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8 噴漆“涉毒家庭”的背後的一些因素

這則在網上引起爆炸式傳播消息來自於廣東揭陽市惠來縣鰲江鎮。在該鎮有10戶家庭的房屋外牆上,被政府人員用紅色的油漆噴上了“涉毒家庭”四個大字。根據惠來縣公安局、縣委宣傳部門的說法,噴漆的做法並非公安局或者派出所去幹的,而是為了契合鰲江鎮政府組織的一次專項行動,是當地禁毒辦組織人去幹的。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這種專項活動幾乎年年有,尤其是為了摘毒帽!自從90年年代末起,每年的6月26號,潮汕地區的一些中學還會組織學生去遊行,舉著標語,喊著禁毒的口號。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全國各地類似的禁毒遊行

禁毒辦的人特別強調:“被噴漆的10戶家庭來自五個村,均有家庭成員涉及重特大制販毒案件,噴漆涉毒家庭,經過當地村民的同意。”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事件曝光的5月8日當天晚上,禁毒辦一個工作人員表示,已意識到有不妥之處,開始落實去除工作。針對這起事件,網絡輿論迅速分化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方,一方反對噴漆的做法,而另一方則完全相反。

反對一派的人認為:噴漆行為是歧視性的,違背了“不株連”的現代法治思想。一人涉毒全家連坐?讓家中的孩子以後怎麼見人,還能健康成長嗎?幹嘛不給住戶臉上刻字?這樣的做法,與全面依法治國的目標完全背道而馳,這樣的風氣,絕不能夠助長。

我國自古有“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一人做事一人當”等說法。如果家庭中的若干成員參與制毒販毒,就給全家扣上“涉毒家庭”的標籤,顯然是“株連”式的懲罰和羞辱。如此一來不但起不到警示作用,甚至會導致涉毒人員及其家庭,陷入走投無路的絕境,甚至走向報復社會的道路。

在牆上噴漆貼標籤,是過度執法,是變相的擴大化示眾。它比普通的遊行示眾更過分,畢竟一般的遊行示眾針對的犯事本人,而涉毒家庭這個就顯然超過範圍了,就算那戶家庭中有人涉毒,該抓就抓,該殺就殺,但這僅僅針對的是涉毒的幾個人。

鰲江鎮政府很快就承認並認識到了自身的錯誤,其核心是承認這種株連式的羞辱是不對的。因此,在法治層面上,此事可以說已經有了一個確定的答案。如今網上對禁毒員過猶不及的舉動,指責非常多。其最在理的一點就是並非精準的遊行示眾。但是一些指責則有為宗族式與家庭為單元的製毒販毒洗地的嫌疑。

重罪犯就應該指明道姓

最近發生了一起悲劇,一名空姐搭乘滴滴順風車被殺害一事。在報道這起事件的時候,有一個細節值得留意。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該兇犯叫劉振華,而很多媒體在報道此事的時候,用劉X華代替或者叫劉某某代替。而被殺害的空姐一般報道是用李某,或者李女士代替。到警方確認劉振華的兇手身份後,絕大部分媒體使用的是劉振華這個稱呼。

從這個事情可以看出一般報道的流程跟套路。對於受害者一般不使用全稱或者使用化名。而對用重罪犯一般分為成年人與未成年人,以及受害者是否為未成年人,或者通過重罪犯能直接知道未成年人的隱私。而採取化名或者真名的方式。

回到涉毒案件,在普通人的認知裡,只要涉毒都是重罪!這也是歷史遺留下來的一個認知。

其實涉毒案件,一般來說有三個方面:

第一、吸毒人員;

第二、賣毒品的人也就是毒販。

第三、製作毒品賣給毒販的人。

我國刑法明確定義毒品相關的罪行即走私、販賣、運輸、製造毒品罪。偏偏沒有吸毒罪。

隨著我國吸毒人員的增多,以及對毒品的認識越來越清楚,普通的未參與販毒的吸毒人員,我國的導向的是把他們看成受害者與病人。

而對於製毒販毒的毒販則是一貫的,即重罪化。不少毒品只要販賣雞蛋大小,也就是50克就可以判死刑。並且不純的毒品按100%純度的計算。比如有人販賣50克含量30%的冰毒或者白粉,逮住後,這個毒販是可以判死刑的。

所以對於製毒販毒的毒犯,指名道姓的批判,公開的審判,幾乎不會有人為之抱不平。這些毒犯拿來做反面教材大部分國人可以接受。

但是涉毒案件,尤其是對於吸毒者來說具有特殊性。其表現為:大部分(有調查稱超過一半以上)吸毒者在某種程度上是毒販;大部分的吸毒者都犯有其它方面的罪行,比如偷盜,賣淫嫖娼,打架,各類傷害他人等犯罪行為。

因此對於吸毒者來說,目前社會對之不寬容,不寬容的原因說句不好聽的是吸毒者自找的!這跟毒品的性質緊密關聯,主要是我國目前吸毒者的現狀並不是單純的藥物依賴,他們往往關聯著重罪,或者極易發生重罪的狀況。

以某公司招聘司機為例,其招聘要求如下: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這種要求算侵犯吸毒者的隱私嗎?而有一些人權組織對諸如這類要求,以隱私權等對這類公司進行抨擊。而現實中,很多吸毒者為了工作等逃避這種歧視,往往是採用自行去自願戒毒醫院等戒毒,這種主動戒毒方式,是不記錄檔案的。

那些是被查到吸毒,而被採取強制戒毒措施,也就是被抓起來去戒毒的,必然會受到歧視。因為這類吸毒人員是不老實,屬於屢屢犯事的重度癮君子。在吸毒人群眾,明星吸毒是一個特別被關注的群體。吸毒的明星其例子也特別多,對待明星吸毒濮存昕的一段表態值得關注。

“我覺得可以讓這些犯錯的名人一段時間不演出。他們應該真正有效地戒毒,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社會以正能量的宣傳。當然,也要給他們一口飯吃。用專業的口吻說,他們是戒毒人員,同時也是受害者,我們不應該有歧視,要用人性的關懷對待。”

濮存昕告訴記者,自己曾在防艾宣傳時去戒毒所宣傳,也以一種關懷的態度鼓勵戒毒人員融入社會,改邪歸正。“王學兵等一些演員們沾了毒品,就是踩了紅線了,就得吹哨,接受法律的制裁,該判多少判多少,讓青年一代、社會都知道,毒瘤需要手術,病毒需要猛藥,年輕人不要效法。”

濮存昕這段講話很有技巧,非常有分寸。這段講話涉及到兩個連坐的問題。

1、吸毒明星的基本權利問題,比如有飯吃,能生存下去等的權利需要支持,也就是說對於吸毒的人不能當死刑犯看待,不能肉體上消滅他們。

2、相關劇組的損失問題。

吸毒明星被封殺,被強制送去戒毒,該判刑,或者該殺之類的是法律規定的,因為吸毒被封殺是這個明星活該,沒有什麼好討論。不過廣電封殺明星是不是過於嚴厲,是不是過於不分青紅皂白,以及劇組對應的合同與措施並不嚴密值得拿出來探討一番。

以王學兵跟高虎為例: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王學兵吸毒,倒血黴的是大秦帝國劇組。最受同情的是大秦帝國劇組。因為王學兵一吸毒,準備上映的片被禁止了。於是劇組不得不令請演員重新拍白起的部分。對於伍六一也是痛苦,一個人對著空氣演,然後把他演的影像替換掉王學兵的影像,並且摳圖摳進裡面去。為此劇組花了不少錢。

因此,就王學兵這種吸毒事件,有人建議劇組跟主要演員籤合同的時候要寫明一旦發現吸毒引發的損失需要吸毒一方承擔賠償。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高虎犯過多起事,其中2014年因為吸毒的事導致其在影視圈沒得混了。他要生存只有另找出路,他強制戒毒出來後,就消失在影視圈,並且做生意去了。

值得留意的一件事是其參演的電影《烈日灼心》在2015年上映的時候受到不少影響。烈日灼心是一部好電影,如果高虎不吸毒的話,他本人憑藉在其中的角色也有獲獎的資格。幸好,該電影把高虎的鏡頭刪得差不多了,宣傳的時候也把高虎從海報上抹去。否則這部好電影就要給廢了,電影發行方就真得虧血本了。

縱觀名人吸毒,我國的有關部門就是指名道姓!對待明星吸毒,跟普通人吸毒就是不一樣。而廣電採取的額外措施是,砸了其在影視圈的飯碗。目前的措施基本上是要求長時間的封殺。

在名人吸毒的人員名單中,有一個特例必須拎出來專門講,那就是PG one。皮幾萬,他不同於其它被封殺的吸毒人員。

皮幾萬的特別之處在於,其不但疑似吸毒,而且還顯擺吸毒(飛葉子);他不但顯擺吸毒,而且還慫恿,蠱惑,宣揚別人吸毒。這種專門宣揚,慫恿別人吸毒的,有關部門正在規範對這種事情討論處罰措施,甚至入刑處理。

毒品相關的“地圖炮”

在空姐被害一案中,此次媒體並沒有起鬨河南這個地圖炮。很長一段時間,河南是被妖魔化的。就空姐被害一案中,在網上一些回帖會偶爾的冒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諸如:“又是河南”之類的地圖炮性質的跟帖。

而跟毒品方面存在著明顯的且有共識的地圖炮。

世界範圍內:有金三角,金新月等說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一種地圖炮。

在我國也有類似的毒品相關的地圖炮,比如說到新疆、雲南、四川、廣西、廣東、山西這幾個地方就是被毒品禍害得很厲害,且有各自的特點。

以山西為例,山西跟毒品的兩個專有名詞緊密相連——山西土冰與長治筋。觀察這兩個名詞的演變可以發現一個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山西土冰越來越少人叫了,取而代之的是土冰,或者叫長治筋。

這裡就存在著一個很有意思的心理,即沒有哪個省願意戴上毒帽,而數據擺在那的時候,當地的媒體或者大眾會傾向於把事物具體化。說直白一點就是,省的毒帽把鍋甩給地市,地市的毒帽甩給具體的村鎮,村子甩給具體的個人。

就本涉毒家庭中,也有這樣的大眾心理。潮汕地區是製毒販毒最嚴重的地區之一。它不單單是吸毒人員氾濫,更重要的是製毒與販毒。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潮汕地區的很多人很熱愛自己的家鄉,這種情結比別的地方更盛。這種情結導致一個很有意思的情況。

比如,當說起“中國製毒第一村”——廣東省潮汕地區的陸豐市的博社村的時候,不少潮汕人會直接說,那是汕尾,不屬於潮汕地區。這種說法有一定的道理。因為早期海陸豐那一塊行政區域的確不屬於潮汕地區。

然而,說潮汕地區是毒師的故鄉,並不是冤枉它,最早潮汕地區戴上毒帽的是普寧。當年有名的世紀毒王的陳炳錫就是踩著自行車去販毒的,而陳炳錫騎著自行車去賣毒品多年都沒有被舉報,被發現的原因很值得深思。

陳炳錫被正法後,中國的製毒販毒中心轉到了博社村。2014年以前,博社村1.4萬名居民中,有兩成以上直接參與或參股製毒販毒,這個村的冰毒產量佔到了全中國的三分之一,整個潮汕地區佔多少份額可想而知,因此就冰毒的數量來說,說潮汕地區是中國的冰毒製毒的中心並不過分。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在博社村製毒販毒是公開的,村頭的一個告示牌上面就寫著:“禁止亂扔製毒垃圾”。2013年12月29日,廣東警方出動3000多名警力,從海陸空全方位立體的清剿博社村,抓了182個人,按照現行的法律,這182個全殺了都不冤枉。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博社村被打掉後,製毒區域又外移了,但並沒有走遠,還是在潮汕地區,也就是在惠來縣,它繼承了博社村被清剿的產業!

在禁毒委那裡,惠來有如下毒帽。

外流販毒重點關注地區!

毒情嚴峻重點關注地區!

製毒嚴重通報警示地區!

惠來縣有一個叫孔美村的村子,它一共有768戶人家,面積共1310畝。也就是一個大學那麼大的面積,它就是一個有名的毒村。從93年開始,孔美村就有人開始製毒,唐月明和唐海軍是孔美村製毒的“鼻祖”。

到2014年的時候,這個村子就有7人因為製毒販毒被槍斃,被抓的判刑的有70多人,而進去強制戒毒的則更多。在20多年裡該村的毒品問題屢禁不止。惠來的毒品形式及其嚴峻,尤其是近幾年。

以2015年為例:全國19個省市偵破的毒品案件,跟惠來有關的就有354宗,抓獲惠來籍的毒販290多人。而惠來的毒販有一個基本的特徵,那就是家庭式、家族式、宗族式的製毒販毒。

而這些家庭式的製毒販毒,不但是毒販之間互相庇護共同抗法,甚至連不吸毒,不販毒的村民由於有宗族的紐帶,他們也對製毒家庭進行庇護,或者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2017年1月惠來的懸賞91名涉毒逃犯,這些人,遍及多個村子。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根據惠來的警務通告,在2017年6月惠來槍斃了5名毒販,11月又槍斃了3名。槍斃這些毒品犯罪的時候還召開了公審大會,而這類公審大會在潮汕的多個縣市都有召開。對於這類公審毒販的形式,也常常引來吐槽,說這種大會侮辱人格。對這種說辭,相關部門一般都懶得搭理。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惠來的這些毒販難道不怕殺頭嗎?說實在的,他們真不怕殺頭的風險。這不是法律意識單薄,或者是缺乏對毒品的認識,這要放到20多年前,說對冰毒認識不足還說得過去,但是放到當今,根本原因還是在毒品的巨大利潤下,甘願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製毒販毒,在巨大的利潤面前,他們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他們認準了想致富,去販毒,這才是最可怕的!

被噴涉毒家庭的緣由

禁毒人員為什麼給涉毒家庭噴漆。最直接的原因是為了摘掉毒帽。在包括惠來在內的多個潮汕地區的縣市,禁毒一直是一項重要任務。而這些任務是拆分成了很多細項,而這些細項目成了一個重要的考核。

簡單來說,就是某一級的公職人員禁毒不力一律問責,這些問責措施包括現場免責,丟掉飯碗。

這種考核問責容易出現極端的結果。如果考核的內容設計不嚴謹,就容易出現欺騙瞞報的情況。這個在類似當年非典的情況,一些地方與醫院,拉著非典病人四處跑,對外宣稱本地沒有疫情。而毒品方面比較多的是出現,本地沒有製毒,但是吸毒情況氾濫,毒品都來自外地。

2014年以來,潮汕地區的各個縣市想盡了各種招數來禁毒。就惠來縣而言其禁毒的主攻方向是製毒!尤其是針對,家庭式、家族式、宗族式的毒販。當地號召民眾檢舉這些人,並給出各種獎勵。這些措施是極有成效的,比如惠來由於民眾的檢舉抓到了數百名毒販。

本文最後引用一段說法:

給涉毒家庭貼標籤是可行的!而且是一貫的。就惠來的涉毒家庭噴漆事件,它存在如下幾點不精準的地方。

涉毒家庭的定義不清晰,叫製毒販毒家庭更準確。這跟許多人的涉毒這個概念不同,大部分人的涉毒僅僅是吸毒這個概念。

涉毒家庭很可惡的一點是,有個別家庭,不但是賣毒品,而且一家全部都吸毒,甚至連3歲的小孩去檢查都發現有吸毒的跡象。

噴涉毒家庭最不妥之處是會對家庭中的未成年人產生不良影響。但這種不良影響的產生的根源是家庭中的毒販,而不是這種警示。要降低這種影響可以借鑑諸如未成年受到性侵的例子,採取相應的措施對未成年人進行保護。

E N D

喷漆“涉毒家庭”的背后的一些因素

點擊或回覆以下關鍵詞,查看相關知識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