾隆此舉,直接向天下人宣佈了這兩個兒子,永遠不可能繼承自己的皇位了。這種懲罰未免太過於嚴厲,這也表示了皇帝徹底的否認了這兩個兒子的存在。

乾隆皇帝是無論無何也想不弄明白,自己都難過的要死了,這些人怎麼會無動於衷?乾隆的此種行為頗有小孩子任性鬧事的嫌疑在裡面。他也讓整個帝國的官員認識到,真不虧是愛新覺羅的後人。年輕皇帝殺起人來的殘忍程度,一點也不亞於其父雍正皇帝。

後人回顧歷史,發現乾隆十三年是乾隆一生政治的一大轉折點。“乾隆十三、十四年間,為高宗生平的第一變,由寅畏小心,一切務從寬大而一變為生殺予奪,逞情而為。”(高陽《清朝的皇帝》)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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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堪稱喪心病狂的發作,看似是因為孝賢皇后的死,讓一個鰥夫心智失常所導致的。心理學家把一個人的痛苦做了個詳細的劃分,其中中年喪偶這一點,是對人打擊最大的一種。他往往容易讓人心智迷亂,從而對身邊的事物失去耐心,往往會無端指責批評他人。如果這種情緒不加以控制,往往會產生極大地破壞力。乾隆作為清帝國的統治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它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當然會來個總的大爆發。

事情分析到這裡,貌似乾隆十三年的那場政治風暴看只是乾隆皇帝的鬧劇,實際上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那麼回事。孝賢皇后的死只是個導火索,真正引起乾隆皇帝對天下百官的嚴厲制裁,實際另有乾坤。為什麼怎麼說呢?

乾隆皇帝在盛年繼承大統,和自己的父親不同的是,他向來反對雍正朝的執政風格。在他看來父親的執政風格簡單殘暴,就是吃力不討好的行為。乾隆始終認為這不是一個高情商人士應該做事的方法。所以在乾隆上臺後,他始終採取寬和為指導方針。整個帝國也一下子從雍正朝的風霜嚴肅,過渡到乾隆朝的寬大溫和。

即位之初,乾隆的政治生涯順風順水,寬大之政讓乾隆贏得了“萬民歡悅,頌聲如雷”的美譽。

可是好景不長,隨著統治者對官員的監管程度的放寬,讓官員覺得犯罪成本大大降低。導致原本在雍正朝已經改觀的良好的官場生態,又開始惡化。官員們的懈怠之風開始愈演愈烈。

許多地方生態,所謂勤奮愛民的好官員“不過是按時上班,循規蹈矩地處理文件後,早早下班,回家閉門不見一客”。(《乾隆帝起居注》)至於懶惰的官員所作所為更不像話。乾隆元年(1736年)至十一年(1746年),安徽省未能偵破的重大盜案多達116起,已經破獲的,也多是拖延著沒有判決。乾隆生氣地說:“可見從前的封疆大吏全未留心處理,以致積案如此之多。如此懈怠廢弛,盜風何時能息?”(《清高宗實錄》)

乾隆六年三月,時任山西巡撫喀爾吉善向乾隆皇帝寫信舉報自己下屬貪汙。舉報信中說,山西布政使薩哈諒“利用收取錢糧稅款時大肆斂財。他故意提高稅率,平日裡還擅作威福,縱容家人知法犯法,無法無天,全然不把國家法規放在眼裡”。不光如此,拔出蘿蔔帶出泥,山西巡撫喀爾吉善連同山西學政一塊舉報,說他“賄賣文武生員,贓證昭彰,並買有夫之婦為妾,聲名狼藉,廉恥蕩然,請旨革職”。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乾隆

平日裡對百官寬容溫和的乾隆皇帝,在看到這封信以後,也是止不住的憤怒道:

朕自登基以來,信任各位大臣,體恤官員們的辛苦,增加俸祿,厚給養廉,恩情可謂優渥了。朕以為天下臣工,自然會感激奮勉,實心盡職,斷不致有貪汙腐敗以犯國法者。不料竟然有山西布政使薩哈諒、學政喀爾欽如此穢跡昭彰,贓私累累,實在是朕夢想之所不到。朕以至誠待天下,而這些人敢於狼藉至此,豈竟視朕為無能而可欺之主乎?”

隨著朝廷官員腐敗案的不斷髮生,朝廷察覺出事情的嚴重性,開始了一系列的嚴查。最後又牽連出各地財政的嚴重虧損,而虧損的原因毫不例外是官員私自挪用庫銀導致。對於此事,乾隆痛惜的總結到:“我看近年來虧空案漸多……其原因是他們的主管官員見我辦理諸事往往從寬,遂以縱弛為得體。”

在乾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下,整個清帝國的社會治安也出現了很大的問題。比如,在雍正朝對於私自販鹽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乾隆上臺初始,為了籠絡天下百姓,開始允許部分老百姓可以販賣少量的私鹽。他頒佈詔令說到

:“貧窮的老少男婦,背鹽四十斤以下者,概不許追究。”(《清高宗實錄》)誰料乾隆好心辦了壞事,隨著皇帝旨意的放寬,全國各地開始興起大批量私自販鹽的鹽販子,他們往往成群結隊,形成規模巨大的販鹽組織。嚴重的擾亂了食鹽市場的穩定。事情發展成這樣,讓乾隆無不痛惜的說道:

我自登基以來,時時以父皇愛民之心為心……即如私鹽一事,我本想稍寬其禁,以賙濟那些特別貧窮的百姓。然而那麼多奸民卻乘機鑽空子,公然違背食鹽專賣,無所畏懼。看來則奸頑之民,不容我行寬大之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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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種好心卻被當成驢肝肺的情況下,乾隆皇帝開始重新身世自己。到底是父親雍正的執政風格更加貼合實際,還是自己的大政方針符合國家的長治久遠。

正是在這種糾結鬱悶的心態下,乾隆皇帝寫下了這樣一首詩:

念予志學時,所慕君子儒。

詩亦尊李杜,文亦宗韓蘇。

要歸踐履寶,聖言非我誣。

即今持治柄,豈不慕唐虞。

措行始知艱,慮為空言徒。

裁詩銘座右,庶幾日警吾。(《御製詩初集》)

這首詩大致表達的意思就是:在我剛入學堂的時候,就深受儒家思想洗禮,高度認可聖人之道。

不光如此,我還能做到理論與實踐的相結合,本來也想像堯舜那樣,做個開明的君主。然而千帆過後,才知世事艱難,人心險惡。也正因為此,才知道儒家的治國言論有時並不是那麼實用,只不過是“空言”罷了。

經過十三年的政治學習,讓政治小白乾隆明白了帝王之道。一個合格的帝王不是一味地,無限度的寬容。在封建專治體制中,更別指望底下的臣子能像自己那樣,對帝國的方方面面如對待自己的家室那樣上心。他要分清皇帝本身才是帝國的“主人”,而底下的臣子只不過是龐大帝國的“客人”。他們充其量是個高級的“打工仔”。既然如此,就不要指望他們能夠有多高的職業操守。期望君臣同治,是政治極為不成熟的一種表現。

他回顧了康、雍、乾三代帝王的統治風格以後,頗為客觀的總結出了,這樣一番道理:

“由此觀之,數十年來,國家全依靠我們三代皇帝以一人之力竭力主持,小心把握權柄,才使國家政治一直在軌道上運行。或者遇到是庸常之主,精神力量不能總攬國政,那麼國家必然陷入混亂之中。”

登基十三年以來,乾隆皇帝對朝廷官員的滿意程度開始變得越來越低。經過這十三年的政治路線的摸索,讓他更加信賴韓非子所提出的“人性本惡”論,是多麼睿智的話語。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雍正

他曾說:

“諸臣之趨承惟謹者,多出自私自利之念。”他們遇事毫無定見,只知做表面文章,迎合討好皇帝。乾隆皇帝的政治原則是寬嚴相濟,然而到了官員那裡,則變成了要麼寬要麼嚴,毫無原則,“朕於事之應寬者,寬一二事,則諸臣遂相率而爭趨於寬。朕於事之應嚴者,嚴一二事,則諸臣遂相率而爭趨於嚴”,並不問寬嚴之由,“一人未改面貌,兩事迥異後先,人心不古,何至於茲”!

經歷的人生挫折越多,越讓乾隆皇帝發現,當年父親雍正皇帝是多麼的行事艱難。和無數青春期叛逆的孩子一樣,乾隆隨著年紀的增大,閱歷的見長,他越發的認可父親的執政理念。

之前的儒家觀念讓他人為,人性本善,所以遇到官員犯錯,其實是犯罪。他都是抱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慷慨態度去原諒。然而他還是太高估朝廷官員的人物品格。其實在宋朝以前,中國的官員確實都是高風亮節的,極個別的敗類除外,大多還是很好的。

然而隨著宋朝亡滅之後,尤其是加上元朝蒙古人對漢族文人氣節的打壓;明朝太祖朱元璋時期對文人的挫辱,清初滿洲權貴對文人的大肆屠殺。讓中國文人的那種高風亮節早已經蕩然無存。他們在利益面前早已經放棄了文人最寶貴的品質。他們放棄了人格尊嚴,放棄了理想。眼前的他們只是個行屍走肉,是唯命是從的高級奴才。乾隆皇帝發現,只要他把這些飽讀詩書的“大人先生”們當成奴才,在他們面前懸起高官厚祿,然後再實行胡蘿蔔加大棒的執政方針,最後再以“法”、“術”、“勢”來統馭統治他們,一切的困難與煩惱就會迎刃而解。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太祖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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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十三年的政治風暴,看似是因為皇后的突然離世,引起的皇帝對現實不滿的總爆發。其實並非偶然,早在他繼位登記不久,他就對各位臣工說道:

“若視朕之寬而一任屬員欺矇,百弊叢生,激朕將來不得不嚴之勢,恐非汝等大員及天下臣民之福。”乾隆四年(1739年)他又說過:“姑容於此日者,朕必綜核於將來。”

其實,乾隆皇帝是個無比精明之人,他有著過人的精力和超強運轉的大腦,各級官員的把戲其實他都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然後找個他認為適當的機會去來個總爆發。他一直在伺待著等個機會。只是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次爆發的機會,竟是在自己最疼愛的富察死後發生的。既然如此,就藉著整治官場風起開始,隨便發洩下個人的痛苦情緒。一時間,整個大清帝國迅速籠罩在狂風暴雨之中。

其實,前文提到的那幾個倒黴鬼,並不是在這場風暴中唯一的受傷者。

乾隆十年(1745年)四月,當時的川陝總督慶復向乾隆皇帝奏報,說“四川金川、瞻對等地有部分村寨的藏人公然搶奪行旅商人,危害影響都極大,“實非用兵不可”。為了避免事態擴大,防患於未然,乾隆皇帝直接派兵征剿。

帝國的強盛,很快兩萬大軍輕而易舉的齊集川北。乾隆給將領們下了死要求,務必做到“殲滅根株,為一勞永逸之計”,徹底除掉這個心腹大患。

然而乾隆的自信並沒有給朝廷帶來好運。因為剿匪地理位置的險要,再加上軍事統帥的不專業,導致本來想很快就結束的征戰拖延了四年還未解決。這還是乾隆盛世嗎?這可相當讓乾隆皇帝難堪。據統計,為了找補回來朝廷丟失的顏面。從乾隆十年到十三年,四年的時間裡,朝廷前後用銀2000萬兩,還是屢戰屢敗。這讓乾隆皇帝是相當的惱火,直接把任軍事統帥慶復、張廣泗、訥親等人統統處死。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訥親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康熙皇后的親侄子,真正的皇親國戚。乾隆皇帝能對他下手,可見他已經惱羞成怒到何種地步。

從最疼愛的妻子死後,乾隆開始拋棄儒家文化,正式蛻變成法家的“忠實粉絲”,他不在相信仁愛可以喚起官員的良心。

乾隆十三年前,皇帝對待天下百姓的罪行都是抱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辦事原則去做事。然而到了乾隆在乾隆十三年以後,對於明年即將秋後問斬的罪人,在等待皇帝及時復批的時候,他不再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思想觀念了。皇帝一改往日做法,直接是硃筆一批,顆顆人頭落地。往年趕上太后慶典,皇帝聖壽,他都會大赦天下,以增加節日的喜慶,然而一切都在乾隆十三年以後改變了。對於那些貪汙作惡的官員,該殺還是殺。因為他明白了對官員的寬容,就是對帝國百姓最大的殘忍。

在乾隆十三年的這場整治風暴中,皇帝不光是針對官場生態的整治,對於帝國百姓的管理程度上也是概莫能外。

對待有民眾反抗這一類事件,乾隆皇帝的處理也分外嚴厲。乾隆十三年(1748年),福建發生老官齋教案,乾隆說:

“此案務須……痛絕根株,以絕後患。不但首惡,不可漏網,但奸匪餘孽,有一二人存留,即如遺蝗蝻種,深為地方之害……其餘逆黨,即多戮數人,亦使奸徒,知所畏懼。”乾隆二十年(1755年),成都某地發生民眾暴亂,他對當地官員指示說:“所獲的要犯杖斃數人示警足矣,不必具題”,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乾隆皇帝對百姓的統治門道里加入了不少恐怖政治成分在裡面。

解決完官員和百姓,乾隆第三個要整治的就是軍隊了。面對金川戰役的不堪,讓乾隆下定決心開始整改軍隊。所以再後來他下旨:“凡關係軍務的犯人,更要從重處理,“不少假借”。凡武職官員,臨陣畏葸者,一律不得保全首級。對金川戰爭結果的不滿意,讓乾隆十分清醒的看到了清朝武裝力量的薄弱弛,所以他開始下全力去整頓。他特別在香山建立了健銳營,用來增強國家軍隊的戰鬥力,為了表示朝廷對士兵的看重,乾隆皇帝自己也經常前去檢閱訓練官兵。(《清高宗實錄》)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乾隆閱兵戎裝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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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在這一年,乾隆皇帝逐漸從當初的不屑走父親雍正的老路,到自己現在開始向父親的執政路線靠攏。他越發覺

得父親是個睿智的長者。

他時常斥責官員們是“婦寺之仁”,強調“水弱易玩”,這些舉動,在我們後世之人看來這是雍正王朝的再現。甚至可以毫不留情的說,乾隆十三年後的朝廷,已經遠超雍正時代的嚴猛。

“他乾隆之所以後來名聲遠較雍正為好,一是因為初期刻意樹立的寬仁形象不會立刻被人們忘掉,另一個,是在君臣關係上,他並沒有像雍正那樣大搞陰謀欺騙,大搞神道設教,使臣民產生強烈的逆反心理。”(《康雍乾三帝統治思想研究》

進入人生中年後的乾隆,對大臣們的心思揣摩也越來越縝密,隨之而來的批評和警示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留情面。乾隆十七年(1752年),偽稿案爆發,皇帝派臣下去查辦,但出師不利,這時他無比嚴厲的指責道:

“外省辦事習氣,多涉虛偽”, “朕於各督撫所辦事件,雖欲深信,而不可得矣。”乾隆十三年(1748年)十二月,當朝大學士陳世倌在魯地私自添置了一些田地。陳是歷經三朝的元老,在朝中有著很高的威望。此人購買田地的原因,無非是他想借助孔廟的香火,讓陳家也可以歷久彌新,薪火代代相傳,家族可以長久興旺發達。然而在乾隆皇帝知道此事後,也是直接指責道:“你本是浙江人,而在山東置私產,想分孔氏餘潤,這豈是國之大臣所為?”陳世倌即刻被革職,乾隆還不忘囑咐道:“今既革職,傳諭山東巡撫,不許他到山東居住。”語言和措施之刻薄到骨,與其父雍正不無兩樣。

乾隆十三年發生了什麼,讓寬和溫順的乾隆皇帝,變得狂躁不安?

乾隆十七年(1752年),乾隆點評官場風氣的時候,毫不吝嗇的表達了自己對現任總督的認識,並且指出極為自信的指出,現在自己對全國大小主要官員的脾氣秉性都有了一定的瞭解,以後再也不會受他們的欺騙了。

乾隆對各地督撫的評價如下:

“近日督撫辦事,有所謂上和下睦,兩面見好之秘匙。貌為勇往任事,以求取信,而陰市私惠,謂有旋乾轉坤之力,使屬員心感。尹繼善(兩江總督)慣用此術,方觀承(直隸總督)及巡撫中一二能事者,趨而效之。惟策楞(四川總督)、喀爾吉善(閩浙總督)、黃廷桂尚存本色。阿里袞(兩廣總督)亦不至此,碩色(雲貴總督)更復不能……諸臣心術才具,日熟復於朕胸中,任術取巧者,皆洞見肺腑……大臣中有以取巧得利益者乎?”

乾隆三十五年(1770年),他訓斥貴州巡撫宮兆麟時,居然當眾提及了他的外號:“看來宮兆麟之為人,應對是其所長,而於辦事殊少實際,是以外間竟有鐵嘴之號。”絲毫不顧這位大員的正省級級別。

由於皇帝明察秋毫,洞悉情偽,所以乾隆統治的中期,大臣們不敢不謹言慎行,唯命是從,吏治一時頗為整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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