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6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古人做好人好事留不留名?

留,不僅要留,還要大張旗鼓地留。

但是留名也要看事情的大小,扶老太太過馬路這種小事就不值得嘚瑟了。只有影響比較大的事兒才算事兒,尤其踐行的是儒家思想,那就更是個事兒。

應該不應該大張旗鼓地留名呢,應該,這事對社會有好處,是對好人好事的鼓勵,朝廷支持,老百姓喜歡。

山西省運城稷山縣上費村就有一通石碑,記錄了清代道光年間當地鄉紳李家兩兄弟在災年賑濟鄉民的事蹟,碑文名稱“邑鄉紳士李安邦李定國伯仲氏散粟義行碑”

我在上一篇文章中介紹的有“河圖”“洛書”影壁的李家大宅就是他們家的。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真豪!

不僅豪,哥哥李安邦還是正五品官員(相當於現在的正廳級、市長。)弟弟李定國是個文化人,國子監監生。瞧人家這兄弟倆,要錢有錢,要官有官,要文化有文化,關鍵是品德還很高尚,平時就樂善好施,在鄉里名聲極好。

話說這通石碑的碑文記錄了清道光年間當地因旱災歉收,全村百姓頓陷貧困,李家兄弟恤災救患,出錢出力,購買糧食救濟鄉民,過後鄉民感念其恩,呼籲為李家兄弟立碑勒名,當地縣令李景椿也力促其成,並親寫碑文記錄此事。(碑刻全文將在最後展示)

順便加一句,寫碑文的縣令叫李景椿,是雲南人,竟然是過橋米線的發明者,吃貨們不應該忘記他。

鋪墊完了,下面轉入本文的正題。

如果僅僅刻個碑立在那兒,還不足以如此引人注目,關鍵是他們把這個項目做得很大,在石碑的外面竟然罩起了一座極其豪華的磚雕碑樓,正北兩面還刻有石質匾額和楹聯,目測就知道碑樓的造價比石碑本身肯定高出不止一百多倍。

錢不是問題,李家兄弟名聲在外,建個碑樓不是事兒。

現在請上眼精美絕倫的碑樓。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碑樓為磚雕仿木結構,單簷歇山頂(級別不低,再往上就是廡殿頂了),通高8.3米(相當於兩層半樓)。整個碑樓建在4.3米見方磚石壘砌的臺基上,坐北朝南,氣勢宏偉。

碑樓主結構由四根磚柱支撐,柱底有石雕柱礎,碑樓兩側立面青磚壘砌,上雕裝飾花窗。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花窗精緻細膩,美輪美奐。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碑樓的磚雕斗拱鱗次櫛比,每攢斗拱層層出跳,懸挑出巨大的出簷,這在青磚材質本身尺寸受限的情況下,已經做到了極致。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正脊兩端設鴟吻,脊上有騎馬仙人,正脊中央建有脊剎樓亭,樓亭上豎立金屬避雷針,避雷針裝飾成壽字紋和“平升三級(戟)”圖案。(中國古代早就發明了避雷針,但真正具有現代意義的避雷針是美國人本傑明·富蘭克林發明的)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正面平板枋下是一組磚雕掛落,中間是“麒麟望日”,兩側是“雙獅戲球”,最外邊的圖案有殘損,但還留有梅花圖案,疑似“喜上眉梢”圖。

掛落下方是一副匾額,額題“棣萼交輝”四字,此四字出自《詩·小雅·常棣》:“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放在這兒,意思就是比喻李家兄弟同享盛名。

不翻一翻《詩經》還真覺得自己像個半文盲,怪不得孔子說:“不學詩無以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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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碑樓後面的額題“菽粟成仁

菽粟是糧食,《墨子·尚賢中》:“是以菽粟多而民足乎食。”

這裡表示李家兄弟出錢買糧救濟鄉民是仁義之舉。

要說這類的文字雕刻也真有普及文化的作用,同事也宣揚了德化。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匾額四周的裝飾,掛落雕刻草龍獅子,匾額兩側的守護仙人應該在某一時期被“斬首”了。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正面石刻楹聯:

德聚荊庭雁序鴒原同切解懸之志

恩深梓里鳩形鵠面群歌續命之田

不細解釋了,少不了《詩經》當中的詞句,總而言之就是說兄弟倆都有救民之志,老百姓都有感恩之心。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背面的石刻楹聯:

儉以養廉修其孝悌忠信

積而能散與爾鄰里鄉黨

這兩句基本是白話,再解釋還不如就這樣直接。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由於碑樓的一半完全被包圍在一家居民院內,而當時院內沒人,無法看全,我們只能用飛行器升到空中拍照,角度極大,最後這張是由三張拼接再拉伸而成,雖不完美,但終見碑樓全貌以及垃圾滿階的院內環境。

山西人這麼講究,立個碑還要蓋個如此豪華的磚雕碑樓

碑樓內的石碑本是重點,但樓內光線暗淡,難以呈現清晰圖片,況且僅有文字,倒也不覺遺憾。以下是石碑全文,有興趣的讀者可細品味。

邑鄉紳士李安邦李定國伯仲氏散粟義行碑

古者比閭,族黨相保相賙,恤災救患固其所也,非以為義也。後世貧富相耀,人私其財,不免有同類而異目相視者。然吾觀齊黔敖,衛公叔,宋樂,鄭罕諸人,或為食於餓者,或餼粟於國人,猶想見先王之遺風。君子之所以詳著經傳者,非以其事有可揄揚勸勵,而欲後之人之聞風而起歟?邑人州同知李安邦,已故監生李定國伯仲氏,世以樂義好施聞於鄉者也。其父從九公樹在時,曾割沃畲捐祠堂,祭田,族人贈範公遺風匾,頌其義。輸白金佐海防軍餉,朝廷議敘八九品頂戴,榮其兩孫。又常以睦鄰親族,扶顛持危,訓伯仲氏。伯仲氏時以父訓相警。歲丙午,雨澤欠渥,禾稼歉收,牟麥未播。相與謀於室曰:吾父夙有捐濟之志,而未逮今,殆行吾父志時矣。吾等當善為繼之無負也。爰捐金買粟,凡村人乏食者計口給食無所卻拒。於是族黨中賴以保聚者百有餘家。越明年,秋禾有成,鄉耆翟義鰲,陳萬年,王永魁,李浚等,感其義合詞具,稟述其顛末,籲請予言,勒石彰美。夫方年之就荒也,貧民待食,朝不及夕,人情洶洶,幾難自保。然而稷之民,卒安堵饔飧,若忘其乏食者,豈非以諸君捐濟之力哉?予自乙未通籍,後來宰斯邑,即聞李氏之家世有義行,心竊異之,而未遽深信也。今伯仲氏善承先志,不墜家聲。不惟不以貧富相耀,乃能以貧富相通,出有餘,補不足,分財散利,將與樂,罕諸人,同其義舉而恤災救患又何異?睦姻任恤之行,是蓋國家承平二百餘年,飲食教誨之深仁厚澤,旁洽於河汾僻壤者深乎?夫旌獎善類,以為不能者勸,司民者之責也。予既喜伯仲氏之以仁持富,世濟其羙。又喜鄉嗜之不沒人善,而共彰其善也,故樂為之敘。伯氏名文魁,仲氏名武魁,世居邑之和合裡上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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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十二年歲次戊申六月十二日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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