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 庚子事變徐桐上吊殉國,奕劻卻大罵他:死得好,可惜死得太晚了

徐桐有名,不在別的,而在於庚子之變中,他上吊“殉國”。

徐桐,字豫如,生於1820年,漢軍正藍旗人,道光年間的進士,同治皇帝的師傅,歷任翰林院檢討、實錄館協修、太常寺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內閣學士、禮部右侍郎、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體仁閣大學士等職。

要論學問,徐桐堪稱“學富五車”,不然,做不了皇帝的師傅。可是,徐桐的所作所為,白瞎了他滿腹詩書,還將他的人生活成了一個個段子。

庚子事變徐桐上吊殉國,奕劻卻大罵他:死得好,可惜死得太晚了

徐桐畫像

在徐桐(1820~1900) 所任的官職中,有三個是以“學士”命名的: 內閣學士、協辦大學士、體仁閣大學士 。明清兩朝所謂的學士,雖然是官職,但它不同於一般的官職,任職者需要有相當的知識和才華,非一般武夫莽漢所能勝任。徐桐的三個“學士”頭銜,其中兩個還是“大學士”。 徐桐還是晚清著名的理學家,師宗宋儒。因此, 晚清時,徐桐被視為朝廷中知識最淵博的人,連慈禧太后都對他尊重有加。

按理說,這麼大的學問,應該能對思想學術及國家民族做出巨大貢獻才對,事實卻恰恰相反。晚清的政局中,有一夥保守派,這些人頑固守舊、嫉惡西學,主張固守祖宗之法,反對任何改革,徐桐就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徐桐的守舊和排外,是出了名的: 反對洋務運動,反對維新變法,拒絕接受一切新事物……

當朝廷討論修鐵路之時,他領銜上書、強烈反對,反對的理由是:“輪車所過之處,聲聞數十里,雷轟電駭,震厲殊常,於地脈不無損傷”;康有為、梁啟超發起維新變法運動,試圖以變法來推動中國的進步, 徐桐堅持“祖宗之法不可變”,激烈反對、仇視改革,聽到“維新”兩個字就氣得渾身發抖。

徐桐不接受任何外來事物,不用任何外國的東西 :所穿的衣物,全是用土布和綢緞做成的,堅決不穿用洋布做的衣服;看到有人戴西洋眼鏡,就破口大罵;他兒子的房間裡擺了一些西洋用具,他每次從兒子門前經過時,都要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有一回,他看到兒子在自己面前吸雪茄煙,就大罵“我在爾敢如是,我死,其胡服騎射做鬼奴矣”!然後令兒子在烈日下罰跪;徐桐的家,住在東交民巷,與外國使館區相鄰,徐桐便在大門上貼了一幅對子“望洋興嘆;與鬼為鄰”。

徐桐的大學問僅限於四書五經,但對外部知識(特別是先進的西方科技)一概不瞭解, 堂堂大學士,竟然不相信世界上有西班牙和葡萄牙這兩個國家存在,置疑道:“西班有牙,葡萄有牙,牙而成國,史所未聞,籍所未載,荒誕不經,無過於此。”而且,在他的觀念中,“天朝上國”的自負心態異常嚴重,他見有人把美國翻譯成“美利堅”,就異常氣憤:“大清國才是真正的既美、又利、又堅,美國算什麼‘美利堅’?”

庚子國變時,官軍和義和團聯合攻打教堂及使館區,卻數日不克,徐桐急了,便傳見翰林,詢問攻不下的原因,有一個姓張的翰林便敷衍他說:“東交巷及西什庫,洋人使婦女赤體圍繞以御槍炮。”有一個拳民也告訴徐桐,說攻不下的原因有二:“以婦女猩紅染額,炮不能中;割教民婦陰,列陰門陣,以御槍炮。” 如此荒唐的說法, 連沒受過什麼教育的小民百姓都不信,第一大學問家徐桐竟然對此深信不疑, 甚至在退朝之後召集有關人員研究破“陰門陣”法,簡直荒唐到了極點。而且,他對義和團“刀槍不入”“神靈附體”的說法也深信不疑。

戊戌維新,僅存在了103天,就被鎮壓,光緒帝被囚,康有為、梁啟超流亡海外,譚嗣同等六君子血灑菜市口刑場,這一血淋淋的結局,竟然使徐桐心裡樂開了花,他叫來戲班子,在家裡大唱了三天戲以示慶祝。

因為極端仇視洋人,徐桐成了義和團運動的支持者、發動者之一。 義和團進京後,他興奮異常,據《清史稿》載:“二十六年,義和拳起釁仇外,載漪大喜,導之入都。桐謂:‘中國當自此強矣!’至且親迓之。”他極力主張藉助義和團排外,支持慈禧太后對外宣戰。

義和團在北京設立總團時,他高興地寫了一副對聯贈送:“創千古未有奇聞,非左非邪,攻異端而正人心,忠孝節廉,只此精誠未泯;為斯世少留佳話,一驚一喜,仗神威以寒夷膽,農工商賈,於今怨憤能消。” 當義和團開始火燒教堂時,他興奮地又請戲班子唱了二十天大戲。

清代的李伯元在《南亭筆記》一書中記載了喜好讀書的禮親王,即使床帳就要燃燒,他渾然不覺,仍捧著書苦讀。這是個典型的書呆子形象,火都已經快把屋子燒了,他還在讀,這種精神固然可敬,但讀書讀到這種程度,和傻瓜何異?這種讀書人又有什麼用? 徐桐無疑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好學者,但他的學問對時代的進步

非但沒有推動作用,反而走向了改革的對立面,成了阻止社會前進的絆腳石。

待到庚子之亂,八國聯軍進逼京師,兩宮倉皇出亡,徐桐卻沒能跑出去。他這時已官拜體仁閣大學士,看到滿城降幡,以為奇恥大辱,本“君辱臣死”之義,命老僕在大廳正樑上結了兩個繩套,喚來三兒子徐承煜,要他和自己一同殉國。他對兒子說,我是首輔,國家遭難,理當殉節。說著向兒子看幾眼。徐承煜身為刑部左侍郎,哪能聽不懂老爹的話,就慷慨陳辭道:爹你放心,這是你一生的大事,兒子陪你上路!

於是徐承煜將老爹扶上踏腳的骨牌凳,徐桐踮起腳,將皓然白首伸入繩套,兩眼卻還望著右邊,是期待父子同時畢命的樣子。

徐承煜無奈,只好再次表態:爹,兒子一定陪你到泉下!說著更不怠慢,將墊腳的凳子一抽,成就了他老父的“大節”。他自己,卻脫去二品服色的袍褂,一身短裝,悄然遁去。

但到底沒能跑掉,一出巷口,就落到了聯軍手裡。聯軍弄清了他的身份,好吃好喝地款待了他一些時日,就把他交給了清廷。徐承煜挺樂觀,心想全家都為國盡忠了,朝廷虧待不了他。

稍後,慶親王奕劻奉命以全權大臣的身份到京處理善後,有官員提出“徐桐以身殉國,從容就義,擬請附奏請恤。”奕劻勃然大怒道:“徐桐死得好,可惜死得太晚了,他要早死幾天,何至會有濫殺大臣之事發生!”慶王是這個態度,徐桐“為國盡忠”的名分看來有點懸。果不其然,朝廷很快就發佈了“懲兇諭旨”,徐桐被判斬監候,因已先死,免議;徐承煜被判“即行正法”。死刑判決下達後,徐承煜面如土色,待被拖到菜市口斬決時,早已不省人事了。徐家的女性家屬,全部自殺身亡。徐氏父子乃至徐氏一門的結局,可謂悲哀。

庚子事變徐桐上吊殉國,奕劻卻大罵他:死得好,可惜死得太晚了

【正史記載】

徐桐,字蔭軒,漢軍正藍旗人,尚書澤醇子。道光三十年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坐修改中卷幹磨勘,罷職。咸豐十年,特賞檢討,協修《文宗實錄》。同治初,命在上書房行走,奉懿旨番講《治平寶鑑》,入直弘德殿,累遷侍講學士。先後疏請習政事、勤修省,成《大學衍義體要》以進。數擢至禮部侍郎。念外人麕集京師,和議難恃,宜壹意修攘圖自強;因條上簡才能、結民心、裕度支、修邊備四策。光緒初,授禮部尚書,加太子少保。主事吳可讀請豫定大統,以尸諫,桐與翁同龢等謂其未悉本朝家法:“當申明列聖不建儲彝訓,俾知他日紹膺大寶之元良,即為承繼穆宗之聖子。揆諸前諭則合,準諸家法則符。”疏入,詔存毓慶宮備覽。

時崇厚擅訂俄約,下群臣議,乃條摘其不可行者:曰伊、塔各城定界;曰新疆、蒙古通商;曰運貨逕至漢口;曰行船直入伯都訥。六年,廷議徇俄人請,將赦崇厚罪,桐力持不可,謂:“揆度機要在樞廷,折衝俎豆在總署,講信修睦在使臣。赦之而彼就範,猶裨國事;若釁端仍不能弭,反失刑政大權。推原禍始,宜肅國憲。”又言:“今日用人之道,秉忠持正者為上,宅心樸實者次之。若以機權靈警,諳曉各國語言文字,遽目為通才,而責以鉅任,未有不僨且蹶者!”不報。歷充翰林院掌院學士、上書房總師傅。十五年,以吏部尚書協辦大學士,晉太子太保。二十二年,拜體仁閣大學士。

桐崇宋儒說,守舊,惡西學如仇。門人言新政者,屏不令入謁。二十四年政變後,太后以其耆臣碩望,頗優禮,朝請令近侍扶掖以寵之。

有豫師者,字錫之,內務府漢軍。進士。官至烏魯木齊都統,以講學為桐所傾服。方太后議廢帝,立端王載漪子溥俊為“大阿哥”,桐主之甚力,實皆豫師本謀也。既而桐被命照料,益親載漪。各國不慊載漪等所為,漪恚甚,圖報復。二十六年,義和拳起釁仇外,載漪大喜,導之入都。桐謂:“中國當自此強矣!”至且親迓之。然及其亂時,仍被劫掠。袁昶、許景澄之死,舉國稱冤,而桐則曰:“是死且有餘辜!”時其子承煜監刑,揚揚頗自得。

承煜,字楠士。拔貢。以戶部小京官晉遷郎中,累官刑部左侍郎。已,聯軍入,桐倉皇失措,承煜請曰:“父芘拳匪,外人至,必不免,失大臣體。盍殉國?兒當從侍地下耳!”桐乃投繯死,年八十有二矣。而承煜遂亡走,為日軍所拘,置之順天府尹署,與啟秀俱明年正月正法。命下,日軍官置酒為餞,傳詔旨,承煜色變,口呼冤,痛詆西人不已。翼日,備輿送至菜市,監刑官出席禮之,已昏不知人矣,尋就戮。和議成,褫桐職,奪卹典,旋論棄市,以先死議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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