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我們都是“高以翔”

這一次,娛樂真的致死了。

27日凌晨,高以翔在錄製戶外真人秀《追我吧》時,突然暈倒休克,經搶救無效,不幸離世,年僅35歲。

誰也沒能想到,高以翔,一個溫柔的大高個兒,突然就這樣去世了。

不論是否熟悉這位藝人,聽到這個消息都不免會心下一驚:現在明星錄真人秀都有生命危險了?

看起來似乎只是個意外,但是這個意外卻無法彌補,斯人已逝,所有的一切都已無可挽回,悔恨、歉意無法讓時光倒流,惋惜之餘,也引發了午茶君一些思考。

致死的流量

公開資料顯示,《追我吧》是浙江衛視推出的都市夜景追跑競技秀,節目在最開始宣傳的時候就以“挑戰遊戲+瞬間死亡”為賣點,讓參與的藝人做高危性和驚險性的項目,記錄下圍觀者的反應,以販賣刺激和恐懼來吸引觀眾。

近幾年來,由於影視行業資本湧動,綜藝行業逐漸成為炙手可熱的領域。綜藝行業的狂飆突進在數據上可見一斑。據統計,2018年中國綜藝市場規模約為331億元,同比2017年增長了21.3%,節目數量較2017年同比增長95%。從綜藝類型來看,競技、訪談、脫口秀、類綜藝為主旋律,2018年綜藝製作數量均在10部及以上,

而像《追我吧》這樣的競技類綜藝數量最多,達16部。

在高以翔出事以前,已經有不少觀眾對節目強度及難度過大提出質疑,指責節目組為拼收視率逼迫藝人強行突破個人生理極限。但是,不可否認的卻是,各大綜藝中,藝人“受傷堅持工作”的人設卻比踏踏實實唱好一首歌更“吸粉”,近些年,為了吸引眼球、提高收視率,不少綜藝節目製造了許多看似不可能的項目,挑戰極限,美其名曰挑戰自我。在午茶君看來,這類節目展現的也並不是什麼拼搏精神,或許只是滿足觀眾的獵奇心理,而這個代價,實在是有些大。

在娛樂至死的環境中,綜藝市場火爆且競爭激烈,收視率成了節目製作方首先考慮的事情,它意味著流量、金錢和影響力。刺激勁爆的節目可以瞬間抓住觀眾的“眼球”,但刺激能夠維持的時間往往不長,在觀眾對一種刺激乏味之後,節目組不得不加大“力道”。久而久之,底線被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死亡流量”變得越來越不可收拾。

直到時值壯年、熱愛運動的高以翔,在錄製現場猝死,對他的消費也沒有停止。

節目組第一時間整理了高以翔昔日的高光時刻,作為宣傳看點。

我們都是“高以翔”

底線在哪裡?我們看不到。

但對流量蚊子見血一般的追逐,我們不是第一次見到,也絕不是最後一次。吃播節目裡,空口吃芥末只是“起步價”,很多主播為了“博眼球”一口氣吃下十幾公斤的食物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戶外挑戰節目也是怎麼刺激怎麼來,早在2017年11月,號稱“國內極限挑戰第一人”的吳永寧就是為了給直播平臺“吸粉”,在直播中不幸墜亡。

在這之前,王永寧已經做過大大小小的挑戰,每發一條視頻,他都能得到觀眾的打賞,從最開始的十幾塊到後來的成百上千,再到成堆的廣告商、直播平臺找上門,全都在刺激他做出難度更大的挑戰。

事發之後,擁有600萬粉絲的中青報在沒有經過吳永寧家人同意的情況下,第一個發出墜樓的視頻,獲得了成千上萬的轉載,雖然在之後已經刪除,但仍導致視頻流傳甚廣,甚至登上了微博熱搜榜,引起轟動。

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目標:流量。

明星們不上綜藝,就很難得到曝光,在流量時代幾乎就代表著失業。相比於成本高,不確定性大,週期長的電影、電視劇,綜藝是一個顯而易見的捷徑,能夠更輕易的上熱搜、立人設、帶來財富。

在這種情況下,人的感受和疼痛被漠視,參加節目的藝人成了為收視率服務的工具,藝人的情緒、身體甚至生死都可以成為資本方所販賣的商品。

藝人大張偉曾經談及真人秀,他說:“我們進入這個行業,都想做專業的事。他是二人轉,他是唱歌的,他是主持人,我們都能專注於自己的作品,而不想靠賣體力掙錢。但很無奈,我們還在靠賣體力掙錢。我覺得真人秀會毀了中國所有藝人的,因為都沒有在(本行)發光發熱,才華都是在做真人秀。現在一個個跑得披頭散髮的,我真的很想問觀眾你們為什麼愛看這個?”

我們都是“高以翔”

其實,作為觀眾的午茶君想說,我也不愛看這個,包括身邊的朋友都表示,沒有人喜歡看這個。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所謂的大數據告訴資本、告訴節目組,觀眾喜歡看這個,而觀眾則一臉懵:我什麼時候愛看這個了?到底是觀眾貢獻了點擊量,還是數據綁架了觀眾?誰在說謊,誰在裹挾誰?暫時沒有答案,至少午茶君可以說,我真不愛看明星在泥潭裡打滾,我更願意看到他們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裡發光發熱,不要為了所謂的流量去拼命奔跑了。

​這屎,不吃也罷

不得不承認的是,互聯網的記憶總是比金魚還少一秒,今天全民為高以翔聲討節目組、聲討資本,明天可能已經忘記昨天為什麼這麼憤怒了。因為照照鏡子的話,我們自己也深陷於這種規則之中。

高以翔,又何嘗不是千千萬萬個為了生活迫不得已的我們。把筆觸放回我們一個一個普通人身上,資本為王的時代,錄綜藝而死的明星只是一個代名詞,背後是成千上萬的中國“社畜”,以及我們仍然引以為傲的、不顧人的代價的勤勞。

我們都是“高以翔”

娛樂行業為了製造看點和節約成本,拼了命的錄製節目;經紀公司為了讓簽約藝人更紅更賺錢,拼了命的接通告;藝人自己為了那不可捉摸的流量,只能配合,畢竟過氣的滋味也不好受。我們很多人又何嘗不是,重壓之下,有的人選擇沒有底線的透支身體,從早到晚盯著工作群消息,沒有時間與相愛的人相處,我們也失去了思考的時間。

前不久,《奇葩說》就用一期辯題揭示了當下生存的艱難處境:感興趣的工作總是996,我該不該886(說再見)?

我們都是“高以翔”

“總是996”,一聽就是被資本剝削壓榨,不斷從生命中擠出剩餘價值在工作,不886難道等著公司報銷的棺材板嗎?

然而,事實是現場觀眾一大半都選了“不該辭職”,兩位導師的發言也讓午茶君大跌眼鏡。

羅振宇說:

“你以為現在工作和生活能分得開嗎?你們五點下班以後還不是都想著工作?這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命。”

李誕說:

“快樂是短暫的,人始終是為了意義而生活的。只有工作可以給你提供生命的意義。人生中有些屎,你不得不吃。”

我們都是“高以翔”

吃屎=有意義=我們這一代人的命?

最後,屎化成了黃金,而我們一邊被迫幹著違法的事(996工作制違反了《勞動法》),一邊雙手奉上健康的生命、健全的生活。我們吃了更多的屎,資本獲得了更多的勞動價值。

前不久的網易前員工在文中寫道“曾經我也把公司當成家一樣,曾經我也相信馬雲說的996福報,相信到點下班就是浪費人生”。

然後他加了五年班,除了病什麼都沒得到。

你也許會說:工作辛苦點也沒什麼,重要的是可以養活自己、養活家人。再者,996的工作可以獲取更高的收入,更好的職業發展,不工作怎麼買房成家養孩子?

午茶君想說,所有的身不由己,不過是被利益綁架而已,這些讓人動彈不得的所得小小利益其實就是社會規則的重壓。年輕就要奮鬥,但不要偷換概念說成為了工作奮鬥。資本階級總是誘騙勞動工人站在他們的角度考慮問題,卻不會分配勞動工人他們應得的利益。努力拼命也要分方向的,為別人的事業奮鬥,和為自己奮鬥,這個本質也是不同的。

據悉高以翔錄製《追我吧》之前已經連續工作了17個小時,他的意外究竟是因為長時間工作還是節目組高強度的難度我們暫且不論,午茶君想到的是,大家或許都處在一種“不把自己當人和不把別人當人”的情緒中,老闆們覺得自己創業奮鬥時這麼苦,憑什麼員工能夠合理休息,節目策劃受到收視率和贊助指標的壓力,也不把明星觀眾和團隊的健康安全放在心上。這或許是藝人版本的“資本面前打工仔無人權”,比起幾個世紀前的紡織廠工人,我們的被壓榨場合只是變到了辦公室和微信對話框。

最後,引用一下“孟大明白”的文章片段作為結尾吧:

“哪怕被逼不得已要996,至少不要出聲支持,不要為精神資本家為老闆們洗地。電視業早做到了007的血汗工廠模式,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所有不以人為本的包身工制度都沒有道理,也不值得粉飾,人類並不會因為對個體的壓榨而飛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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