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7 小說:王妃昏倒,王爺一怒,側妃跑了

小說:王妃昏倒,王爺一怒,側妃跑了

假作真時怎分辨,正妃妙計招招先。

王爺一時怒難遏,腳踢側妃淚漣漣。

靖王與沈文星從府衙出來,一路直奔王府而去,進了門,門房趕緊接著,靖王自下了馬,卻讓人將沈文星的轎子一路直抬往房間而去,到得廊盡頭、房子側面才命令停轎。

沈文星見轎子停了,又裝作一副嬌弱樣歪在轎子裡,靖王將轎簾一掀,一側身,將她抱了出來,迅速向房間走去,這時,後面一眾丫環婆子早跟了上來,靖王吩咐道:“快快備下熱水,候娘娘梳洗。”那邊婆子丫頭見這樣,也不知是甚由頭,只得燒水的去燒水,抬盆的去抬盆,走進走出,一時忙得像沒頭蒼蠅似的。

靖王將沈文星輕輕放在床上,扯來被子蓋了,春紅與朝雲疊翠都圍在一旁,滿面焦急,又不敢問,沈文星哎喲了一聲,便側著身子轉過去,不把臉對著靖王,省得他看出端倪。靖王此時一味地著急,又聽得沈文星呻吟,心裡痛惜不過,不由得怒道:“許攸那個老賊,敢如此對娘娘,本王誓要參他一本,與他到皇上面前計較去。”一面說一面要走,沈文星本自還想裝一裝,一聽這話,當下一嚇,側過手就來拉他,接著再慢慢轉過似千鈞重的身子,吃力地道:“許知府原不知是妾身,縱是打了殺威棒,也是份內之事,若王爺與他一對,他必理之鑿鑿,皇上到時責怪,王爺將何自處,只怕受了氣來,又少不得是妾身之錯了。”靖王略想了想,也覺沈文星話甚有理,一時尋不到出氣的來,便又想到側妃徐夫人身上,就恨恨地說:“那姓許的不知,這徐氏莫不知,縱算不知,也不該弄出這麼些事來,至使娘娘生受如此之難。”正說著,就聽到外面婆子道:“夫人來了,王爺正在裡面呢。”靖王騰地站了起來,滿面怒容,兩眼朝那邊掃去。沈文星與她過了幾招,卻未見其人,此時甚是好奇,便偷眼望去,只見那徐氏上身著銀紅軟襖子,穿一件桃色縐紗裡子,下面一條玉色連枝花的挑裙,一根宮絛從腰間往下,繫著一個壓裙的玉蝶,銀盤臉兒看起來倒是圓潤平和,桃杏眼卻透著狡黠,嘴略大,顯出一股子伶俐勁兒,總體看來,不張揚不低調,且甚是合適幹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了,沈文星就暗忖:怪不得能選進宮,怪不得太后將她送與靖王,怪不得還想做正妃,可見得也有過人之處。想是走得急了,這時,徐夫人身子微斜,一臉微紅,呼吸微喘,她急急地抬腿邁過門檻,看到靖王爺便一頭跪了下去。靖王本欲責她,見了這樣,愣了一愣,聲音已是軟了許多,道:“你個賤人,也知道認錯麼?”那徐氏似乎料不到靖王會說如此話,她再也想不到因那張圖影中了沈文星圈套的事,當下身子便頓了一頓,再抬起頭時,已滿眼是淚,口中哽噎著:“王爺,賤妾確實知道錯了,千錯萬錯都是賤妾之錯,但那徐大成乃是賤妾生身父親,如今父親身陷囹圄,賤妾卻在王府享福,此實有悖人倫,賤妾思來想去,唯有王爺可作依靠,是以,只能斗膽來求王爺了,請王爺救救賤妾父親吧!”又道:“若王爺救得賤妾父親回來,賤妾此身便交付與王爺,任憑王爺打殺,決不敢說個不字。”一行說一行淚,真是梨花春帶雨,嬌媚堪可憐。沈文星不由得一驚,好厲害,開頭不分清紅皂白先認了個錯,嗚嗚咽咽,撒嬌撒痴,只怕是神仙也心軟了,去看王爺時,見他正在躊躇,面上似有不忍之色,默然而立一言不發,那股子問罪的狠勁一點兒也不見了。沈文星暗道不好,眼睛一翻,突地一挺,一旁的春紅一唬,忙去推她,一聲喊:“不好了,娘娘昏過去了。”才說完就有丫頭婆子上來扳身體,掐人中,靖王一嚇,轉過頭去看,也急急忙忙去搖沈文星,口裡道:“娘娘,娘娘快醒醒。”徐夫人還欲說話,見靖王一心一計都在沈文星身上,自已跪在地上又沒人叫起來,一時人人都從她身邊踏來踏去,實在是尷尬不已,她便悄悄地起了身,走出門外,卻不走,站在那兒只看著。

靖王怒道:“怎麼大夫還不來!”正急著,外面便有兩個人匆匆走了進來,原來是少南和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身形瘦削,穿一身半舊的米黃色長袍,戴一頂褪色青布帽,背一個泛黃的木箱子,兩眼只敢看著地上。當下丫環婆子避之不及,亂走亂竄,倒是徐夫人穩如泰山,站著沒動,面無表情,少南便朝她施了一禮,那中年人見了,也過來施了禮,口中道:“小人見過夫人。”王爺就在裡面喊:“哪來那麼多禮數,快進來。”又朝徐夫人喊了聲:“你杵在那兒作什麼,是看這裡不夠亂麼。”那徐夫人聽說,才訕訕地說:“既然娘娘有恙,那賤妾就先退下了,等會再來向王爺孃娘請安。”一面說一面極不情願地去了。

少南見到王爺,就指著那中年人道:“這位是胡大夫,在南街開了個醫館,聽說王爺有請,急急忙忙就來了。”那胡大夫就上前給王爺見禮,王爺點點頭,道:“免禮免禮,娘娘突然昏倒,還望先夫詳細診查則個。”胡大夫回了句:“此為小的份內之事,王爺且請放心。”說著就低頭上前,那邊丫頭早把沈文星的手拿出來了。

沈文星此時並沒昏倒,因怕那大夫瞧見端倪,便悠悠地將眼一睜,看著胡大夫道:“這是誰呀?”王爺一喜,忙上前說:“請的大夫來了,娘娘便就醒過來了,可見有句話叫‘藥醫有緣人’是沒錯的了。”一面就要延請大夫瞧脈,沈文星皺了皺眉頭道:“妾身倒有一句話和王爺說,剛才正是因此才昏倒,王爺可先聽妾身說過,再請醫治不及。”王爺便去扶她,又輕輕地說:“娘娘但講無妨。”沈文星看了看四周,丫頭婆子並小子大夫,床前幾乎擠挨不開,因皺皺眉頭道:“讓他們先退下去吧。”王爺愣了一愣,便轉頭道:“你們且先退下,就在房外候著。”那些人聽了,倒巴不得,一個個呼啦啦地退了下去,王爺便伸手扶沈文星起來,用了個枕頭靠在後面,方問:“娘娘何事請講?”

沈文星就嘆了口氣,道:“以妾身練武之身,就算在衙門捱了殺威棒,也不見得如此之弱,眼見得就能昏倒的,但只是剛才聽得徐夫人的話,驚起了一個心事。”王爺忙問是何心事,沈文星想擠出幾滴眼淚,卻是擠不出來,就可憐巴巴地看著王爺,道:“方才妾身本無大礙,因聽得徐夫人說到徐大成的事,不由得嚇住了。”王爺就留神看著她說下去:“那徐大成妾身原是認得的,因妾身家鋪子挨著他家宅子,他歷來就有所不喜。”因前前後後把徐大成如何來鬧事,如何打死徐安卻嫁禍到沈福身上,又如何讓許知府破了案的事說一遍,但只把徐夫人指使徐大成的事與自己設計除掉徐大成的事略掉了。王爺聽了,半響作聲不得,道:“本王道是為何,原來竟這般曲折,也虧得娘娘告訴本王,本王心裡也好有個計議,省得被人誤了。”又道:“娘娘嫁入王府,與他女兒本自一家,他為何竟這樣。”沈文星搖搖頭,假裝不知,卻暗地裡點明:“妾身也甚覺疑惑,若是說妾身為正妃,他家女兒為側妃,他尚應該對我和善才對,但他如此等模樣,想必心內有什麼想法不成。”王爺何等樣聰明,一聽就明白,當下冷笑了一聲,道:“他倒真敢想。”又道:“娘娘遭此難事,想是那徐氏見她父親沒有逃脫罪責,竟怪罪於娘娘了也未可知。”沈文星見王爺滿臉怒氣,似又對那徐夫人燃起了怨恨,心內不由得一喜,卻不露聲色,道:“妾身原本並不知道那徐大成乃徐夫人之父,剛才徐夫人來講,妾身一時省得,免不得心生憂慮,一時昏倒,倒急壞王爺了。”王爺忙撫慰道:“此也是娘娘仁心慈懷,那徐大成惡毒殺人,又欲陷害他人,自是罪有應得,豈與娘娘相干。”又道:“娘娘且寬心懷,此事本王自會處置。”一面說一面又要傳上大夫。

沈文星見事已了,心裡頓明,便道:“如此模樣,見不得外人,王爺此言一出,妾心甚安,身亦無大礙,但以先梳洗為要,省得被人瞧了去,丟了王爺臉面。”王爺看她那神色,似比前頭竟好許多的樣子,一時也寬了些心,便點頭道:“娘娘說得是。”一面吩咐趕緊端熱水過來。一時眾人又是一陣忙活,春紅朝雲疊翠因熟就便,就留在房裡伺候著沈文星去沐浴,沈文星見王爺仍在那裡未走,就羞答答地說:“還請王爺相避則個。”王爺知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站起來道:“那本王先去書房候著,若娘娘有事,即便過來。”沈文星便點了點頭,王爺就走了出去。春紅上前將門關了,探了探水,說了聲:“好了。”朝雲與疊翠便替沈文星將那囚衣脫了,春紅看著那血跡斑斑,不由得唬了一跳,說:“娘娘怎麼啦。”一時囚服一脫,手臂上背上都紅鮮鮮淌著血似的,朝雲驚叫了一聲,外頭就有人問:“娘娘怎麼啦?”沈文星忙給朝雲使了眼色,輕聲道:“那銀子也好使,許大人也是個做事的,只打著皮,連肉也未傷著的,摸起來略有點痛,動起來卻無礙。”一面說一面自去了浴盆內坐定,春紅愣了一會,方才過來拿皂子打泡,朝雲仍有餘悸,輕輕用手一碰,道:“痛不?”沈文星白了她一眼:“倒是不痛,癢。”

靖王這邊出了房門,少南迎了上來,因見大夫在那兒低頭垂目,王爺便道:“請胡大夫去側廂房稍坐片刻。”少南忙答應了一聲,靖王就往書房而去,才轉過一個廊頭,就見徐夫人迎了上來,臉上眼淚未乾,一見靖王,又雙膝跪了下去,連連磕頭,口裡只道:“賤妾一身,全由王爺了,求王爺可憐賤妾父親,救救則個。”王爺冷冷地看著她,道:“你臉皮倒厚得很,你父親殺人奪命,此罪原是應得,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這樣來求本王,是要本王為了你壞了綱紀王法麼?”徐夫人一愣,便曉得王爺必是前因後果都清楚了,因想著自己指使的事,心裡戰怕,一時不敢則聲。王爺見她那樣,冷哼了一聲,便欲抬腿從她身旁過去,徐夫人猛地又想到父親,一時顧不得了,便一把抱住他的腿,滿臉是淚:“王爺縱不念賤妾的苦楚,也不念賤妾同王爺多年來的夫妻之情了麼?”靖王爺聽了這話,便逼近了她的臉,道:“夫妻,是你的想法,還是你父親的想法。”徐夫人心裡明白王爺必知道了什麼,卻裝作個不明白,道:“賤妾服侍王爺多年,一直小心翼翼,未有懈怠,此事與賤妾父親又何干,王爺何以說如此之話?”靖王爺冷笑了一聲:“就你那家世,要不是太后,豈能配得上本王,你也敢與本王講夫妻之情。”徐夫人就愣在那裡,手也慢慢鬆開了,靖王就走了幾步,然後站住,冷冷地道:“娘娘今日此事,全拜你之所賜,你膽敢以下犯上,本王決不輕饒,從今日起,你便去你的房間,三個月內不許出來。”說罷就朝前走了,遠遠地,就聽到徐夫人一聲喊:“王爺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可知否,今日新人即是他日舊人,王爺,你對賤妾何曾有過半點情分。”靖王聽了這話,不由得一回頭,趕上幾步,趕到徐夫人面前,指著她道:“賤人,你再說一遍。”徐夫人兩眼含淚,瞪著靖王,慢慢站起身來,道:“再說一遍又怎樣……”話沒說完,靖王一個耳光便打了過去,徐夫人頭一歪,幾絡頭髮便垂了下來,臉上幾個紅手指印清晰可見,徐夫人哈哈地大笑了幾聲,道:“王爺,打得好,再打。”靖王怒眼圓瞪,一抬腿,狠狠地朝她踢去,徐夫人身子一扭,倒在地上,竟然愣愣的,也不喊痛也不說話也不求饒,靖王略有些心悸,罵道:“好個賤人,好大膽子。”一疊聲道:“來人,架到房間裡,一年也不許出門。”

這邊沈文星沐浴更衣完畢,春紅又替她上了妝,梳了頭髮,就扶著她坐在床上,用半床被子蓋住,方才去門外請胡大夫進來。胡大夫跟著春紅,亦步亦趨,不敢抬頭,到了床前,早有丫頭遞上一把椅子,他就低著頭坐著,沈文星就把那嫩蔥似的手伸出去,胡大夫拿出一個診枕放在床沿,伸出手略把了一把,沉吟了一下,又換了一隻手,想了想,又換了過來,如此三番,似是拿不定主意。沈文星就冷笑一聲:“胡大夫,想是本王妃傷情嚴重,無法診斷。”胡大夫聽了這話,急得滿頭是汗,滿臉通紅,忙忙地搖手道:“娘娘息怒,小的,小的並沒有查出娘娘脈像有甚變化。”沈文星就將手收起來,說:“你抬起頭來。”胡大夫依言,就見沈文星一隻手的袖子早已捋起,一道鮮紅的印子晃著眼睛,便忙又將頭低下了,沈文星朝春紅看了看,春紅示意,便將朝雲和疊翠都喚到門口去了,沈文星方低聲道:“你不知道本王妃是練武之人出身,這種棒傷不過是小意思而已,只是王爺心疼,誓要弄個嚴重的樣子,這也是王爺對本王妃的心意,本王妃又如何不知,如今本王妃且要順了王爺的意,你可從也不從?”胡大夫聽了這話,哪敢說個不字,當下頭便像篩糠似地,道:“娘娘且講,小的無有不從。”沈文星滿意地點點頭,道:“你且說這棒傷雖未傷到內臟,然皮肉破損,痛入骨髓,可輕得也可重,須得靜心將養、無人叨擾才行。”胡大夫聽了這話,方才放下心來,道:“原本小的也想說這話,沒想到被娘娘說了。”又道:“小的有一些金瘡藥奉上,娘娘一日三遍,每次洗淨再擦,自是連疤也不會留的。”接著便從小木箱裡拿出兩個一藍一白的瓷瓶子出來,道:“白的一個是油膏,藍的是藥粉,兩者摻和,效力方能無窮。”沈文星叫來春紅收了,又讓人去請王爺。

少時,王爺到了,胡大夫把沈文星教的話說了一遍,王爺聽得沒傷內臟,神色放輕鬆下來,又聽得皮肉破損可輕可重之話,一時又皺了眉頭,沈文星少不得寬慰道:“大夫說靜心將養無人打擾即可,想必應無大事,王爺但可放心。”王爺點了點頭,想了想,便喚來少南道:“娘娘養病之時,勿讓人靠近此處。”少南答應著出去了,沈文星聽了,方放下了心,王府嘈雜,林夫人與徐夫人都不是善意之人,她原意也是想借著大夫之言,清清靜靜過幾天日子,別讓人打擾。當下,王爺讓人送了大夫出去,也不走,自留在房內,與沈文星說長說短,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正所謂是夫妻久別勝新婚,雖然當初成婚圓房頗為勉強,但此時,兩人經歷了一些事之後,心裡暗自生出一絲情意,說什麼話都覺得有意思。正說著,突地門外有人道:“稟王爺,徐夫人不知所蹤。”王爺一愣,旋即站了起來,厲聲道:“出了甚麼事?”那人走了進來,原來是王府中侍衛,他道:“剛才小的們送夫人去房間,夫人也進去了,但只等小的人一出來,便有丫頭飛奔來報,說夫人不見了,小的們慌忙去看,哪知房間已打開,夫人也不知去向了。”偌大一個王府,說不見就不見,想是現在還藏在府內,沈文星就冷笑了一聲,道:“夫人倒是飛毛腿,片刻不到便已飛離王府,奇事,奇事。”靖王怒道:“快去給本王搜。”那侍衛趕緊就退下去了,靖王來來回回地踱著步,眉宇之間說不上是焦急還是失望。徐夫人在府中多年,必有內應之人,沈文星本來還想再說兩句,但突想到那徐氏之父徐大成的事,一時竟對徐氏產生了憐憫之心,且又不忍牽扯旁人,便默然不語。

一時,有人來報,說王府後門大開,徐氏已不知去向了,靖王咬牙切齒地說:“逃妾當罪。”因命人畫了一張圖,送往許大人那兒,讓他差人去捉拿。沈文星便想到自己被徐夫人畫圖捉拿之事,暗道:真是環環相報,報應不爽也。卻不知徐夫人這一逃,竟逃到宮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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