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3 《碟中諜6》:天命特工,尚能飯否

隨著超級英雄的崛起,漫威DC各自宇宙計劃爭霸,曾經佔據商業片主流的特工和動作片,在大銀幕上的地位已經越來越尷尬。曾經的三大特工,007因為換了導演,變得越來越像文藝片;失憶的伯恩因為第4部換導演和演員的失敗,第5作的口碑平平,已經成了不一定還有續集的雞肋;剩下還在孤軍奮戰的,只有孤獨的伊森和他寥寥數人的IMF(不可能任務小組),卻不知還能再戰多少時日。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碟中諜》系列,第一部產生於1996年,翻拍自美國1970年代初的電視劇集。彼時的湯姆·克魯斯,雖然憑藉《雨人》《壯志凌雲》《夜訪吸血鬼》等劇情片樹立了自己文藝小生的形象,卻苦於身高偏矮(173cm),一直未能成為最大牌的動作片明星。而湯姆·克魯斯的野心顯然不止於被定位成“性感迷人的大眾情人”。他親自擔任製片人,為自己量身定做出的《碟中諜》,取得了巨大的商業成功,也一舉奠定了自己“也是個動作片明星”的銀幕形象。其後,他作為製片人繼續出擊,在《碟中諜2》中指明要當日炙手可熱的商業片導演吳宇森操盤,貢獻了最酷的懸崖攀巖場景;《碟中諜3》雖然口碑一般,卻也是製片人克魯斯扶持商業片寵兒J·J·艾布拉姆斯的電影處女作;再發展到《碟中諜4》,由於主人公在劇情上更換了幾個新搭檔——特別是喜劇演員西蒙·佩吉的加入,預示著整體風格定位更加明快而爽利,再加上來自皮克斯的導演布拉德·伯德的想象力,造就了整個系列最受歡迎的一部作品;到了《碟中諜5》,湯姆又扶持了一位和自己在《偵探傑克》中合作過的導演克里斯托夫·邁考利上馬,而這部最新的《碟中諜6》,也是兩人的二度合作,甚至劇情上與上一部的關聯,比之前的幾部都要更為緊密。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從青春年少到老而彌堅,極少有頂尖演員像湯姆·克魯斯這樣,一生醉心於電影事業,為自己拓展了除演員之外的眾多演藝空間。這大約就是好萊塢的“勞模劉德華”

一句話,《碟中諜》6部的成功,是作為製片人湯姆·克魯斯苦心經營的結果。他耐心選擇著既有商業片能力又有想象力的導演,加上自己親身上陣的搏命演出,硬是把自己從 “奶油小生”改造成了“硬漢巨星”。這也是他對於自身演藝事業的努力開掘和延續——畢竟,“奶油小生”最多隻能扮到40歲,“硬漢巨星”勉勉強強,還能打到60多歲吧。

然而時間總是公平的。再能打,湯姆·克魯斯也已經走到了五十歲和六十歲的正中間。“知天命”的年紀,雖有不甘,卻抗拒不了新舊交替的規律。相比華語片的某功夫明星,到了這個歲數,為了維持高片酬,肆無忌憚地出演了越來越多的爛片,特工伊森倒是難得有良心,每一部都努力維持著較高的水準。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碟中諜6》,按照歐美新聞的說法,似乎又好到“讚不絕口”,一面倒的“口碑炸裂”了。當然想想之前兩部同樣“口碑炸裂”的007,可能說明“口碑炸裂”這個形容詞已經變得越來越便宜了。

事實上,本作和上一部5差不多,比4略少點讓人印象深刻的橋段,比同類影片節奏場面又都略強點。看時挺刺激,看完了也想不起來什麼。既不需要有什麼期待,也不需要避雷,看個熱鬧,差不多夠了。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為了更平順地欣賞本片,建議看之前再去複習一下《碟中諜5》。正是從上一部開始,伊森突然加入了自己的感情線索背景。之前,他幾乎就是沒有過去也沒有情感負疚的超級機器,除了來自任務不斷的變態要求——正是扣題IMF的“不可能任務”,以及組內成員的背叛——這是從《碟中諜1》甚至原電視劇集中就不斷出現的“抓內奸”內核,伊森幾乎沒什麼需要揹負的內心複雜陰影。這也是《碟中諜》系列一直都相對爽快的原因。

然而,從《碟中諜5》開始,他有了一個在內心深深呵護著的前妻,以及很曖昧的來自MI6的英國特工妹子。可能人到中年的湯姆·克魯斯終於覺得,為了匹配一個“中年特工”的形象,一些值得去守護的人際關係,也是必不可少的內容之一。畢竟,這不是每15年就可以換成年輕演員的007,也不是腦子總不好使所以只能獨來獨往的失憶特工,隨著伊森的年紀漸長,越是孤家寡人和空手搏命,就越不可信。經過這兩部的成功改造,伊森已經越來越接近一個在全世界出商務差的項目經理,一箇中年特工技術人員,善於組織小分隊展開一個個單獨特工項目——當然,和普通白領的區別是他還要拯救世界。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也許“拯救世界”這個目標太寬泛了,也許懶得每一集再設計一個新恐怖組織和頭目——IMF不同於007的冷戰對抗思維,或是特工伯恩就是要一心搞垮中情局,IMF總是一邊出公差對付全球各地的恐怖分子,一邊小心防著總公司和內奸拖自己後腿——現在外部敵人已經組織化了,有了一個“辛迪加”集團。即使這名目仍然什麼都不代表,看起來卻也給人物帶來了某種宿命的對決,為每一集引發了一種關聯。也許劇情上不再是那麼爽快,但行走江湖那麼多年,誰還能沒有個宿敵呢?至少,讓人覺得以後的《碟中諜7》,會更好賣吧。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從情感戲的角度,本作伊森和英國妹子的感情似是坐實了。畢竟前妻都再婚了。但白寡婦(凡妮莎·柯比飾演)寥寥無幾的戲份,卻令人印象深刻,說不定以後還會來攪局

從動作設計的角度看,本作處理仍是標準而紮實的。三處不同的世界風光,三種差異的動作風格,三段和動作結合的不同類型任務,已經成了所有特工電影的標配。不同於天上地下飛來飛去的漫畫英雄,觀眾看到的仍是以寫實為基礎造就的古典場面,結合環境的壯麗與危險,挑戰類似雜技的複雜動作——這也是“碟中諜”系列二十年風格的延續。而所有動作的完成,即使有特技演員的助力,也少不了湯姆·克魯斯本人的賣力演出——這也成了宣傳時的一大亮點。當一箇中年人在房頂上拼命跑步,或是在懸崖邊又一次奮力攀爬時,觀眾總還是有些心疼——這些在之前幾集中似曾相識出現過的場景,不僅是在和任務較勁,更像是和自己的年齡賽跑。即使沒太多新意,至少看起來挺努力了,還能再說什麼呢?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碟中諜2》的懸崖,和本作攀懸崖。老夫不是爬不動了,只是先休息一下……

於是《碟中諜6》還算站住了。然而如果還有《碟中諜7》的話,那時伊森就已經接近60歲了,也許在那個時候該下決心結束了。也許不,也許湯姆·克魯斯覺得自己還不算老,還能再加一碗飯。無論如何,總有告別的時候,也許這兩集中伊森對於前妻的告別,就是一個故事的鋪墊。

《碟中谍6》:天命特工,尚能饭否

《碟中諜1》的完美一幕。之後,我們追求的似乎只是那個側影

我們都將老去,退出這個舞臺,任誰也阻止不了。只有銀幕形象,永遠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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