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所謂“暴力墳地產”的新聞不再出現，包含墓地在內的殯葬整體行業都能打破壟斷、公開透明。
記者 | 金 姬
2019年清明前夕，一篇題為《暴利墳地產：賣墓地毛利率超房企2倍多》的文章刷屏了。
文章指出，A股“殯葬第一股”的福成股份2018年財報顯示，銷售墓位2748個，實現營收2.61億元人民幣，以此計算，平均一個墓穴售價達到9.49萬元。而號稱港股“殯葬第一股”的福壽園，2018年業績公告顯示，經營性墓穴的平均銷售單價較2017年上升了7.5%（2017年，福壽園經營性墓地的銷售平均單價為10.24萬元，以此類推，2018年平均單價約為11萬）。
根據福成股份3月29日晚間發佈的2018年年度報告，這個2015年收購河北三河靈山寶塔陵園而進入國內殯葬行業的後起之秀，連續三年殯葬業務毛利率保持在80%以上，且逐年遞增，2018年高達87.96%。
而2018年中國三大房企巨頭碧桂園、恆大和萬科的毛利率分別為27%、36.2%和29.7%，網友感嘆“賣死人墓比賣活人房要賺錢多了”。不少網友更是直呼“死不起、葬不起”。
1
年年被刷屏的福壽園有話說
其實，這些年每到清明或冬至前，都有類似“暴利墳地產”的新聞出現，除了數字不同，內容大同小異。
而媒體集中揭露“暴利墳地產”是從2014年開始的。當時，2013年12月在香港上市的福壽園集團發佈首份業績報告，顯示2013年福壽園集團墓地服務收入佔比達85.6%，墓地服務及殯葬服務的毛利率均在70%以上。
而早在2014年，福壽園集團總經理王計生就對於有些人把殯葬業類比為房地產業做出解釋：“因為殯葬業目前沒有財務準則，因此，福壽園套用了房地產行業的財務條款，但服務成本、管理成本、綠化成本等都沒計算在內。而且，房地產商品可以交易，但墓地不會轉移，也不發生交易。“
5年後的今天，福壽園依舊否認自己是“暴利”企業——根據福壽園提供給《新民週刊》的一份書面回覆顯示，2018年福壽園的經營利潤率43.8%，如果進一步扣除所得稅和少數股東權益，淨利潤率不到30%。
“雪球”上有個名叫“再接再厲2019”的網友也指出，福壽園的模式是用稍高的營業淨利潤率去補貼很低的資產週轉率，否則，經營難以為繼。這位網友舉例說,“買了一塊地，建成公園花幾年，墓地要賣30-50年，而房地產買塊地可能2年就完成回款。”
殯葬企業這邊的邏輯是，即便毛利率超過70%，也不能和房企做直接比較。福壽園強調，“福壽園最大的成本項目是員工成本，佔比高達43%，這與房地產行業以土地成本和資金成本為主的成本結構截然不同……低週轉率的行業必須具有較高利潤率特徵，否則就不會有人願意從事該行業。”至於媒體從年報推算出“2018年福壽園平均單個經營性墓穴售價11萬”的數字，福壽園回應表示，“2018年所售墓穴的40%以上即8400個屬於公益性質的中低價墓穴，均價只有約3000元。”
至於另一家被戴上“暴利墳地產”的福成股份，截至發稿時，尚未對此公開回應。
2
“暴利”何處來?
那麼，福壽園的回應是否令人信服?
首先，福壽園的土地成本佔比不高，是因為當年拿地成本很低。
2013年招股書顯示，福壽園土地收購日期都在十幾年前，單價非常便宜。根據《創業家》的報道，2001年之前，公墓用地屬於國家劃撥土地的範圍，對其使用的年限和價格並無明確的規定。以佔地面積為40萬平方米的上海福壽園為例，原土地收購成本每平方米只有190元；佔地面積為30萬平方米的河南福壽園，土地性質為批售土地，原土地收購成本每平方米更是低到44元。
即便在2017年，福壽園每平方米的拿地成本平均也不到一千元。
那麼，為什麼一家民企可以在2001年之前輕易拿到國家劃撥的公墓用地？這和福壽園複雜的身世有關——根據《新京報》2013年12月的報道，福壽園由上海中福實業總公司（以下簡稱“中福”）於1994年全資成立。而作為控股母公司，上海中福實業公司最早可追溯到1985年成立的集體性質企業——康華實業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1990年，中福由康華實業上海分公司變更成立，註冊資本560萬，性質為全民所有制。1998年，安徽安合投資與中福各分享了福壽園50%股份。中福在2000年已經進行了改制。2006年11月，福壽園將其30%的股份以900萬元的代價轉讓給了管理層……帶有國企基因的福壽園在20多年裡就這樣“變身”民企。
其次，所謂的“公益性墓穴”，距離和價格都未必親民。
據悉，當下國內的公益性墓園主要為農村居民提供安葬場所，經營性墓園主要為城市居民提供安葬場所。這意味著大多數城裡人要跑到農村才更有可能享受“公益性墓穴”。
而就在今年1月，江蘇鹽城媒體曝光響水縣小尖鎮畢圩村的所謂“公益性墓地”——福壽園，存在村幹部向死者家屬亂收費的現象。
而福壽園對此是否知情，我們不得而知。
3
“死不起也葬不起”背後的焦慮?
在2014年，《新民週刊》曾發文《“身後事”也交給互聯網？》，當時記者就發現我國殯葬服務市場價格很亂，政府沒有指導價。對於殯葬用品，老百姓不太可能貨比三家，更不願提前去買骨灰盒之類的東西了。
5年後的今天，對於殯葬業中支出最大頭的墓地，不少人已經開始生前購買，但還是很難詢價，畢竟這一市場仍處於半壟斷性質——2018年《創業家》指出，殯葬服務主要被民政部門所直屬的國營殯儀館或者跟民政部門有千絲萬縷關係的殯儀服務公司所壟斷。
好消息是，日前民政部辦公廳下發關於做好2019年清明節祭掃工作的通知。通知指出，要繼續緊盯當前群眾反映強烈的墓位出售（租）價格欺詐、壟斷牟取暴利，殯葬服務、中介服務及喪葬用品銷售違規經營、亂收費等突出問題。
希望明年這個時候，所謂“暴力墳地產”的新聞不再出現，包含墓地在內的殯葬整體行業都能打破壟斷、公開透明。
與此同時，《新民週刊》呼籲大家移風易俗，儘量選擇“綠色殯葬”——如花葬、草坪葬、樹葬、海葬等，這樣不僅能最大限度地節省土地，還很經濟實惠。
綜合整理自中新經緯、新華社、雪球、新京報、創業家等
閱讀更多 新民週刊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